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泺心中心思急转,朝堂瞬息万变,确实不是翰林修编一介书生能体会的,忍不住敛眉考量起来,这一次看陛下的意思,自己得亲自出马了,想到这便躬身行礼,说道:“皇兄若有需要,臣弟定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赵淮看南阳王领会自己的意思,心中欣赏不已,点点头赞叹道:“你一片衷心,朕了然于心,不过这一次你出行的名头是去景德镇寻找传说中的玉汝窑,你可要记清楚,一定要为朕带回来玉汝美瓷,到时朕,重重有赏。”
赵泺重重跪下,斩钉截铁道:“臣弟定不辱使命!”
赵淮点了点头想道,暗访是必须要的,不过明面上嘛还得再选一个人,朝中势力众多,总得给他们树个靶子,狗咬狗才有意思。
宁阳王府
书房内,一众幕僚战战兢兢,盯着地上的白底蓝花釉茶盏的碎片,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坐在书房正上方的赵沱面色阴沉,一扫外人面前漫不经心的模样,此时桃花眼如深海般阴沉,这江南知府钱毕焱本是花了一番工夫的棋子,到头来却敢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最重要的居然还有刁民不要命的跑到京城告状,沉默良久,阴测测地说道:“既然江南知府钱毕焱不想干了,那就给本王料理干净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本王的钱都敢贪,不想要他的狗命了!”
一众幕僚这才俯首称是,心中松了一口气,这钱毕焱已成弃子,一定要好好表现,江南知府这块肥肉还不知道落到谁的口里呢!一扫刚才的阴霾,都跃跃欲试起来。
皓月当空,清凉如水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倾泻而出,像屡屡轻纱笼罩在雄伟壮阔的皇宫宫殿之上,寂静冷清的皇宫在莹莹月光之下稍显柔和,朱红高墙倒是少了些往日的阴翳。
今日正是十五月圆之日,按照惯例陛下都会在坤宁宫安寝,果然,酉时刚过,御撵便停到了坤宁宫。
内室里宛如婴儿手臂粗的红烛在夜风中摇曳,一阵甜泌的清香在室内飘散开来。
坐在梳妆镜前的皇后颜素问看着镜子中人,乌黑浓密的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斜斜挽起的发髻只用一根碧玉簪固定好,如玉的面庞山一双丹凤眼中波澜不惊,无一丝涟漪,深宫冷墙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呢。
身边的贴心大宫女梅芯递上玉心胭脂盒,颜素问瞥了一眼便说道:“都要安寝了,这些就不必了。”说话间语气平平,不带一丝波澜,女为悦己者容,他不悦我,我对他也没有痴心妄想,倒不如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好。
梅芯看着皇后娘娘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再一次被狠狠揪起,都说深宫之中帝王的宠爱是最重要的,娘娘倒好,什么也不愿多做,不去争不去抢。
转念又想,幸好娘娘是镇国公的嫡孙女,镇国公扶持陛下登基,有拥立之功,有镇国公庇佑,娘娘的后位才会安稳,这也是别人争抢不来的。
“陛下驾到!”
颜素问听到通报,忙直起身子,双手交叠放于腰侧,屈起膝盖,对着门口躬身行礼,口中道:“臣妾颜氏请陛下大安!”
一身淡黄色素锦在蜡烛下柔软异常,披散开来的头发少了平时的锐气,灯下美人肌肤雪白,但是面色平淡,说着请安的话但是丝毫不带感情。
赵淮听到心中不由烦闷起来,这皇后颜素问一向如此,对着帝王也是一副这样寡淡的模样,但是镇国公拥立有功,不能寒了劳苦功高之人的心。思及至此,赵淮亲自俯身,牵起颜素问的柔荑,语气温和道:“皇后不必如此多礼。”
颜素问看了一眼喜怒不辨的脸,想到大婚三载有余,自己也没能看清这个人的内心,帝心不可测,反正这场大婚本就是一场交易罢了,不由又想起那人柔和的眉眼,嘴角含笑,站在梨树旁拈花一笑的模样,真是君子人如玉,世间无双。
屏退了一众宫人后,赵淮牵着颜素问坐到了金丝楠木千工拔步床边,放柔腔调问道:“皇后这几日忙着做甚?”
颜素问看了陛下一眼,心想陛下不是忙糊涂了吧?这几日正是三年大选,便回道:“臣妾这几日忙着大选,按照以往惯例,多选贤良淑德的秀女,好为皇家绵延子嗣。前几日这一届秀女的画像都已经送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可有格外喜欢的,或者想给特别位分的。”
赵淮看着自己的皇后,眸光幽深,这么不在意的样子着实令人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