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李如玉气冲冲的起身向门口跑去,未曾想迎面撞上了前来找赵麟烨的楚惜宁,惜宁被撞了个踉跄,李如玉伸手将她扶住。

惜宁微微颔首,“多谢这位姐姐了。”

她见惜宁捂着肩膀,李如玉略有歉意,“我是不是撞疼了你?我给你揉揉?”说着,她用手给惜宁揉了揉。

“不妨事。”方才撞得这一下力气并不大,惜宁也没有放在心上。

赵麟烨见到惜宁来了,笑道:“我在这里等你许久了,怎么才来?”

“昨夜睡的有些不安稳,今早起得便有些晚了。不知这位姐姐是?”惜宁看着李如玉问道。

赵骐云走过来,亲自为她们二人引见彼此:“这位是兵部李侍郎的女儿,宜安郡主李如玉。”

李如玉看着惜宁身上的穿着打扮,“这位想必就是嘉悦公主吧。”

惜宁笑了笑,“叫我惜宁就好。”

“原来你就是他们口中的惜宁啊。”李如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麟烨。

惜宁有些不解,难道赵骐云和赵麟烨经常在背后说她些什么吗?她失笑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赵骐云不禁打趣:“从皇嫂说起,从指婚说起。”

李如玉和赵骐云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唯有赵麟烨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看惜宁,惜宁只能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三个人,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李如玉和惜宁一见如故,二人坐下来说笑几句,性子看起来很是能合得来。

他们四个人一同去了御花园,正巧碰上了皇上在陪皇后散步。众人恭谨向皇上和皇后行礼,皇上见到他们四个人在一起交好,面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

惜宁走到皇后的身边,关切询问:“皇后娘娘最近身子如何?”

皇后的肚子已经微微有些显怀,她轻抚了抚腹中的孩子,“本宫除了偶尔有些头晕之外,其他一切安好。”

惜宁听到皇后安好,也放心了些。

皇后看到李如玉,夸赞道:“这位想来就是宜安郡主了,都说李侍郎的千金巾帼不让须眉,本宫今日一见,果然不失女中豪杰的大家风范!”

李如玉微微行礼,“皇后娘娘谬赞,如玉愧不敢当。”

皇后看着这个女子,越看越觉得她与赵骐云甚是相配,皇上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下个月十五是个好日子,皇上可有意促成一段良缘?”方才皇后和皇上正商议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给赵骐云和李如玉赐婚,正巧他们现下都在,不如就选在这个时候正好。

皇上点了点头,“皇后说的正是,骐云也不小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丽贵妃都已生下了文安,朕今日就做主将宜安郡主李如玉赐给骐云为正妃。”

李如玉听到甚是惊诧,她还正想着要不要软下性子,求着赵骐云想法子请皇上收回赐婚的念头,没想到现在竟直接下了旨意,皇上金口玉言,恐是再难收回。

赵骐云自知只能遵旨,跪身叩首,“儿臣多谢父皇!”

李如玉傻傻的站在那里出神,惜宁看出她的不愿,走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襟,小声道:“如玉姐姐,快谢恩啊。”

她不情不愿的跪下,说了一句:“如玉,多谢皇上。”

赵骐云的婚事定在了三月十五,最欢喜的便是李侍郎了,他从前一直都在愁着女儿到了年纪若是嫁不出去,那该如何是好?没想到她竟会有这么大的福气,被皇上赐给了大皇子为正妃,这兴许可能就是未来的皇后了。但他并不指望靠着女儿让李家大富大贵,他身为人父,只求她能安稳一生,毕竟战场上刀剑无言,女儿家还是该待在阁中相夫教子才是。

宫中遣了尚宫局的几位姑姑特来李府,她们要教李如玉宫中的规矩,还要为她量裁新衣。赵子逸和林莹月的婚礼,既简单又冷清,不免会让朝中的大臣觉得有些寒酸。所以大皇子的婚礼定是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才不失皇家体面。

李如玉换了一套女装,将素日里盘着的发髻散下,英气中又有着一丝妩媚,上了妆后更是楚楚动人。

她看着镜中一身粉衣的自己,感到有些陌生,这些年在军营中穿的不是灰白色的常服,便是黑色的盔甲戎装,边疆战事吃紧,她哪里有心思像如今这样静下来好好的打扮一番?

