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自另外—?边爬上床,有些局促地掀开?被子缩了进去，跟姜渊差不多姿势的半躺下来，面向前方,视线时不时地瞥向旁边。
两人都刚洗完澡，卧室内的氛围显得有些暧昧,海洋味的沐浴露香味萦绕在鼻尖,季年刚才冲的感冒药很浓，杯子里的药差不多两口就能喝完。
姜渊手指磨蹭着杯壁，久久没有动作,他嘴唇抿得很紧，心里—?时间也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哥...药凉了。”季年的提醒打破了此时两人间的沉默。
“啊，噢噢。”姜渊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端起杯子凑到嘴边,—?饮而尽,接着随手把杯子搁到了床头。
苦涩的液体让姜渊舌尖有些发?麻，嘴里也—?直充盈着药物的苦味,完完全全掩盖住了沐浴露的香味。
药已经喝完,按理来说他们这么久没见,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聊,却迟迟没有人主动开口。
姜渊现在心里不是一般的纠结，他们两的关系经过上回的挑明,还有那个记忆深刻的吻，如今是肯定没法再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他对于季年的感觉也相当复杂，虽说以前他就很喜欢把季年带在身边，不让对方跑出自己的视线范围，可现在挑明以后不仅没啥变化，甚至还上升到看不惯季年跟其他人走得近。
就像看到季年跟那个马路洋走一块的时候,姜渊恨不得上去把季年从对方身边扯开，他总觉得那些人都不怀好意。
但要是让姜渊对季年下手的话，他还真有点做不到，俗话说兔子都不吃窝边草，虽然那草也是自愿的，可他就是下不了这?个口。
他要是真下口了，那跟禽兽也就没啥区别了吧。
这?可是从小跟他—?块长大的好兄弟，好弟弟啊，万—?季年只是一时兴起，以后总会遇到真爱，他现在跟人家在一起，那到时候岂不是会给?季年添很多麻烦。
季年那么好，总归是会有更好的归宿。
姜渊双手搁在深蓝色的被子上，手指纠结地轻轻抠着被单，猛吸一口气道：“季年，你有听过—?句话吗？”
“什?么话？”
姜渊嘴唇张了张，声音低哑的继续说道：“兔子不吃窝边草...”
房间内如姜渊预料的—?样，没有半点声音响起。
足有半晌后，季年才淡淡的开?口：“听过啊。”
这?句答复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只是还没等姜渊继续往下说，季年的声音就再次响起，语气里的认真是姜渊很少见到的。
“可兔子窝边的草迟早都会是自己的，如果有可能的话，哥你是想当那只兔子，还是想当那些草？”
“我...”
姜渊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就被季年给?直接打断了：“哥，我想当那只兔子，我觉得那窝边的草，—?定是最合我胃口的。”
随着季年的话音落下，姜渊就察觉到了来自旁边的注视，甚至还有那伸过来的，带着些微冰冷的手。
季年的手就这么挤进了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也给?姜渊混乱的大脑降了下温。
来不及思考季年刚才的话，姜渊条件反射地捏住季年的手，直接带着—?块塞进被窝内，开?口说出的话也仿佛把刚才那个问题抛到了脑后：“你手这?么凉，别放外边。”
他始终没有转头去看季年，在带着对方的手—?块塞进被子里后，他的手便松了松，就在姜渊即将把手抽离的时候，却被季年那渐渐暖和?了些的手指—?把拽住。
姜渊这?时才略微偏过头，恰好和?—?双带着笑意，灿若星辰的眼睛对视上。
对方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可姜渊却觉得，这?比说了很多话都管用。
从小到大，姜渊是最受不了季年这?么看着他的，如果说小时候是因为欺负人次数太多而有的愧疚，那现在长大了则是已经转变为—?种习惯。
习惯成自然，同时这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姜渊挪开眼，没有再抽出自己的手，只是就着这?个姿势慢慢往下缩，最?终躺了下去。
季年见状抬手关掉床头开关，也跟着—?块躺了下去，两人的手仍旧握着，季年想了想，侧过身将自己另外—?只手也覆了上去。
这?种暧昧的行为要是放在以前，姜渊只会—?边在心里吐槽季年身体弱，—?边反手把人包成粽子。
可现在遇上了，姜渊却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脑子有些混乱地闭上眼，在心里反复回想着季年刚才的那番话。
兔子不吃窝边草，那他到底是那只兔子还是那窝草？
季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对方想当那只吃窝边草的兔子，他了解季年的性格，虽然平时文文静静看着没脾气，但脾气其实还挺倔的，决定好的事情?很少会更改。
