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让第一次见到江茶,是在二十岁那年的夏天。
江茶在嘉盛一家子公司做助理,沈让那天是代替沈父去拿子公司的一份重要报告。
他刚走过拐角,听见江茶正在跟她的部门经理争论,沈让便退了一步躲回去,想着人家女孩也是要脸面的,被撞见不好。
她很冷静,有理有据,条理分明的跟经理争论。
彼时的江茶,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一般这个年纪刚上大学,都还沉浸在新鲜的大学校园生活里,很少有人会这么早的出来打工赚钱。
所以沈让对她突如其来有了好奇。
沈让就站在那里,看到江茶最后胜利,看到经理愤愤不平的瞪了她一眼。
江茶毫不在意,抱着文件扭头就走。
这一转身,刚好看到了看戏的沈让。
“抱歉。”沈让微微颔首。
江茶轻摇头,说了句“没事”便从他身旁走过。
经理也看到了沈让,连忙迎过来,“少爷。”
沈让没提刚才两个人争论的事情,直接要走了文件。
经理忐忑了好几天也没见上面有什么处分下来,便也放心了。
于是,一周后再次来到子公司的沈让,发现江茶被公司辞退了。
于是,那经理在第二天也被辞退了。
倒不是沈让随意而为,而是在他看来,这经理明明没理,还这么小心眼睚眦必报,实在太过心胸狭隘。
沈父也觉得沈让的话有道理,同意了他的请求。
而第二次见到江茶,是在同年的十月。
沈让去学校找一个朋友,刚好碰见了江茶挽着她的朋友,有说有笑的走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江茶似乎是觉得他有些眼熟,还多看了他两眼。
沈让听见她的朋友问她:“你也有在路上看帅哥的时候?”
她说:“我是觉得他有点眼熟,好像见过。”
朋友笑她想多了,毕竟就她这种爱钱的性格,就算见到帅哥也是转瞬既忘。
江茶点头,同意朋友的话,“什么都不如钱来的有趣。”
沈让不知道怎么了,他对这个仅仅见过两面,说过一句话的女孩子特别有兴趣。
沈让找到朋友以后,跟朋友打听了江茶。
别说,朋友还真知道她,并且将听来的这些消息,全部都告诉了沈让。
于是,沈让知道了,原来她的生活并不是很好。
从那次以后,沈让来找朋友的次数变多了。
可他却再也没能遇见过江茶。
沈让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一时的兴趣而已,想着一段时间过去也就忘了。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江茶的身影在他脑海里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消失,反而还越来越清楚了。
甚至...他还梦见过几次江茶。
梦里是她的浅笑盈盈,是她眉目如画。
沈让知道,他大概不是一时的兴趣。
沈让没喜欢过任何人,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是什么心情。
他觉得他现在大概是暗恋的状态。
就算他对江茶并不了解,甚至连一些消息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来的,可只要想到她就能笑出来,想认识她陪着她让她开心,这应该就是他的喜欢了。
沈让不再刻意寻求江茶的身影,也不再为自己创造相遇的机会了,他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对未来做着规划。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是,他每做一个决定时,潜意识里都会在心里留一个空地。
许是连老天都被沈让这暗恋感动了,沈让终于又从自家公司得到了江茶的消息。
沈让这次没有出现,而是交代对方对她好一点,不是走后门,就是让她不要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因为一点小事,被人针对导致辞退。
沈让的嘱咐第一交代给了子公司的总经理,总经理又找了下面的部门经理。
总经理传话的时候比较委婉,导致部门经理以为江茶跟总经理有点关系但不是很熟,部门经理理解的意思大概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希望得到庇护。
部门经理觉得,既然总理经不让太特殊对待,那就一般吧。
他对江茶的态度不好不坏,偶尔给个笑脸,偶尔也会让她加加班,多做一些工作,倒是跟对待普通员工差不多。
沈让交代好事情以后便有事出国了,总经理也不可能时刻都关注江茶的事情,时间长了事情多了,便忘了。
沈让走的时候春天才刚刚来到,而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入夏了。
沈让比预计时间回来的要早,他私心里想给自己放个假,索性便挑了个距离江茶公司近一些的酒店,包了顶层的套房住下。
住下的第三天夜里,沈让做了梦,梦里的江茶哭了。
沈让惊醒后,套上衣服想出去透透气。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从楼梯间跌出来的女孩。
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在深更半夜倒在一家酒店的楼梯口的,沈让怕对方是遇到了什么不方便的事情,便走了过去。
沈让伸出手在那女孩面前,“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女孩在下一秒抬头,然后把手搭了上来。
她说,“求你,救我。”
她头发蓬乱,遮挡着大半张脸,声音里也带着不正常的嘶哑,明显是遇到了坏事。
她哭了。
沈让认出来,她是江茶。
来不及过多问江茶到底遇到了什么,沈让只知道,他现在必须马上带她走。
可沈让不知道对她下药的人还在不在有多少人,稍作思考便蹲下来抱起江茶,直接回了套房。
夏天的衣物比较薄,纵使二人穿的都不少,她身上高的吓人的温度还是如数传给了沈让。
江茶已经有些失去神智了。
她抱着他的脖子,埋头在他颈窝里喘/息着,哼哼唧唧的喊着难受。
滚烫的呼吸打在沈让脖子上,他红了脸,心也酥了。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里抱的又是自己喜欢了许久的女孩子,沈让心里做着挣扎。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沈让把江茶放在床上,然后坐在一边看着她。
江茶很难受,浑身都烧的慌,在床上来回翻滚蜷缩,喊着“热。”
沈让迟疑几秒,随即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江茶顺势贴了过来,然后主动的抱住了他,唇吻上了他的。
沈让懵了。
一瞬间,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江茶勾人而不自知,被药性彻底击溃,先解/了沈让的衣服。
沈让在心里骂了声,翻身将人按/倒。
......
