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承弼畅想着自己日后拥有移山倒海之能,上天入地不在话下的时候,学了一天阿拉伯数字的伙计们,结伴离开了他家的宅院。
赵安和其他人道别后,脚步匆匆地往家里赶。
刚一回到自家小院,就见娘子正坐着小马扎在院子里做绣活儿,他娘则是在厨房生火做饭。
赵安朝娘子笑了笑,没说什么就直接钻进了厨房,把怀里用油纸包着的细面馒头递给老娘,叮嘱道:“娘,把这馒头蒸一蒸,一会儿您吃了吧。”
“恩?安子,你哪弄的馒头?你是不是又乱花钱了?”赵母看清手中之物,急忙问道。
赵安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没乱花钱,我这不是找了个活儿吗?东家中午包一顿饭,一人给了三个白面大馒头呢,我寻思着您牙口不好,吃这个没那么费劲,就留了一个没吃,给您带回来了。”
“你们东家这么好啊?那你可得好好干活,不能偷奸耍滑,听到没?”赵母欣慰地拍拍儿子,“这馒头还是留给你们小两口吃吧,老婆子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吃这好东西那都是浪费。”
“娘,你这说的什么话,再这样儿子生气了,给你吃你就吃,家里不是还有饼子吗?儿子吃那个就行,那个有嚼劲,儿子喜欢。”赵安板起脸,不容拒绝地说道。
之后不等他娘再说什么,就转身出了厨房,赵母坐在灶膛前,感动得眼圈都有些泛红。
院子里,赵娘子刚刚将厨房里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见赵安出来了,便有些忧虑地询问道:“相公,你把馒头带回来的事,若是被东家知道了,会不会不好?”
“娘子别担心,东家知道的,油纸还是东家给的呢。”赵安耐心解释道,“中午吃饭时,我们每个伙计都发到了三个馒头,我带回来的是自己省下来的,没有多拿东家的,还有两个人也跟我一样把馒头省下来了。”
说到这儿,赵安还一脸回味地咂了咂嘴:“除了馒头,东家还弄了好几道菜给我们吃,也都是事先分好的,要不是那菜不好往油纸里装,我真想带回来给你们尝尝。”
赵娘子听到这番话,眉头却是依然没有舒展,“相公,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总这么饿着自己,很容易病倒的,到时候你叫我和娘怎么办?”
“东家给的馒头又大又瓷实,我吃了两个就饱了,绝对饿不着。”赵安说着,想起什么,弯腰凑近娘子,小声说起悄悄话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娘估计会给你半个馒头,你直接吃了就行,别舍不得,以后我天天都给你们带。”
赵娘子脸上浮起羞涩的红晕,轻声应道:“恩。”
赵安见到娘子这般神色,也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轻咳一声,岔开话题:“我们东家人可好了,教我们算术不光不收束脩,还给我们发工钱。”
“教你们算术?”赵娘子纳闷,“你们不是去上工的吗?”
“这几日先不上工,东家说要培训,培训通过了,才能上工,要不然只能回家另找活儿干了。”赵安回道,“培训就是教我们算术,过几天还要背什么介绍,娘子放心,东家教的,我都学会了。”
语毕,赵安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阿拉伯数字的宣纸来,这是东家让他们带回家,用来巩固新知识的。
赵娘子看到宣纸,立马惊呆了,“东家真教你们算术了?还给你们配纸笔了?这要是真的,东家怎么会给你们发工钱呢?相公你是不是记错了?东家其实是让咱们交钱给他吧?”
“没记错没记错,中午休息时,我们几个还聊起这事儿呢,我们都听到了,东家是说了要发工钱,只不过培训期间工钱减半,正常上工时,我们每个月的工钱足足有五两银子呢,就算减半也很多了。”一说起此事,赵安兴致明显更高了,“以往我去大仓那边卖力气搬货,运气好的时候每月能赚二两银子,隔壁孙叔的大儿子不是在酒楼当小二吗?在咱们这片儿算是顶顶好的活儿了,一个月工钱也就一两银子多点,现在给我们新东家干活,钱不少赚,还不累人,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那你可得好好干活,千万别让东家嫌弃。”赵娘子听到正常上工每月能有五两银子的工钱之后,着实松了口气。
当初定亲时,她家里要的彩礼有些高,相公是借了债才把她娶进门的,这让她一直提着心过日子,就怕穷困的日子过久了,相公和婆婆心里怪罪于她。
现在好了,相公干个两三月,差不多就能把欠债还清,日后她就再也不用为此悬心了。
……
那日过后,赵安果然践行了他的承诺,每日都会带个白面大馒头回家,有时得了东家赏赐,甚至还会多带两个熟鸡蛋回来。
一家人日子有了盼头,精气神立马就不一样了,街坊邻里很快发现了他们的变化,得知缘由后,一面羡慕赵安找了个好活儿,一面也对那即将开张的店铺起了些好奇心。
李承弼并不知道自家伙计已经给他的店铺做了一番免费宣传,他这会儿正琢磨着肥皂铺开业的事。
肥皂铺装修简单,目前已经竣工,伙计和账房也都雇好了,该交代的李承弼都交代给他们了,现在随时可以开业。
肥皂是个新鲜东西,想要生意好,那得先让大家都认识它,了解它。
这般想着,李承弼从培训的伙计中挑出三个记性最好的,打算委以重任。
在这三人之中,赵安最是能说会道,开业当天,可以让他负责全方位介绍肥皂。
另外两人就安排到围观群众中,在适当的时候,喊喊话,带一带节奏,有需要的话,还能当个托儿。
一切准备就绪,肥皂铺开业日很快到来,热闹的舞龙舞狮结束后,李承弼和肖明杰一起揭下了匾额上的喜庆红绸,简单说了两句,便退到一边,将舞台交给了赵安。
赵安上场时,一只手拿着一块成人巴掌那么大的肥皂,另一只手拎着几块不同材质的布料,身后跟着四个肥皂铺伙计,其中两个伙计抬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盆,另外两个伙计则是一人端着一托盘小块肥皂。
水盆和托盘在桌上摆好后,四个伙计退了下去,只留赵安一人面对围观群众。
赵安扫视一圈,在人群里看到好几个熟面孔,紧张感稍有缓解,脸上露出练习过很久的标准微笑,“各位父老乡亲们,今日大晏朝第一家肥皂铺开张,欢迎大家前来捧场。”
“肥皂这东西大家可能都没听过,不知道是啥,但是皂荚相信大家都用过,这肥皂啊,其实和皂荚比较类似,都是用来清洁去垢的。”
“那大家就要说了,咱都有皂荚了,还买肥皂干啥?”
赵安说到这,顿了顿,人群里很快传出一道声音:“对呀,我们为啥要买肥皂?难不成你这肥皂比皂荚好用?”
“这位乡亲说的不错,我这肥皂啊,还真是比皂荚好用,各位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来试试。”
赵安说着,把事先准备好的那几块布料一一展开,面向围观群众,让他们看清上面的污渍,“这些布料都沾染了泥垢和油污,我现在挨个用肥皂清洗这些布料,给大家看看效果。”
话音一落,赵安拿起一块灰色麻布,放到水盆中浸湿,之后用肥皂涂抹上半部分,清洗时也只搓了搓上半部分。
这样一来,清洗过后的麻布再次展现在众人面前时,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