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并蒂海棠

叶君晰立刻开口问道:“钟道友,我曾听说青月剑派被魔界掳走了一名修者,名唤钟海棠,可是道友的家眷?”

钟介然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他是吾的哥哥,和吾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角这边有颗红痣。叶道友认识他?!”

红痣?

像那个送他剑穗的美妇人一样的红痣吗?

叶君晰摇了摇头:“抱歉,我不认识。”

他右手肘抵了抵身后的毕彦,示意他不要这样抓着别人手腕不放。

毕彦刚将手松开,钟道友就立马指着他说道:“你不认识不要紧,你这位弟弟认识,他刚刚还揪着吾的脖子将吾认错,你让他告诉吾,也是一样的!”

叶君晰感受到毕彦的身子微颤,连忙开口替他解释:“彦儿他是寻不到我有些着急,无意冒犯你。我代他像你致歉。钟道友,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三人达成共识,打算顺着原路返回。

几条又粗又长的根系从外头捅了进来,阻止他们向前。毕彦抬手一个雷击就将这些碍眼的粗根电得发焦。

他们从土洞里爬出来时已是黄昏,枯树上的怪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零星几只还在上头。

钟介然:“不好,要过酉时了。妖树没有了魂鸟的震慑,又要将吾等拖入土洞之中,快跑!”

钟介然抬手就扯着他跑,而他的另一只手被毕彦扯住,两人拽着他往不同的方向跑。明显是毕彦那边力气更大一些,他干脆反握住钟介然的手腕带着他一块向一个方向跑去。

半刻钟后,只听钟介然在后头大叫:“方向错了!那边是断头崖!”

可惜,喊得晚了。迷雾翻涌,本就让人看不清路。

前头的第一人脚下一空拽着三人都要往下坠。叶君晰连忙松开了钟介然的手,自己却没来得及站稳和毕彦一起顺坡滚了下去。

一个宽厚温暖的手掌拖着他的后脑勺,毕彦的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抱着他抵挡住许多碎石和木插。

“唔……”

一声闷哼,他看见毕彦后背重重地撞在了一块石碑侧边之上。

“吖——”

“吖—吖—”

“吖—吖—吖吖吖——”

群鸟簌簌飞起,叶君晰这才看清空中盘旋的正是先前立在枯树上的那些怪鸟。

它们盘旋了四圈,渐渐落了一下来。

一只鸟各站了一个坟碑,几乎认领了这一片墓地。

而毕彦背后的石碑上也站着一只鸦青色的怪鸟,头颈后似乎秃了一截。

叶君晰立刻轻轻抚摸了一下毕彦的后背,在手上加了些灵力,温润着毕彦的后背:“撞得很疼吧,能起来吗?”

他边说着抬起头,只见毕彦一双黑夜般的星眸就直直撞在他的眼前,一时间二人呼吸可闻,毕彦的呼吸却愈来愈重,搂着他的胳膊也越收越紧,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他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可眼前的美少年却没放开他,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自己的唇上,低着头朝自己慢慢逼近。

三寸……

两寸、

一寸!

叶君晰感觉自己又要心悸到疼痛,连忙用手推拒着毕彦的胸膛。可身后突然又咕噜噜滚下一个,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让他的唇与毕彦的贴了个严丝合缝!

唔……磕到了!

一瞬间分不清是嘴更疼些,还是心慌得更剧烈,烧红了脸颊的叶君晰连忙推开毕彦,捂着嘴扶着钟介彦的身躯站了起来。

钟介然的动作再次打破了坟地的宁静,待他三人都站起来时,盘旋的众鸟再次归位。

还是那只半秃了头的怪鸟,还站在这块碑上。

叶君晰大约可以确定,无论被惊扰多少次,这些鸟都会按部就班地回到相同的坟碑上。

他蹲下身,抹去坟碑上的土灰,又清了清杂草,看清上头的字。

「陈王氏之墓,生于齐正二十一年,故于齐正三十九年。」

“吖!”

叶君晰念了出来,而坟碑上的鸟像是回答他一般,扑闪着翅膀叫了一声。

钟介然的反应最快:“这是它的墓,我就说,不会无缘无故聚拢了这么多的魂鸟!!!”

钟介然:“还有这个……朱杨氏之墓……平之志次女之墓……晏子菡之墓……”

钟介然说着在坟地里转悠了起来,他念碑的声音渐行渐远,清明的声线笼在迷雾中倒一点都不显得吓人。

“哎!你们看这个,这上头站了两只鸟!!!”

钟介然一叫,众鸟又飞了起来。还是绕顶四圈,再回到原来的地方。

叶君晰立刻意识到,这里的坟大约埋葬的都是女子。未出嫁的、已出嫁、孤坟居多。那边的坟山占了两只,是不是意味着墓碑之下埋了两人?

「闫娘与其子闫牧之墓」

他快步走到那墓之前,发现果然是两人的合葬之墓。

子不从父姓,已嫁未嫁之妇均不如祖坟,全全葬在代峡峰的迷谷之中。这是何故?

他还未理顺,钟介然就先开了口:“如果说这些魂鸟就是墓碑的主人,那就说明有上百个女子都与那怪道士有牵扯……”

叶君晰顺着钟介然地话接下去说:“而且,他说自己是被其中一个香客困在了树中,这话倒不像有假。如果应抚观真是被障眼法所遮蔽。那我们只需要斩断二者的因果链,便能使应抚观重现!”

钟介然:“对对!吾就是这个意思!”

他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倒让一旁的宫哲彦生生翻了个白眼。

“由因生果,因果历然。我并不认为,破坏因果链是最好的办法。”

听到毕彦沉稳的声音,叶君晰将目光从钟介然的身上移开,他难得见识毕彦如此认真而又稳重的模样。

只见他抬手点了点自己断眉的那处疤痕,而后又将食指指尖放在下唇之处来回刮了刮,抿了一下唇说道:“既是魂鸟就不会在乎一般的世间俗物,钟介然你有被魂鸟攻击过吗?攻击时有何异样?你又是怎么被怪树困住的?”

叶君晰顿时明白了毕彦的意思,与此同时他也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道士究竟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