李侍郎站在门口,看到女儿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过段时日就要出嫁,心中感慨万分。

府中的管家进来传话,说大皇子赵骐云想拜见一下李侍郎,此时就在府邸门口候着。

李侍郎即刻前去亲迎,将他引到了前厅。李如玉提着裙摆,悄悄地趴在前厅的门上,想偷听他们要说些什么。

奉茶的婢女芷兰看到李如玉站在那里,不禁问道:“小姐在这里做什么?”

李侍郎看到女儿站在门口,以为她是害羞,笑了笑:“如玉,还不快进来见过景王殿下。”

李如玉阴着脸,走了进去。赵骐云见她换上女装,凝视她的眼神中透出了惊艳,没想到她这样的打扮,竟会如此好看。

李侍郎示意李如玉赶快向赵骐云请安,李如玉不敢违逆爹爹的意思,只能走过去对赵骐云下礼问安,她抬起手的时候,却不知是该放在左面还是右面。

赵骐云看她面上的窘色,笑出了声。李如玉抬起手狠狠地锤了一下赵骐云,有些生气的说:“你笑什么?宫中规矩太多,我一时记不住也是常事。”

那日在皇宫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之时,李如玉行的是男儿做辑之礼,女儿家则是要将右手放在左手之上,双手位于腰腹左面,且要微微欠身低头。

以前从未有人教过她这些,今日宫中的那些教引姑姑说了好些规矩,她全然都忘记了。

李侍郎有些不悦,“如玉,不得与大殿下这般无礼!”随即赔笑道:“景王殿下,我这个女儿被我宠得不成样子,还望您见谅。”

赵骐云反而更喜欢李如玉大而化之的样子,她要是变得规规矩矩的,倒会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无妨,本王与如玉在军营相识多年,她是个什么性子,本王还是知道的。”赵骐云此番前来,是想告诉她不要担心会像被圈养的金丝雀一般,只要她今后能安安分分的,只要他得空,便会时常带她出宫策马,不会让她一直在宫中闷着。

李侍郎随便找了借口离开,好让他们两个人得以说话。

李如玉见爹爹走远,急忙问道:“赵骐云,你真的要娶我不成?”

“本王为何不能娶你?”他是东昭国的大皇子,李如玉嫁给了自己又不会吃亏。

李如玉焦急:“我是个将军!”

“本王知道。”既然她当自己是真的将军,赵骐云索性就顺着她的话说。

“我以后还要上战场带兵打仗,怎么能嫁给你呢?!”她心中有着如男儿般的雄心壮志,这点无人能懂。

“你嫁给本王后,本王不会束缚你的自由,但决不允许你再上阵杀敌,那是男人的事,你只需当好本王的王妃,想着如何打理好明德宫中的事宜便是。”赵骐云一听到她又说要去带兵打仗,不由觉得烦闷。

“我和那些闺阁中养着的千金小姐不一样!我可以一世不嫁人,但我绝不可离开战场!”李如玉练就一身武艺,受了许多苦楚,这点也是无人能懂的。

赵骐云站起身慢慢走近她,李如玉戒备的看着他,他出掌朝她袭去,李如玉没有反应过来,一招未用就被他牵制住了。

她用力却挣脱不开,怒喊:“你这是干什么?!”

“在战场上,敌人不会等你反应过来再杀你,我只不过用了半招就将你牵制住,还成日做梦想着领兵打仗?就算给了你十万精兵,怕是连一座县城都攻不下。”赵骐云与军营中的将士对她尊敬,仅是因为她身是女儿家,却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小的战役她确实是有领兵征战之能,可一旦遇到什么大的战事,她这样的只会是白白牺牲性命。

赵骐云松开手,李如玉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我不会嫁给你的!”说罢,她推门跑回了自己的房中。

房中的姑姑看着李如玉一脸的不高兴,识相的退身出去。她看着桌上那道赐婚的圣旨,恨不得将它撕碎烧掉。

她一定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既然没有人帮她,眼下只能自己帮自己了,她才不要嫁给赵骐云,他既然这般看不上她,何必要答应这桩婚事?!

她又重新换上男子的装束,收拾好包袱,带着一些钱银,趁着月黑风高,骑马离开了府邸。

府外等了许久的赵骐云,早就算准了李如玉打了逃婚的主意,猜测她今夜会翻墙偷溜出来,结果真是不出他所料。他骑着马,远远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李如玉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只能没有目的驾着马溜到了南街的郊外。一般姑娘家独身在林中都会感到害怕,而她却没有。她看到溪边有一群萤火中,于是下来将马匹栓在树上,欣喜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