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破庙

一整包的辣椒末儿儿迎面撒过去,便是身手敏捷的人快一步避开,仍是免不了中招,粉末扑入眼睛里,呛得人满目通红,呼之欲狂。

沈旖也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失了反应般愣在了当场。

要命了,怎会是他?

堂堂天子不在皇城里作威作福,左拥右抱,跑到山坳坳里来装神弄鬼?

男人似乎很难受,一惯昂扬的身躯半弓着,手捂上眼睛,想要去揉,却越感到辣,喉头更是发出困兽般挣扎又怒极的嘶吼。

沈旖从未见过周肆这般失控的模样,即便得知中了蛊,被迫跟她绑在一起,他也是尚存理智,高高在上地发泄帝王之怒,而不是此刻这样,更像是披着人皮的凶兽。

沈旖试探着轻声唤:“周肆,是你吗?”

话落,便见男人蓦地一僵,眼里已是一片血红,就连眼睛周边也被辣红了一圈。

这样子,着实骇人。

沈旖不自觉拔腿往后退,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悄悄扬起,握紧了手里的镰刀。

然而,对方动作更快,不等她挥刀,他便如矫捷的豹扑了上来。

沈旖一惊,镰刀掉落,整个人也被一股强悍的力量压制住,失去控制地倒在了身后的稻草堆上。

男人稳稳压了过来,双手仿若铁钳牢牢禁锢住她,沈旖动弹不得,宛如刀俎下的鱼肉,惊慌之下,抬脚就要攻向男人最敏感脆弱的部位。

凶兽对危险的反应能力是异常迅速的,此时的周肆也不例外。

他轻松避开,毫无迟疑地一扯,刺啦一声,沈旖的罩衫裂成了两半,露出里头鹅黄肚兜。

柔美的黄,衬得肌肤越发白嫩,凝脂似的新鲜可口。

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怡人的体香。

这才是他想要的。

男人眼里的红更浓烈了,更多了让人心悸的炙热,与疯狂。

沈旖慌到不行,双手紧紧捂在胸前,护住蔽体的最后一块布料。

谁想男人脑袋低了下来,咬住她的唇,趁她不备,探了进去。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奇异的味道,从男人口鼻之间蔓延开。

沈旖闻到这味儿,人也变得晕晕,更有热热的躁动在体内发酵。

这种躁动跟天气又无关,有着前世记忆的沈旖并无陌生,甚至还异常的熟悉。

但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让她感觉到空前的危机感。

这一世,她并没有很强烈地为谁守身的念头,只是出于本心的,不想再和周肆有任何瓜葛了。

敌我力量悬殊,沈旖挣不开,粗糙的稻草也喀得她背后极度不适。

那只烙铁般的大手更是毫不怜惜。

沈旖吃痛,忍不住在心里大骂皇帝老儿猪头。

眼看着即将失守,沈旖对着男人的唇,用力咬下去。

唇上溢出一点鲜红,疼痛使周肆眼里浮现一丝清明,还有迷惑,他暂停了入侵的动作,盯着身下的女人出了神,想要看得更清楚,可眼睛辣辣的,视野里呈现更多的只是一个模糊柔和的轮廓。

沈旖屈膝,准备补他一脚,给他泄泄火。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

“主子,主子,您在不在里头?”

细细尖尖的语调,是赵高。

伴着另一个清朗悠扬的男声。

“赵总管且慢,雨后台阶湿滑,莫摔到了。”

卫臻也来了。

短短的一瞬,沈旖做出了反应,她抓起被男人撕破的外衫罩在自己胸前,勉强遮住露在外面的春光,双眼一闭,侧着脸晕了过去。

赵高不用走近,看背影看那身衣裳就认出了自家主子,欣喜之余,快跑了过去。

卫臻个高腿长,到得更快,一眼瞥到稻草堆上衣衫不整的女子,那熟悉的面容,不由大惊。

“沈姑娘。”

使出吃奶的劲想把主子爷拉起的赵高对沈姓特别敏感,听到这字,下意识问:“哪个沈?”

赵高问起来,卫臻反倒沉默了,脱下外袍披在了沈旖身上。

赵高察觉到主子状态不对,像是中了淫毒,又见女子生得异常美貌,身子微微侧着,宽大的衣袍落到颈间,隐隐露出一点红。

待赵高凑近了想要细看,卫臻用身子挡住他的窥探,面上也是布满阴云般的沉郁。

“卫大人,你瞧主子这副模样,不纾解是好不了的,不若......”

话还没说完,卫臻已经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药瓶递了过去。

“给主子服下,可缓解,等回了庄子,再找大夫来看。”

赵高没再说话,接过了瓶子,给主子服下。

不一会儿,周肆平静了下来,阖着眸子,似是力竭,睡了过去。

陈钊带着调派的人手赶了过来,几人护着周肆离开这里。

走之前,赵高严正叮嘱:“今日的事,不可外漏,望卫大人好生掂量,权衡轻重。”

卫臻沉默,亦是默认了。

到了门口,赵高回头又望了一眼独自留下的卫臻,再看看草堆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轻叹了一声。

孽缘,孽缘啊!

殿内重新恢复了静谧,直到王寡妇眼皮子滚动,醒来,望了望四周。

她一进来就被打晕,挨千刀的混蛋是谁,却无印象了。

再看到卫臻,昏睡中的沈旖,还有自己仍嗡嗡儿响的后脑仁,更是气不打一处。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表面漂漂亮亮,正正经经的,没想到是个焉儿坏的......”

“人娇滴滴的姑娘,为了给你家人寻神药,跑到深山里喂蚊子,还不让我说,怕寻不到,让你失望,你呢,就是这么对她的?又不是无意于你,多等些时日,能憋死你不成?”

王寡妇多说一句,不啻于在卫臻心口上多插了一刀。

本是闺阁里软被高枕娇养着的女子,为了他进山,还遇到这种侮辱,他却不能给她出气,连一点点都不能有。

卫臻手握成拳,攥得更紧,手指陷进掌中,都及不上心口针扎似的痛。

良久,又仿佛过了一辈子,他喉头滚动,一字一顿道:“我娶她,这辈子都对她好,只她一个,再无旁人。”

话落下去没多时,沈旖幽幽转醒,眼里透着迷离,意识还未完全清醒,茫然然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哪里?我为何在这里?”

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手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掌握住,沈旖抬眸,撞入一双漆黑如墨的瞳,里头盈满了似海深情。

“怪我一时失智,冒犯了姑娘,我卫臻愿为姑娘驱使,只求姑娘消气。”

男人身后,卫寡妇看热闹似的闲闲望着,指指自己,再朝沈旖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