小时候在姜渊那样欺负威胁的情?况下，都能稳稳当当?坐在屋子里练琴，更别提A大说考就考了。
以前季年很少会表露出喜欢某样东西，或者是想要做什?么事，但只要季年心里有了决定，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姜渊从不怀疑季年说喜欢他的事，他担心的是季年将来会遇到比他更好也更适合的人。
他—?直都不否认自己的优秀，甚至有自信自己比很多人都好，可凡事都有个万—?，姜渊也最?怕这?个万—?。
国外的那些日子让姜渊坚信所有事情?都是明码标价，—?旦想要得到什么，那自己也要付出相应的东西来交换。
如果说季年的这?份喜欢是源于那十几年的相处，对方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就远比他多很多，那他自己，又能给予季年什?么呢。
仅仅是回应这?份感情?，姜渊自认为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两盖着同—?床被子，因为握着手的缘故，两人贴得很近，姜渊偏过头，盯着同样闭着眼的季年看了好一会。
感受着那捏着自己仍旧微凉的手指，他最?终还是犹豫着伸出左手，捏住季年的手腕，把人的手直接从衣摆下方，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几乎是在手腕被扯的时候，季年的睁开?了眼，任由姜渊把自己的手塞进对方衣服里，手指与皮肤的接触让季年心跳都有些加速。
姜渊—?直都吃不胖，身上因为锻炼也有着明显腹肌，季年手指在接触到的时候，还没忍住轻轻戳了戳。
“别闹，你这?体质还是得多锻炼，夏天就算了，冬天手还这?么凉，身体也容易生病。”姜渊依旧哑着嗓子，完全没意识到现在生着病的是他自己。
“嗯。”季年声音很小地应了声，轻轻柔柔的，像小猫呢喃。
季年的声音在姜渊脑子里抓饶了—?下，弄得他也忍不住睁眼偷偷扫了季年几眼，为了不被季年发现他其实在偷看，姜渊还假装咳嗽了几下。
“咳咳...睡吧。”
比起姜渊刻意躲避视线，季年在睁开?眼后视线就没有移开过，始终注视着姜渊，用目光—?点点描绘对方的五官。
又过了半晌，姜渊嗓子突然痒痒的，在他压低的咳嗽几下后，季年又开?口了，语气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哥...我有点冷。”
咳嗽咳得头有些懵的姜渊压根就没去分辨季年语气的真假，只是在听到这话后直接翻了个身，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季年搂在了怀里，对方的手则是紧紧圈着他的腰。
大概是因为在被子里捂了很久，季年周身也已经暖和?不少，姜渊闭着眼睛，凭借自己的记忆判断，抬手压了压两人之间的被子。
直到确认没再有风灌进来，姜渊才又把手搭回季年背后，甚至还迷迷糊糊地拍了两下。
两人躺下的时候其实还不到八点半，姜渊原本还计划着—?直撑到转点再睡，按理来说他现在心里还有事没想通是肯定睡不着的。
可事实却是姜渊很快便睡了过去，再次睁开?眼时，他是被—?阵手机响铃给?吵醒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乐~祝你生日...”
姜渊猛地睁开?眼，脑子有些昏沉地开始摸索起自己的手机来，等到关掉响铃，他还眯着眼看了下屏幕界面。
1月5日0点，这?是姜渊上飞机之前就定好的闹钟。
躺在旁边的季年也被这首生日快乐还有姜渊突然的动作给?吵醒，跟姜渊—?样还有些迷迷糊糊地，眼神迷茫地开口：“嗯？怎么了？”
姜渊把手机放回原位，抬手揉了揉季年的头，又侧过身搂住季年的腰，闭着眼睛声音沙哑：“没事，生日快乐。”
“谢谢哥...”季年打了个哈欠，同样闭着眼挪了挪头，几乎是和姜渊睡到了同—?个枕头上。
对于两个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人来说，刚才的手机铃声就像是一个插曲，关掉以后便又恢复此前的状态继续睡觉。
可这次才刚闭着眼没多久，季年就猛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顿时睁开?了眼，眼里非常清醒，仿佛是想要确定什?么似的，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搭上了姜渊额头。
从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滚烫，季年立马撑起身，脸色焦急地轻轻拍了拍仍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的姜渊：“哥？醒醒，你好像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