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三日后,禇祐安让赵玄之带给东昭皇帝的信,顺利地送到了宫内。皇上看完信函内容,即刻命人去昭纯宫传召惜宁前来。

待惜宁来到勤勉殿的门口,正好瞧见赵骐云焦急地想要面见皇上,他看见惜宁后面色有些惊慌失措。

惜宁走上前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了?”

赵骐云还来得及对惜宁说些什么,便被皇帝传召入殿。惜宁在殿外等了有半个时辰,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才出来说要她进去。

惜宁进殿恭谨道:“父皇万安!”

“惜宁,朕传你来是有一事要你去做。”皇上面带难色对惜宁道。

惜宁笑了笑,“父皇请说,但凡是儿臣能做到的,一定尽心尽力去做。”

“东昭兵败而退,北屿的皇帝送来信函说只要将你送去,十年内不会再对东昭出兵攻打,你……”皇上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今日在信函上得知了惜宁的身份,就算北屿不说,他也断不能留她在宫中。

“为什么?!”惜宁素来不识北屿国人,不明北屿为何要让皇上将她送去。

赵骐云方才看过那封信函,也知惜宁不能再留在东昭,所以站在一旁,没有为她进言。

正当惜宁想要再争辩些什么的时候,门口的小太监求见皇上,说誉王殿下派人送来了急报。

赵骐云在心中祈祷,希望他派去打听的人所带回的消息是假,他走到门口将那个小太监手中的奏折打开,面色难看。

皇上问道:“何事?!”

赵骐云缓了缓神色,忍住心中的难过说道:“禀父皇,五弟身陷敌围,摔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惜宁慌了神,不想相信赵骐云口中所说。

她还没有对他言明心意,还没有告诉他自己是真的爱他,还未等着他回来娶她……

惜宁抢过赵骐云手中的奏章,看完后顿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昭纯宫的寝榻上,身边围着许多人在侧。

李如玉见惜宁醒了,赶紧命人将熬好的药端来。

“惜宁你终于醒了。”李如玉柔声道。

惜宁看见赵骐云在坐在那里,起身问他:“大哥,玄之到底怎么了?”

赵骐云叹了叹气,“惜宁,五弟他真的……”

“不!我不相信!你一定是在骗我!他不会死!不会死的!”惜宁将药碗打翻,哭喊道。

惜宁的情绪太过激动,李如玉只能死死地抱住她想让她冷静下来,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气力,竟然能将李如玉推开。

李如玉摔倒在地,众人赶紧去扶她,惜宁趁这个时候跑出了寝殿。

赵骐云关切道:“可有摔到哪里?”

李如玉摇了摇头,“我没事,快去追惜宁!”

待他们追了出去,却没瞧见惜宁的人影。

惜宁朝马厩的方向跑去,她想要骑马去找赵玄之,就算赵玄之死了,她也要亲眼看见他的尸骨。

她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撞上了赶回宫中复命的赵麟烨,赵麟烨见惜宁憔悴难过的样子,就想到她应该已经知道赵玄之身死的消息。

赵麟烨心疼地抱着惜宁,安慰道:“惜宁,对不住。”对不住这三个字他既是对楚惜宁说的,也是在心中暗暗对赵玄之说的。

他从来不想害人,可是为了惜宁,他愿意将手足之情抛于脑后,只要能得到惜宁,杀多少人亦或是做下多少恶事也在所不惜。

那日酒中的绮罗草之毒是赵子逸所下,趁赵玄之无法动弹的时候,赵子逸听了赵麟烨的话,将他从悬崖扔下,后山的悬崖如此陡峭,摔下去定会尸骨无存,难以活命。

赵子逸命几个心腹伪装成北屿国的人偷袭,告诉军中士兵赵玄之已经去追了,明面上又派了些人去山上帮衬,派去士兵皆被他的心腹灭了口。

赵玄之摔下山崖而死的事,赵麟烨将一切算计得很是周密,不会让任何人起了疑心。

皇位权势和惜宁,赵麟烨都想要,后面他要除去的便是赵骐云和赵子逸。

惜宁看着赵麟烨,逼问道:“赵玄之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武功好,而且做事谨慎,定是有人存心要害他!”

赵麟烨有些心虚,不敢去看惜宁的眼睛,他露出难过的神情,带着歉意对惜宁说:“五弟被北屿国的人逼到悬崖,想来是他不肯为俘,所以就……”

惜宁拼命摇头,她不想相信赵麟烨口中的话,可是从小到大从未他对她有过任何欺瞒,此刻赵麟烨的话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戳伤了惜宁的心口。

“我要去找他!”惜宁喊道。

赵麟烨死死地抱住惜宁,惜宁狠狠咬了赵麟烨的手腕,可他依旧没有松开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些。

赵骐云和李如玉赶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是难过不已,惜宁痛苦万分,瘫坐在地上嚎哭,他们三人就在一旁陪着。

惜宁哭累了,慢慢地平静下来,她责怪自己为何那日嘴硬的不肯对赵玄之言说心中的爱意,他如今身死悬崖,都是因为她的缘故。如果她早先说出口了,或许赵玄之就不会一气之下离开皇宫。

