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惜宁看到林莹月脸上阴沉,似是不高兴的样子,林莹月看见了她一反常态的对她恭谨地行了个礼。

“嘉悦公主安好。”

她从未见过林莹月如此郁郁的样子,见她跟自己是难得的客气,走上前问:“夜黑风冷,林侧妃怎么会来此处?”

林莹月还未开口,赵子逸却突然现身,语气略带责备的说道:“本王找了你许久,原来你是在这里。”

惜宁微微欠身,喊了一声:“三皇子安。”

赵子逸淡淡一笑,“无需多礼。”

林莹月见赵子逸对楚惜宁笑得温柔,眼中妒意浓浓,他从未对她如此笑过。

她知道楚惜宁前段时日天天去静心宫纠缠赵子逸,如今既已知晓赵子逸是个野心勃勃之人,他是动了娶楚惜宁的念头,那么她该如何自处?毕竟楚惜宁深得皇后的喜欢,皇后如果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对赵子逸定是大有助益。

林莹月故作亲昵的挽住赵子逸的手臂,笑道:“子逸哥哥,我们回去吧。”

赵子逸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惜宁看着他们二人一同离去的背影,难免有些介怀。

她见找不到赵玄之,只能黯然回了紫云宫。待她进殿,就看到赵玄之正坐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欣赏曲舞。

惜宁不悦地瞥了他一眼,难怪她找了他许久却不见人影,原来是他先回来了。

赵玄之发觉惜宁愤愤的看着自己,略带得意的笑了笑。

席间,韩贤妃还是不停地请皇上将自己的侄女指婚给二皇子,皇上觉得厌烦,半个时辰后自称乏累,和皇后一同回了凤仪宫。

惜宁走到赵玄之的面前,问他:“你方才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在御花园找了你许久?!”

赵玄之拿起桌上的一颗梨子,放到她的手中,“辛苦了。”说完,他自顾的离开了。

惜宁看着赵玄之的样子更是生气,想要拿手上的梨子扔向他,当她作势要扔向她的时候,有人却在这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梨子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扔的。”赵文安紧握抓惜宁的手腕,柔声道。

“二皇兄。”惜宁笑了笑。

赵文安松开她,“五弟就是那个孤寡性子,你多担待些。”

惜宁冷哼一声,“要不是二皇兄你拦着我,这梨就砸在他头上了。”

“你这小丫头也忒大胆了,天色不早了,快回去歇着吧,我送你回昭纯宫吧。”赵文安用眼神示意了身后的韩柔雪,惜宁顿时意会。

惜宁微微欠身:“那就劳烦二皇兄了。”

惜宁记得赵文安自称不喜欢宫宴这样的场合,许是今日是因赵骐云的大婚典仪才不可不来。方才见她瞧见他看着韩贤妃的侄女眼神颇为欣赏,想必是真心有几分喜欢,如果因丽贵妃和韩贤妃不睦从而不能相与,也是可惜了。

赵文安见她一直不说话,不禁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二皇兄应该是喜欢韩贤妃娘娘的那个侄女的。”惜宁的语气肯定,倒让赵文安有些意外。

他淡笑,“你是怎么瞧出来的?”他方才佯装的那般冷漠,不该被人看出才是。

惜宁略有惊诧:“我猜对了?”

赵文安点了点头,承认的倒是痛快。

“韩家千金的盛名,试问谁人不知?韩柔雪弹琵琶的技艺甚为精湛,怕是宫中的乐师也不及她的七八分,韩家老夫人大寿之时,本王替父皇去送贺礼,曾有幸亲耳听过她弹琵琶,果然是动听宛转。”赵文安说到韩柔雪的琵琶,语气中尽是欣赏和夸赞。

只可惜韩柔雪是韩贤妃的侄女,丽贵妃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了她的侄女,赵文安虽然心有遗憾,但最能认清时势。为了丽贵妃,他不能自私不孝。

惜宁也明白,除非让丽贵妃和韩贤妃之间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可她们二人心存隔阂多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若两人有缘结为一世夫妻,那就是命中注定的,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呢?二皇兄的婚事眼下也并不急于一时,何不再等等?”这世间的阴差阳错,既强求不得,也挽留不得。

赵文安将惜宁送到昭纯宫后,没有过多久留。

惜宁回到寝殿后,抬头就看到云影在悬梁上安静的坐着,他戴着面具,闭眼靠着梁柱休息,她突然发觉,每次回到寝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云影在不在,这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常事。

“你是不是又饿了一晚上?放心,我有带吃的回来。”惜宁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颗梨子。

赵玄之睁开眼望着她手中的梨,这不是他方才给她的吗?他那日见她自己在寝殿内吃得开心,以为她喜欢吃梨,方才席间特意给她留了下来,没想到她会拿回来给别人。

“不用了。”赵玄之有些不高兴,早知道他就留给自己吃了,他想着楚惜宁帮着修好了那块碎玉,面上还是该对她好些才是。如今她这算不算拿着他的东西,借花献佛般的去讨好别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竟还是他自己。

