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皇上见太医说赵骐云没有什么大碍,于是放心离开了,李如玉守在赵骐云的榻边,寸步不离。惜宁见状也回了自己的寝殿,好让他们二人可以单独待着。

赵骐云抬手为李如玉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笑道:“哭什么?我这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李如玉用手擦了脸上的眼泪,“你方才扑过来做什么,万一是剧毒,你如今就没命了。”

“你是我的妻子,我不能眼看着你陷入危险,却不管不顾。”赵骐云感觉身上有些冷,不自觉的裹紧了棉被。

“谁是你妻子?我还没过门呢。”李如玉脸上泛起羞涩。

“反正你是赖不掉这桩婚事了,为夫今日舍身相救,不如你以身相许吧。”赵骐云伸手将她拉到榻上,李如玉顺势躺在了他的怀中。

这是她第一次与一个男人躺在同一张榻上,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她想挣扎起身,却听见赵骐云说:“别动。”

赵骐云闭着眼睛,身子微微发抖。

李如玉关切问他:“你很冷吗?”

“这样抱着你,就不冷了。”赵骐云双手紧紧地抱着她,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

李如玉凝望他睡着的样子,即使是睡了,他的眉间还是微微皱着,她伸出手指想要抚平他的眉头,怕扰醒他只得作罢。

正殿内,惜宁躺在榻上一直在等云影,等了许久却不见他人回来,担心是不是云影出了什么事。

过了半刻,她听见寝殿的木窗有动静,起身过去看到云影翻窗而进。

惜宁急问:“怎么样了?!有没有抓到那个人?!”

云影摇了摇头,“那人伸手极快,而且他仿佛对宫中的甚是熟悉。”

她听闻后没有说话,躺回了榻上。

惜宁一眼就认出那个黑衣刺客就是赵子逸,尤其是在他用涂了蛇毒的银针作为暗器,她就更加确信了。

那个蛇毒,前世她也曾中过,她有一次去赵子逸的书房给他送吃的东西,无意间惊扰到了他,赵子逸以为是刺客,没有看清是谁就用银针出手伤了她,赵子逸许是良心未泯竟然救了她,她还记得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郎中称说是蛇毒。

惜宁在桌上给云影留了些水和茶点,想着他去追刺客,回来定是累极了,特意命人送进来的。

“我背过身睡,你可以安心摘下面具吃东西。”惜宁说完,转过身去。

赵玄之将剑放在桌上,看着桌上的糕点出神许久,这是她特意给他备下的吗?从小到大,他的死活无人在乎,谁会想着一个身在冷宫的皇子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惜宁此番倒让赵玄之的内心有了一丝暖意。

赵骐云在昭纯宫的偏殿睡了一晚后,翌日便回自己的明德宫去了,皇上准他先好好养着身子,只一心等婚期来至娶李如玉过门便是。李如玉醒来的时候将近晌午,看到赵骐云不在她身边,双眸涌上失望。

想起昨晚那个刺客,李如玉心绪后怕,那个人招招留着余地,即使最后向她扔来了暗器,也不致死。

李家如今唯剩她一个人了,她来日定要手刃仇人,所以一定要好好活着。

敲门声响起,李如玉轻道:“进来吧。”

芷兰端着水盆走进,“小姐,奴婢来伺候您洗漱。”

李如玉走过去担忧地看着她:“芷兰,你可有伤到了哪里?”

芷兰看到李如玉后红了眼圈,“奴婢无用,没有看清那纵火杀人之人的长相,是奴婢对不住小姐!”

芷兰说着就要跪下,李如玉急忙将她扶起,“我这些年一直跟随爹爹在军营中,娘亲膝下寂寞,她早已将你视作女儿般看待,李家一夜间被灭门,如今李家剩下你我二人,我身边只有你了,怎么会怪罪于你呢?”

“多谢小姐。”芷兰见李如玉没有问罪,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了。

宫外,誉王府内。

林莹月正在为赵子逸手臂上的伤口换药,她看到他流了许多血,眼中甚是心疼,“子逸哥哥,药换好了。”

赵子逸看了一眼手臂,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他躺在榻上,一直在想昨夜与自己交手的黑羽卫究竟是谁的人?若是皇上的人,就不会只有他一个出现。若不是皇上的人,那又是谁的手下?而他又怎么会在昭纯宫中?

在赵子逸看来,楚惜宁纵然得皇后喜欢,也不至会有黑羽卫的人保护,难不成是赵骐云?