赵麟烨将失神的惜宁横抱在怀,将她送回了昭纯宫,未免惜宁再到处乱跑,赵骐云命人好好看着惜宁,让李如玉在寝殿内多陪陪她。

惜宁躺在榻上,慢慢冷静下来。不知为何,她总觉此事定与赵子逸脱不开干系。闭上眼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赵玄之,她也一定要杀了赵子逸。

赵玄之的死让朝堂上下颇为难过,皇上更是后悔为何从前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这个儿子,北屿国送来议和书,让赵子逸和赵麟烨做下的事被瞒了过去。

十月二十三,北屿国遣人来东昭入宫觐见,称说要将皇室失散多年的公主接回。

为大局着想思量,皇上只得顺了北屿心意,准允他们将惜宁带走。

昭纯宫内,惜宁面色憔悴的躺在榻上,手中握着一块金制的长命锁。这是皇后方才派人送来的,惜宁四岁入宫的时候脖子上便戴着,皇后当年本想着等她出嫁之时再将物什归还,多年过去她竟然差点忘了此事。

午后皇上来凤仪宫探望嘉淳公主,说起惜宁是北屿禇氏流落在外的公主,皇后才想起一直帮惜宁收着的那只长命锁,赶紧将它找了出来。

惜宁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长命锁,后面隐隐约约的能看出刻有的惜宁二字,她那位爱嗜酒的爹爹大字不识,儿时入宫需备写名籍,想来楚和禇都是一样的音,姓氏该是那个时候出了差错。

当赵骐云说她是北屿国的公主,惜宁只觉他是在说笑,赵骐云无奈,只得去勤勉殿将那封信函偷了出来拿给惜宁。

禇祐安的那封信函里清楚地写着他派人在东昭打听多年,最后确信惜宁就是他那失散多年的妹妹,他突然出兵攻打东昭,只是担心东昭不肯将惜宁送回来,只要惜宁平安回到该属于她的地方,他可昭告天下十年内不会攻打东昭。

就算他要秉承北屿先帝统一天下的遗愿,也是十年之后的事情,不急在一时。

赵麟烨此时进来,看到一语不发的惜宁,不禁有些歉疚。

他走过去安抚道:“惜宁,就算没有了赵玄之,你的身边还有我在。”

惜宁眼神空洞,淡淡地说:“你又不是他。”在她的心里,世上任何人都比不上一个赵玄之,若不是她还要杀了赵子逸,她会上吊自缢随他去了。

这繁华红尘,他怎么舍得留她一个人在世上孤独的活着?

赵麟烨握住惜宁的手,“你的事大哥都告诉我了,如果你不愿回北屿国,我便带你离开,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好不好?”明知惜宁不会答应,但他还是开口问了。

惜宁冷笑,“东昭国的公主如何?北屿国的公主又如何?身份地位对我来说都是不值一提的,我最想要的已经失去了。”

她慢慢地接受了赵玄之的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待到杀了赵子逸后,她会跳下赵玄之摔下的那个悬崖,活着不能与他长相厮守,死后也要与他魂魄相依。

药儿郎曾为赵玄之所占卜批命之言,如今已经全然实现。而惜宁的批命之言,是要她放下心中的仇恨,方能渡人渡己。

为了报复赵子逸,她不能将前世之仇对任何人宣之于口,让赵玄之多番误会。

若北屿国不是为了找她,绝不会出兵东昭国,让赵玄之借此离开了皇宫。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她恨赵子逸,可是她更加的怨恨自己。这份恨意根深蒂固,愈来愈烈,她始终难以放下。

鸿元十五年腊月,皇上准允北屿国的人将惜宁接回去,惜宁临行之前去凤仪宫拜别了皇后,感念她多年以来的顾护之恩。她又将昭纯宫里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清儿和莺儿。

待她上马车前,与赵骐云在一边说了许久的话,她告诉他李家被灭门是赵子逸和林化做下的,百密也会有一疏,只要派人好好在暗中盯着赵子逸,他定会路出马脚。

她不知此生还能不能亲眼看到赵子逸死掉,只要赵骐云认定是他们害的李家,赵子逸就不会好过。

赵骐云虽不明惜宁为何如此笃定,但他愿意相信她,将她所说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惜宁没有见到赵麟烨,不过这样也好,她对他的亏欠岂是一两句能说出的?

她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地驶向了宫外……

“惜宁!惜宁!”

赵麟烨骑马在后追赶,惜宁听出了是他的声音,赶紧命车夫停下。

她下了马车,看到赵麟烨急着赶来,笑了笑说:“我方才还在想,为何不见你来送我一程。”

赵麟烨下马走近她,从怀中掏出用帕子包好的桂花糖糕,这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最爱吃的东西。

惜宁看到桂花糕,顿时落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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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WB:程颖zyy(欢迎随时来敲^_^)

ps:赵玄之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吗?那就太小看男主了......卷土重来,可能是沙尘暴龙卷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