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说你有病

宫哲彦是魔尊独子,魔尊大多时候都叫他的全名,亦或者是“那小子”、“小孩”、“毛头”,并不会亲昵地称呼他“彦儿”。魔界中人都尊称他一声“少主”,不没有人敢这么称呼他。

而宫哲彦之所以让叶君晰这么叫他,还是存了些私心,他想让叶君晰成为他最生命中最特殊的那个人,称呼也是。

万万没想到,这点私心放到今晚简直就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宫哲彦听到那一声含情迷离的呼唤,浑身就像触电一般,鬼使神差地摸到叶君晰床边,一个翻身就上来榻。

叶君晰迷迷糊糊中看到在自己身上的美少年,顿觉大事不妙,义士这是要……采他??

不可,不可,千万不可,自己的心脉受损,若是再跌修为,即便调查出乐师妹如何死的,怕也不能为她申冤。

虽然义士长得俊,看着赏心悦目,让他忍不住想贴贴。

可贴贴丢修为……

两股声音在叶君晰的脑袋里转了又转,他最终双手抵在宫哲彦的胸前不让他继续,嘴里低喃着:“不要……”

他此刻衣衫半敞,声音不似白日里清冽,而是无边的柔和低哑,搭配着他手上的动作更加得欲说还休。

让眼前的美少年更加血脉偾丨张,直接扣住他的手腕举过头顶压了下来。

少年明亮的眸子映出自己的模样,无限渴求的欲丨望交织在内,好似自己是他眼中唾手可得的星星。

叶君晰的心脏漏了一拍,在那双柔软的唇朝他逼近时,自己更是心悸得厉害,这是股什么样的感觉,他并不知道,熟悉又陌生,哀伤又欣喜。

他的心脉受损严重,这份心悸加深了他周身的疼痛,他拧起了眉头,唇尖与少年鲜艳的唇珠匆匆划过。

“别,我好疼……”

叶君晰银色的睫毛颤抖得厉害,红宝石一样的眸子似映入水中的春日,让他的眼角也晕开了红。

我见犹怜的模样连少年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连忙松开了他的手腕,关切地问:“我不动,我不动你,你怎么了?哪里疼?”

叶君晰捂着胸口,唇角抿成了一条线,银月色的鬓角冷汗连连。

他皱着眉头微怒:“你下去,我是不会与你双修的。”

声音并不算太严厉,可在宫哲彦耳朵里听起来却像鞭子抽动一般响裂而疼痛。他不久前刚作为师弟被无情拒绝,现在作为救命恩人还是讨不到一点好。

正在阴影中的宫哲彦又听叶君晰说道:“我和我的师弟双修过,我对不起他。再还清他之前,我是不会和任何人做这样的事情。”

宫哲彦听完更加摸不着头脑,什么还清?什么叫不和任何人?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守节一般。竟让他有些嫉妒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可……

“你不是抛下他独自离开了?又怎么还清??”

叶君晰胸口的疼痛好了些,只是身体还微热,宫哲彦又这样挨着他实在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蹭一蹭。

他抬起手扒拉着身上的宫哲彦赶他下去,嘴上愈发的不耐烦:“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而且,你虽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也不应该趁着我身体不适就来讨补偿。快下去,看着人挺精瘦的,怎么那么重!!!”

宫哲彦顿感羞愧,自己今天晚上这种行为好像是有些乘人之危。大师兄真是性子好,他都这般了也只是嗔怪。

哎,大师兄到底是性子好,还是压根就不懂???

宫哲彦灰溜溜地跑了出去,月色下就像是偷腥未成的采丨花贼。

***

起阳莲的效果延续了几日,后来叶君晰出厢房时便觉得外头冷。

簌簌的雪堆在庭院中的柿子树上,一树的橘红看得叶君晰嘴馋。还有莲花池里的红雕鱼看起来也很肥美,清蒸出来一定香甜……

他那点馋虫心思连毕方都看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眉飞色舞地讲着:“这些不过是寻常食材,没什么稀奇的,可那断魂崖下的鬼笙螺不一样,魔、妖、仙三界独那一块儿有,别看它长得吓人,可肉质鲜美有弹性,半山腰上的滚融椒一块爆炒,那味道简直是妙不可言!!!”

叶君晰舔了舔嘴唇,圆白的手指捏着青青的衣袖,偷偷望向站在一边的宫哲彦。

他有些怀念谢颜了,如果现在陪在边上的是谢颜。他今晚就能吃到那一道滚融椒爆炒鬼笙螺。

但美少年只是握拳在自己嘴边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毕方,今天是拐老头来崖洞送钱的日子,上回的数目不对,这回我和你一起去!”

毕方:“啊?什么……”

宫哲彦:“快走快走,叶哥哥今日拜托你看着宅院,切记不可出去!!!”

叶君晰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宅院大门在响。

“咚咚咚!咚咚咚!”

叶君晰推开门,看见一位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少妇人站在门口,她的眼角有颗痣,点缀着她精致的面容显得活丨色丨生丨香。

貌美的少妇人看到他一脸欣喜,张口就夸:“真俊!”

叶君晰半退了一步,询问来人:“请问尊夫人找谁?”