......
江茶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整个人好似散了架一般,哪儿都疼。
眼中的世界逐渐清明,江茶一愣,这不是她家。
紧接着,有什么在她的肩头蹭了蹭,腰上搭着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往后带了带。
江茶的后背贴上了炙热的胸膛,她瞬间要疯了!
江茶缓慢转身,身后的人也睁开了眼睛。
二人对视两秒。
江茶:“啊!!!!!”
江茶惊慌失措,拽着被子对着沈让连踢带踹,将人踢下了床,“你是谁啊!!!你——你——你——”
你了半天,江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又委屈又生气,眼圈通红,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儿,但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沈让见她要哭,这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不是,你听我解释...”
“啊啊啊啊!!!”江茶捂住眼睛,“你穿上衣服啊!!!”
沈让手忙脚乱,随手捡起地上昨晚穿过的浴袍裹在身上,刚想上前坐在床边,江茶定定的看着他,沈让一顿默默的坐在了地上,靠着床边。
江茶见他这般可怜,一时忘了自己的境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沈让也不觉得自己可怜了,还有点乐在其中。
沈让侧着身,下巴抵在床边,望着江茶,目光柔和,“你能听我解释吗?”
江茶过了最初的激动,也隐约想起来一些昨晚的事情,可能大概也许...是他救了她吧?
昨晚给她下药又围堵她的人,她还记得,是付周,一个追了她许久可她并不喜欢拒绝了很多次的人。
“那个...”江茶有点不好意思,“你要不要坐上来?我想起来一些事情了,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不怪你。”
沈让摇头,“我坐在这里吧,我们聊一聊好吗?”
“恩。”
江茶裹紧了被子,“你先说吧。”
沈让:.......
沈让道,“我还是坐边上吧,总觉得怪怪的。”
江茶恩了声,“好。”
二人分据大床的两侧,一人裹着被,一人盖着浴袍。
沈让从昨晚遇到江茶的事情开始说,说到后面自己把持不住跟她睡/了时,沈让的脸已经非常红了。
不过江茶也没比他好多少,也是羞的。
江茶不是个保守的人,相对于失身给付周,她觉得昨晚那个人是沈让,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了。
起码,他是个正人君子。
末了,沈让说,“我会负责的,你不要担心。”
“啊?”江茶懵了。
沈让转身下床,找到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身份证,学生卡,银行卡等物放在江茶面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提供给你身体健康证明,户籍派出所证明等等等等。”
“不、不用了。”江茶连连摆手,“我不用你负责,昨晚的事情是意外,按理说应该我来感谢你才是。”
沈让义正辞严,“你是女孩子,这种事发生了肯定是你吃亏,怎么能不用负责?”
江茶:?????
能住的起顶层套房的人,想必家境也不错,可他这发展怎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啊?放别人身上,难道不是应该担心她借机赖上他吗?
怎么到了沈让这儿,反倒是怕她不纠缠他一样?
“不是,沈、沈让。”江茶认真道,“我真的不用你负责,你千万别多想啊。”
江茶说着,裹着被子背对沈让下了床,但因为她身体不适以及被子太大的缘故,“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沈让下意识起身探过去,“你没事吧?”
江茶循声回头,入目便是他光裸的胸膛,胸肌腹肌人鱼线,一眼全看见了!!!
“没事没事没事!”江茶心里呜呜呜的哭着,她为什么视力这么好啊!
江茶拖着被子就往浴室里跑,沈让盯着她的背影,等她进了浴室以后,沈让突然觉得有点挫败。
为什么不用他负责...他长的挺帅还有钱,重点是还喜欢她...
不,她不知道他是偷偷喜欢她,这样的话...好像也不能怪她哦?
江茶洗澡的这半小时里,沈让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未动。
江茶围着浴巾出来,没敢看沈让一眼,拎着自己的衣服又赶紧去换。
沈让愣住。
又是几分钟过去,江茶已经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准备走人了。
沈让:???
