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年初和蒋岁末这两个名字是两个人小时候给对方起的小名,只有龚鸿和蒋尔耕两个人才知道,其他人无从知晓。
也就是说眼前的小孩真的是他的表哥。
蒋尔耕收回了手,猛地将龚鸿抱在怀里,眸子闪过一丝厉色,咬牙切齿道:“究竟是谁害你成了这副模样,我去杀了他!”
蒋尔耕的力气像是要把龚鸿揉进自己骨血里,他成年状态时尚且不敢跟蒋尔耕拥抱,更别提现在这个小娃娃的身体了,龚鸿差点就被勒死了,幸好蒋尔耕见他不回答,撒手又问了一次。
他这个表弟就是这般冲动,他若是真的将司徒家做的事情说出来,明日肯定会传出他一人屠尽司徒家满门的消息,这样子也会葬送了他的人生,牵连到整个锦衣卫,是最不明智的举措。
所以龚鸿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蒋尔耕,他朝着陶善,血刀客和沈海棠都使了眼色,让他们不要把真相告诉蒋尔耕,免得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出去杀人。
三人也都知道蒋尔耕的性子,便都没有出声。
龚鸿把说辞从脑中过了一遍,终于小心谨慎的开口:“没有人害我,只是误食了传说中的返老还童丹,变小了而已。”
蒋尔耕蹲下来,正好和龚鸿视线持平,龚鸿轻而易举的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安慰道:“安啦,不要总想着杀人,你从云水赶来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以往龚鸿也都是这样哄蒋尔耕的,他这个表弟只听他一个人的话,其余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在他极其愤怒暴走时,也只有龚鸿能唤醒他的理智,从他手底下救人。
蒋尔耕见表哥突然变小,身量也不如以前高大了,反而成了一个小团子,但是在他的印象里,也是这般大的龚鸿一直带着自己玩,他现在看到龚鸿这副样子,更加觉得亲切了。
他用头蹭了蹭龚鸿的小手,乖巧的点点头:“我都听表哥的。”
堂堂杀神就这样被制服了,蒋尔耕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问龚鸿是不是还能变回去,他一直都是这样,不会对龚鸿说出的话提出异议,只会言听计从。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座杀神,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媒婆也一听蒋尔耕就已经跑了,想必知道蒋尔耕在府里,也不会冒着危险来了,毕竟若是被蒋尔耕知道若是有人试图跟他抢表哥,那下场绝对不是一个惨能够形容得了的。
蒋尔耕归来,也就代表不用担心即墨家的安危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想要返老还童丹的解药,让龚鸿变回去,毕竟明日就是宴会了,他若是以这副颜面视人,恐怕先前所做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更有可能若是一些人得知返老还童丹真的存在,会引发一场更大的风波。
“现在只能去找即墨谨问问了,她是即墨家族的人,或许知道应该如何破解。”血刀客建议道。
龚鸿用手撑着腮帮子,他坐在凳子上,腿悬空着,他便晃悠着腿,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毕竟也找不到陶行的踪迹。
龚鸿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走起路来极其不方便,他便强烈要求要换件合身的,议事堂的三人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小孩子穿的衣服,最后还是暂时问喂马的刘老头借了一件他孙子的衣服。
刘老头的孙子今年也是五六岁,跟着刘老头一起在北镇抚司负责喂马,这小娃娃性子安静腼腆,平常也说不了几句话,不过他长得比较瘦弱,龚鸿原先的身材也算是修长瘦削,没想到这变小之后却成了个肥团团,刘老头孙子的衣服穿起来十分紧。
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没功夫给龚鸿找合身的衣服了,也只能先将就着,最好的结果便是研制出解药,让他重新变回去,还能穿他屋子里那一堆衣服。
刘老头的孙子名叫刘折,合府上下原先只有他一个孩子,平常也没人和他玩耍,只能一个人对着马儿自言自语,眼下看到白白胖胖的龚鸿,腼腆的他却主动帮龚鸿穿衣服,抛出了明显想和龚鸿做朋友的意思,只是龚鸿平常就懒得理小屁孩,这会儿也没注意到刘折的善意,害得刘折一个人伤心了好久。
龚鸿换好衣服之后,即墨谨也到了议事堂,她听闻是指挥使有事寻她,来了之后却不见指挥使的踪迹,便问了在场的人,陶善这时候终于被允许开口重复一次来龙去脉。
即墨谨听完,最后看到坐在凳子上一脸天真的小孩,眼底也是不可思议,她其实也是认为返老还童丹只是一个虚构的东西,最多只是老祖宗研制出来的一些延年益寿的方子,但是却是即墨家的传家之宝,所以不得不保护。
没曾想原来真的有返老还童丹,而且返老还童的例子还真实发生在她面前了。
她试探的问面前的孩童:“龚指挥使?”
“即墨小姐,返老还童丹的确是真的,我遭奸人所害,眼下却是需要你的帮助。”稚童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
“即墨家可有破除返老还童丹的法子?”
即墨谨拧眉摇头,为难道:“即墨家没有破除的法子,说实话,老家主曾经说这法子是不完整的,恐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后遗症,所以也严令禁止即墨家族的人服用,所以,这算是返老还童丹在人体的第一次试用。”
“龚指挥使,你可有身子不适?”即墨谨着急的问道。
“没有。”龚鸿气得小脸一鼓一鼓的,他除了变小不能施展武功内力,觉得这个世界都变大了之外,便没有了其余的感觉。
“我这就写信回即墨家,询问老家主,或许还能有变回去的希望,龚指挥使,您且放宽心,此事是即墨家的问题,我们一定会将此事查清。”即墨谨坚定道。
“本座信你,只是明日却是来不及了。”龚鸿叹气道。
即墨谨也是想到了明日的宴会,眼下也想不出好法子能够搪塞过明天了,毕竟如果龚鸿不现身,恐怕会生出其他的异端,到时候难以收场。
就在全场的人都在愁眉苦脸时,龚鸿从椅子上跳下来,他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伸了个懒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沈海棠:“我想吃东西。”
沈海棠的厨艺乃是一绝,只是龚鸿以前很少主动去蹭饭,毕竟要保持指挥使的风度,可不能跟陶善一样。
沈海棠看着眼前可爱的小团子,脑海里已经全然忘记了龚鸿以前的模样,弯腰温柔的笑道:“好啊,想吃什么?鲜炸糯米团子,糖心春卷还是酒酿小丸子?”
龚鸿大声道:“我都要!”
终于可以仗着是小孩子为所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