赵子逸一向视赵骐云为死敌,东昭国立嫡立长,二皇子赵文安是个醉心诗书的书呆子,赵麟烨虽然也是嫡子,但就是个懂贪图享乐不成气候的。至于赵玄之,他从未将此人放在眼中。他来日要登上帝位,就必须想法子除去赵骐云这个绊脚石。

林莹月将药箱收好,迟迟没有出去,赵子逸冷眼瞧着她,说道:“你回自己房中吧,本王需要静养。”

林莹月自知自己不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她不至蠢笨到赵子逸在背后做了什么事却一点都不知。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子逸哥哥,李家一夕灭门,府邸被火烧成一片废墟,是不是你做的?”

“告诉本王,你从哪听来的闲言闲语?”自打赵子逸娶了她后,私下里待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唯有在林华将军的面前,他才会对林莹月表露出来些亲近。

“子逸哥哥,我嫁给你从不奢求富贵荣华,我只想好好的陪着你,李侍郎与你从未有过交恶,你为何……”林莹月感到赵子逸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了,或许是她从未看清过他。可不管他是不是皇子,她对他的爱都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能嫁给他便是她一生所求,李家的事情若是他做的,一旦被皇上发现那便是死罪。

赵子逸蹙眉道:“滚出去。”

他越是这般不肯回答,林莹月心中的猜疑就又多一分。

林莹月急得落下泪来,“子逸哥哥,请你给我一个安心,告诉我李府的事跟你无关。”

赵子逸坐起身,面带嘲讽的看着她,笑道:“就算是我做的,那又如何?你要去父皇面前诉状吗?”

林莹月没想到他会承认的如此直接,“我既然爱着你,自然不会说出去。但我不想看你走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你收手好不好?”

赵子逸不愿瞒她,“莹月,有些事你也该清楚一二,你爹素来与赵骐云一向不睦,若是他来日登上了皇位,你爹该如何自处?”

“爹爹有兵权在手,大皇子不敢轻易动他的。”林莹月一直肆意妄为,就是仗着是将军之女的缘故,在她看来只要林华一日是将军,就无人能撼动林家在朝中的威势和地位。

“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爹即使身为将军也是东昭国皇上的臣子,赵骐云登上皇位难免朝中有些人会倒戈相向,那个时候死的就会是林家。”赵子逸做事一向不给自己留后悔的余地,皇上将兵部侍郎的女儿赐给赵骐云,就是为了巩固赵骐云的势力,给他来日登基立威铺路,只有李侍郎死了,赵子逸才有指望。

“那你娶我,就是为了要我爹爹扶持你?”林莹月哭着问他。

“正是,不过我也答允了岳父大人,他日本王登上皇位,就将你立为皇后,这个本王说到做到。”赵子逸本意是想娶楚惜宁,借着皇后对她的宠爱,从而得以高升。可是未料想她却拒绝了,所以娶林莹月就是赵子逸唯一的路。

“我从来要的都不是虚名,即使在你身边当个侍妾也无妨,只是唯独不愿看你卷入朝堂纷争。”她对他的心,难道就这般被他轻视吗?

林莹月不想看到赵子逸为了权势和皇位不择手段的样子,她只想让他每天都高高兴兴的过着,如今他们有了自己的府邸,再也没有人会欺辱他了。

她嫁给他后,每日都见他在宅院内练剑,林莹月才知赵子逸的武功甚好,与从前在冷宫被欺辱的样子相比,几乎就是两个人。他当初是故意在骗她吗?先骗她的怜悯,再哄着她嫁给他,只为最后得到他想要的。

“忘记告诉你了,李家灭门之事你爹也参与其中,本王若没有岳父大人的帮衬,也不能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么一说,他才是最大的主谋。”赵子逸原本不想杀这么多人,只想杀了李侍郎或是李如玉,是林华告诉他,一不做二不休,做大事者必须要先学会心狠。

昨日他漏夜潜入昭纯宫,就是为了向李如玉逼问李侍郎的号动兵权令牌藏在哪里,只有兵权在握,才能有和赵骐云抗衡的能力。

林莹月的脸上尽是泪水,她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哭泣着,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她的父亲,她的子逸哥哥,这是她在世上最爱的两个男人,可是他们将她视作棋子,一直都在利用她。

赵子逸看着她哭得伤心,劝道:“你与其在这里丧气的哭,不如好好想法子,怎么能哄得本王高兴点,或许本王高兴了,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林莹月起身跑了出去,赵子逸将门紧紧合上后,重新躺回了榻上,他不担心林莹月会怎样,她已经嫁给他了,为了林华,想来也不敢真的向外人去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