少妇人抱着胸,咯咯笑了起来:“不找不找,我就是来~瞧你一眼,以后我们会再见的,这是送你的见面礼。”

少妇人并没有要进入结界或者登堂的意思,只是将手中的锦盒空置在半空中,对着它吹了一口仙气,那物像是长了翅膀,融入结界中定格在他眼前。

锦盒猛然向下坠去,好像知道叶君晰会接住它一般,稳稳地落在他的掌心,四角镶着金边被打磨得圆钝而不咯手。

叶君晰在抬眼,那个少妇人已经不见了踪影。锦盒里打开是一条编玉的青蓝剑穗,玉佩做成了白蓝海棠的模样,静谧美丽不显女气。

他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秘密的法术在上头,闻着也没有奇怪的气味,的确就像是一个单纯的礼物而已。

他唤出自己的银龙霜雪,将沈向卿从前送他的荼白剑穗解了下来,换上这个青蓝剑穗。又在园中随手舞了舞。

称手!

虽然玉佩加重了些分量,可挥动间却更觉得有力道。长长的剑穗随剑而动,青蓝的海棠玉佩在日光下泛起银色的耀眼光彩,与剑光虚虚实实,交手之时还可以用其撩击对手的眼睛。

极其合适的剑穗,更加勾起了叶君晰的好奇心。这位少妇人可不是一般女子,她最起码是个十分精通剑术的——剑修!

他在龙阳剑派呆了五十多年,一直以为沈向卿是仙界精通剑术的第一人,竟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叶君晰舞剑的性质又昂扬了几分,在园林里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晚膳时,桌子上不仅有清蒸红雕鱼还有那道滚融椒爆炒鬼笙螺。

宫哲彦一双星眸偷偷瞟了他好几回。他不知道这孩子这些天在变扭什么,明明是刻意给自己取来鬼笙螺,为什么还要找个借口出去。

宫哲彦不说话,毕方自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有机会蹭到少主给少夫人做的菜已是万幸。他可不要多嘴,万一被少主找借口赶下了桌,这到嘴的美味可就没了。

天知道他这只独腿的鸟儿,摘滚融椒时有多费劲,那真是又有功劳又有苦劳!!!

叶君晰见两人都不说话,便自行开了口:“毕先生,不知我那个师妹的情况如何?能不能救得回来?”

毕方嗦了一口鬼笙螺,辣汤正好呛在他嗓子眼里,他费劲地咳了半天才说道:“咳咳咳咳,乐……你那个师妹啊,人是死透了,难救啊!!!叶道友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你是想一直在这里修养个十年,还是去寻虹鸾灵殊花?”

宫哲彦:“自然是在这修养十年!!”

叶君晰:“自然是去寻虹鸾灵殊花!”

毕方快速地翻眨起眼睛,看少主盯着自己的眼神不佳,该不会自己又哪里说错了话??

叶君晰:“还望毕先生告知哪里可以寻得此花,我已在贵宅叨扰多时,救命之恩,以后定当涌泉相报!!!”

毕方见叶君晰对他二人郑重抱拳,尴尬地呵呵笑。

——倒是也不用,你只要愿意嫁给少主做夫人,别说救命,少主舍命都肯!!!

“叶道友不必着急,我和毕彦都十分欢迎你继续住在这里,住多久都行。而且这虹鸾灵殊花并不好找,传说只有铜姝神域才有。至于要怎么抵达铜姝神域,这听起来就更玄乎了。”

毕方吃着辣螺,抿着小酒,越说越带劲,全然不顾宫哲彦给他使的眼神:“据上神卷轴中记载,代峡顶峰之上有一个应抚观,应抚观里有一口穿天井,从那里跳下去会抵达另外一个奇妙的世界,回来的人称之为“铜姝神域”,在那里可以寻得虹鸾灵殊花。但是呢……应抚观不是人人都可见,传说生怕三万丈代峡峰者才能看到。如果御剑飞行,或借助其他外力瞬移上去的,都看不到应抚观的所在。至于生爬代峡是否一定能见到,至今也无人印证。”

絮絮叨叨的人又嗦了一口鬼笙螺,将剩余的千秋酿倒进嘴里,继续诉说,只是毕方看起来已经有些晕了,倒像是在说胡话:“还有你那个师妹,啊……师妹……死透的人要想救回来,万年来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炼出心阳秘凝丹。这……这……丹药须得须得用三样圣物凝练而成……辟心鬼草、紫丨阳丨宝露以及百浓秘榴,咯……”

酩酊大醉的毕方伸出食指在自己眼前晃了又晃,喃喃自语:“我是找不到的,打死我也找不到……呵呵……哈哈哈……不光这样,还要有青君玄丹炉,那东西可是上届妖王的宝物。但她……早死了……呜呜呜……段子鸢早死了……啊——”

毕方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叶君晰连忙拍拍他的背,关切的对宫哲彦说:“你哥大概是醉了,我们一起扶他回房休息吧!”

宫哲彦点了点头,两人各架一边,缠着毕方往卧房里带,叶君晰缓缓说道:“彦儿,再过几日我打算去趟毕先生所说的代峡。无论传言是真是假,我都想去试试看。”

“可是那代峡峰有三万丈,你……”

叶君晰微微轻笑:“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以前和师弟师妹们一同爬过九千丈的山峰,代峡峰也不过是多了三倍而已,就当是多爬了几回便是。”

宫哲彦急切的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叶君晰扶着醉酒的毕方坐在床榻上,摇了摇头:“不了,虹鸾灵殊花本就是我自己需要。你无需跟着我劳累。”

“怎么会!!!不瞒你说,我哥他今天和我去拐老头那里收钱,被重伤到了心脉,虽然没你那般严重,却也需要虹鸾灵殊花。所以我们一同前去是互利互惠!”

宫哲彦话音刚落,毕方的心口就开始绞痛起来,疼得他五官都错了位,酒也醒了大半,宫哲彦释放的魔气从他后背钻入他的心脏,像有千万条小蛇在其中扭动撕咬,逼得他连忙颤声道:“是是是,我……的心脉也不太好了,还请叶道友带着我弟弟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