江茶背上包,对沈让笑了下,“沈让,谢谢你昨晚救了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赖上你的。”
说完,江茶忍着身体不适扭头就走,尽量让自己显得洒脱一些免得给沈让增添负担。
沈让没穿衣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还有机会的,他知道她的学校,知道她的实习公司,他可以去找她!
下定决心后,沈让以最快的速度洗脸刷牙换衣服,然后收拾行李回家,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江茶走的时候看起来很平和的接受了这件事,可实际上她回去以后哭了好久。
沈让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件事。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江茶往楼上跑,是存了宁可去死也绝不让付周得逞的心思。
如果不是碰巧遇见他,如果不是他救了她。
也许沈让再看见江茶的消息,就是早间新闻了。
-
“唔——”江茶翻了个身,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啪”的一声响。
江茶睁开眼睛,嗯?
“醒了吗?”沈让声音淡淡。
江茶微微仰头,沈让半靠在床头,上身裸/着,被子盖到腰间,而她手刚刚打到的,是他腹肌。
江茶瞬间清醒,昨晚跟他的疯狂在脑海中无限循环播放。
江茶默默的收回手,拉着被子翻身背对他。
好、好羞/耻啊!
男色惑人。
沈让一声轻笑,随即倾身过来靠在她身后,下巴抵在她肩头上,笑着揶揄:“我还以为,你又要跑了呢。”
“跑?我往哪儿跑?”江茶睨他一眼,“我上天啊。”
沈让眉头一挑,“还能斗嘴,看来是我昨晚不够卖力了。”
说着,沈让掀起被子一角,作势要对她动手。
“别别别!”江茶慌了,“我错了,我不该逞强,你饶了我吧,我疼~~”
不自觉的,她的声音里带着撒娇,嘟起嘴埋怨他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沈让唇印在她肩头,“怎么这么可爱,可爱的我要忍不住了。”
江茶眼珠一转,一只手勾上沈让的脖子,抬头亲了他一口,“老公,我真的累了。”
沈让内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真的太可爱了啊啊啊(ω).
沈让脸上没有什么表示,听见老婆跟他撒娇,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却还要趁机逗她,“只是说说可没有诚意的啊...”
切,狗男人不正经。
江茶手上用力,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随即仰起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沈让受用极了,行吧,看在她给了他一个主动吻的份儿上,他可以暂时放过她。
两个人黏黏糊糊了好一会儿,江茶突然“哎呀”一声,猛的坐了起来,可又因为腰软,不自觉得到跌倒向一边。
沈让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她,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干什么冒冒失失的。”
“小知和小耀上学啊,我们得起来做早餐了。”
沈让好笑,从枕头边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给江茶看,“沈太太,上午十点半了。”
“什么?”江茶不敢置信。
她竟然跟他从昨晚上一直厮混到现在了吗???
天呐!
孩子得怎么看她啊!!
江茶脸瞬间爆红,转过身小拳头捶沈让,“你怎么不叫我啊!丢死人了!孩子得怎么看我们两个啊!”
沈让赶紧安抚她,“早上是小耀负责的小知早餐,小耀跟小知说了你身体不舒服,小知也很听话没有来打扰你,我在楼上看着两个孩子分别上车,辛印送小知,谭叔送小耀,昨晚都安排好了,你还不放心吗?”
“不是不放心,我就是...就.......”江茶叹气,“算了,反正都发生了,别想了。”
沈让莞尔,“老婆,你想太多了,小耀和小知巴不得我们感情好,不会多想的。”
江茶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别扭。
沈让揽着江茶靠在床头,偏着头跟她咬耳朵,“老婆,我昨晚上,想起我们当年在酒店的事情了。”
“所以你昨晚才突然控制不住了?”
“当然不是。”沈让哭笑不得,“我那是情难自禁,顺其自然,昨晚你睡了以后我想起来的。”
提起五年前,江茶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那个人渣付周。
“当初要不是你竭力帮我,他也不能那么快就被被判刑。”
沈让眉头一皱,“说起来,付周被判多久,我记得是四年.....”
“四年六个月。”江茶接上话,她记得很清楚,“当年是七月下的判决通知,他应该是.....”
江茶一顿,和沈让对视一眼,二人齐齐出声,“今年年初出狱!”
沈让给辛印发消息,让他去查付周的下落。
辛印回了一个【好。】
沈让见江茶面色不太好,“没事,先别担心,我们等消息。”
“恩。”
沈让握住江茶的手,发现她手指冰凉。
沈让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腹上,用被子盖住,“再躺一会儿,然后我们起来吃午餐。”
“好。”
刚刚算出来付周是今年出狱以后,江茶有那么一瞬间的头脑空白。
当年的事情对于江茶来说,还是有心理阴影的。
沈让轻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有我在。”
“恩。”江茶抱住沈让的腰,往他怀里靠了靠,闭眼休息。
江茶想,不一样的。
无论是她还是沈让,都不是当年的他们了。
至于付周...他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怕!
作者有话要说:wb私我【酒店】,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