若说之前谢霁的?名声只在朝堂上传开,那么夜宿在太极殿后,立马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宫内宫外议论的?热点。
沈旖听闻风声时,谢氏已经进了宫,母女俩关起门,好一阵亲亲热热。
谢氏揽着沈旖,仔仔细细打量,没忍住,热泪盈眶:“瘦了,脸上倒是长了些肉。”
胖是谈不上的?,就是瞧着更饱满了,白里透红的脸蛋,似剥了壳的鸡蛋,手摸上去,又嫩得能掐出水,莫说男人,谢氏一个女人看了,也忍不住欢喜,想要咬上一口,看是不是真能咬出汁来。
谢氏瞧着女儿,满眼的欢喜,满脸的欣慰,哪哪都觉着好,心想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可人可心的?宝贝蛋儿。
谢氏高?兴,沈旖也高?兴,端了宫里特有的?糕点让谢氏尝。
良妃顶不住事,惠太妃要?到宫宴上撑场子,容姑姑自是跟着去,剩下沈旖留守,无人管束,耳提面命,又有母亲陪着,这日子,无比的?逍遥自在。
谢氏问她:“听闻宫宴热闹得很,来的都是京中数得上号的贵妇名媛,你就不想去见识见识。”
沈旖的?婆家,卫老夫人还有许氏,自然也在列。
谢氏就差没直说,你就不想去见见你的?婆家人。
沈旖想也不想:“早晚要?分,又何必再?见。”
卫老夫人那性子,见不着都能鼓捣出事来,见了,更不得了。
再?者,她还要?等许氏,她的态度已经表明了,卫家强留她,不是福,就看许氏何时能真正想明白了。
放了她,也是成全他们自己。
谢氏一想,依旧有些怨:“不见也罢,他们仗着仗势欺人,本就不地道。”
若是不娶,女儿有个清白出身,又何必这般遮遮掩掩地逗留在宫中,皇帝也不给?个说法?,藏着掖着到何处,难不成直到人老珠黄。
一想到这层,谢氏忍不住揪了心,两手握紧了沈旖:“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给?我交个底,省得我日日想着,不愁都不行。”
沈旖和周肆如今僵着在,好几日没见着,话都说不上,又如何获悉圣意。
沈旖只能这样道:“姑母会为女儿筹谋的?,母亲别太担心,大不了就是离宫,放我自寻出路岂不更好。”
谢氏闻言,轻声一叹,点头,又摇头:“女子还是稳妥些好。”
话落,谢氏又问:“你姑母现下又是如何打算,藏着?走一步算一步?”
因着沈旖身份特殊,加之满宫的?人都在明里暗里打探那个被皇帝亲自带走,又不知去向?,神秘消失的小宫女,风头正紧,沈旖自己不在意,惠太妃思虑再?三,也得让她避一避。
沈旖为了打消谢氏的?顾虑,解释得清清楚楚,不是太妃不想带她,是这时候过去,大大的?不妥,谢氏听后直点头:“你姑母也是为你着想,合该谨慎些。”
随后,想到一件事,谢氏又道:“你表哥昨日入宫赴宴,夜里未归,也不知这个时候出宫了没。”
闻言,沈旖笑了下?:“怕是现下?也没能出宫呢。”
谢氏愣了,甚是为唯一的?侄子担忧,不由急道:“你是何意?难不成子游在宫里惹了事,他那性子,谨慎得很,又怎会呢。”
沈旖连忙安抚母亲:“没消息传出来,那就不是大事,您也不想想,那位的?脾气,三更送人见阎王,绝不留到五更。”
谢氏更不解了:“那又是为何?右相都没能留宿宫中,他一个尚无官身的士子,更不合适了。”
沈旖不置可否,合不合适,他们说了不算,但看那位的?意思了。
不是沈旖自恋,谢霁就算有才?,可朝中能人亦是不少,凭谢霁如今的?身份,莫说被留宿在皇帝寝宫,能入宫亦是对他莫大的?抬举,想来想去,最可能的就是,皇帝冲她而来。
她已经托人去太极殿打探,能找的只有赵喜,赵喜待她还是客气的?,叫人回了句,稍安勿躁,不慌。
赵喜不比赵奍,是个实在人,他说不慌,应无大碍,至少沈霁无性命之忧。
永巷那边管事也递了个信过来,说是刘顺仪派人到那边打听过她,问她还回不回去,又提到了赵奍和赵安,这两人也不在永巷了,一个回了太极殿,一个去了御膳房,说是上头的意思。
沈旖听了也只是诧异一下?,周肆行事本就难以揣测,她可不想费那个脑力劲去猜。
猜错了,多生事端,猜对了,也无奖励。
一连串的事情,看似没什么牵连,可又环环相扣,沈旖自诩脑袋瓜子灵光,可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绪,仿佛置身一团云雾之中,能看清眼前方寸之地,可伸手去抓,又什么都抓不住。
沈旖只能如是叮嘱谢氏:“父亲那里,母亲看着点,切莫在外招风,那些王公权戚更是不可结交,若是捅了篓子,女儿可是半点忙都帮不上。”
谢氏频频点头:“这我肯定晓得,不为你父亲,我也得为了你,不能把你带累了。”
“还是母亲最想着我,”沈旖给?谢氏舀了碗甜汤,“这是西南那边特有的?果子熬煮出来的,母亲尝尝看,觉得好吃,就带些回去,姑母这里分了不少。”
女儿孝顺,谢氏也开怀,直到出去打听的宫人得到最新消息,急匆匆来报:“夫人,有消息了,表少爷昨夜御前伴驾,被皇上赐了御酒,不胜酒力,到这时候还没能醒来呢。”
怪不得,赵喜说无碍,都人事不省了,有碍,也得醒了再?说。
谢氏听得心惊,抖着身子,颤着唇问女儿:“你表哥那点酒力,连我都喝不过,如何能在御前摆弄,皇上会不会降罪于他。”
沈旖比谢氏冷静:“酒是皇上赐的?,不喝,更是罪。”
安抚了谢氏,沈旖转头看向?宫人:“赵总管可有留下?什么话?”
宫人:“赵总管说,人是走不了的?,夫人想带回去,就自己去领。”
瞧吧,她果真不是自恋,周肆这厮,拐弯抹角要?与她为难,说他狗,委屈的?是狗。
男女之间的事,最没道理可讲,谢氏不能妄议天子,可胸口涌上的?一口气又难以消下?去,几度张口又咽回去,最终仍是忍不住道:“既没点名非要?你去,不如等太妃回了再?行商议。”
索性谢霁已经在那歇了一宿,也不差这半日半宿的时间了。
沈旎却是轻摇了头:“母亲,您不了解他。”
他是不会拿谢霁如何,可她若是不予回应,谢霁也断不会好过。
思来想去,沈旎吩咐宫人去把窖里藏着的?桃花酿拿一壶来。
谢氏紧张看她:“你想做何,可别胡来。”
“不做何,”沈旎冲谢氏一笑,“就是一时兴血来潮,想请圣上尝尝咱们沈家特制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