“你真的不吃吗?还是我命人去给你拿些糕点来?今日是大皇兄的婚仪大典,我跟着在明德宫忙了一日,忘记这里还有个你,对不住了。”惜宁略有歉意,以为云影是在生气,所以才故意不吃。

“公主殿下客气了,属下不饿,您早点安寝吧。”赵玄之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惜宁洗漱后,躺在榻上,看着云影在悬梁上不声不响的样子,歉意更甚。人家成日里要时刻保护她不说,还要忍饥挨饿的,越想越觉得对不住他。

她起身走了过去,手中拿着那颗梨子,小声道:“云影,你睡了吗?”

赵玄之淡淡地应了一声,“睡了。”

她见云影这是摆明了不想理自己,惜宁索性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滔滔不绝的对云影诉说歉意。

赵玄之蹙眉,这小丫头不能安静点吗?何况他现在不过是她的一个暗卫,是主子和奴才的关系,她身为公主有必要去和奴才低声下气吗?

他飞身下来,走到她的面前。

“我不过是个奴才,公主殿下没有必要这般客气的待我。”赵玄之冷声道。

惜宁摇了摇头,“我从未当你是奴才,反而将你视作恩人。我不知你会在我身边保护多久,可我知道当你的差事了了,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你好一些也是应该的。”

她站起身,抬头看着他,“今晚的事是我疏忽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赵玄之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我没生气,但是你可不可以安静一点。”

惜宁见云影难得的温柔,定是没有再生气了。于是高兴道:“我睡觉,你吃梨。”她笑着将梨放入了他的手中,转身回到榻上。

赵玄之低头看着手中梨,无奈的笑了笑。

当天微微亮的时候,赵玄之从木窗翻身出去前,看到惜宁的被子没有盖严,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她盖好了才离开。

惜宁醒后,看到桌上的梨核,笑了出来。他虽然人是冷冷的,但在危险的时候总会将她护在身后。

若是他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保护,那该有多好。

惜宁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待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竟然在胡思乱想,前世之仇未报,她怎么可以去想儿女私情之事呢?!

今日是赵骐云大婚第一日,按照宫规众皇子公主应该前去拜见新嫂,她一想到又要见到赵子逸和林莹月,便着意梳妆了许久。她知道林莹月昨日顾及皇上和皇后在场,不敢身着盛装前来。今日仅有他们几个人,林莹月定会好好打扮一番,而惜宁偏要抢走她的风头,不让她高兴。

明德宫内,赵骐云携李如玉在正殿面见众人。

“都别站着了,坐吧。”赵骐云对几个兄弟很是客气,该有的礼数都是有的。

赵文安命人送上一份礼,“这是西陵国特有的脂粉,也是臣弟素日里的最爱,还望皇嫂喜欢。”

婢女芷兰上前接过,送到了李如玉的面前。李如玉打开后,细细闻了闻,笑道:“总听人提起二皇子最通仪容驻颜之术,这脂粉看上去白润细腻,定是极为难得的好东西,多谢。”

赵麟烨嗤笑:“一个大男人整天涂脂抹粉的,像个女人似的。”

赵文安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宁愿自己能如皇嫂般姿容娇媚,可惜这整日里的涂粉,也不过是让皮肉细腻了些。”

“咱们东昭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若是咱们兄弟几个都像你这般,那便是……”赵麟烨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惜宁有些好奇,不禁问道:“便是什么?”

“祸国殃民!”赵麟烨勉强想了个词,众人听了总觉有些不对。

赵文安语带讽刺:“非也非也,四弟得了空多读点书吧,不然日子久了就成了莽夫粗人,像我这般的,该是叫红颜祸水才对。”

惜宁听闻,哈哈的笑出声,其他人一时都看向了她。

赵麟烨推了推惜宁,“别笑了,都在瞧你呢!”

李如玉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不禁打趣:“看来这脂粉真是个好东西,红颜祸水在我看来许是个褒义词,惜宁你说呢?”

惜宁点了点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女为悦己者容,以后我也该时常去向二皇兄讨教讨教。”

赵文安看一眼惜宁,“你也该多读点诗书了,言辞尽是错处。”

“麟烨和惜宁一同在母后的宫中长大,性子相像是情理之中,殊不知这说话的样子也是如出一辙。”赵骐云故意说出撮合之言,让赵麟烨有些不知所措。

赵玄之冷眼看了一眼楚惜宁和赵麟烨,他们二人一直暧昧不明,原来是有着不浅的青梅竹马之谊。

他昨夜有一瞬错意,以为她是喜欢的是云影,所以才会表露关心,如今想想,竟是他自作多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