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今年新科状元现居翰林修编刘书杰此时站了出来,只见他深深行礼,说道:“微臣有本奏,此事必然有蹊跷,贸然再次拨款,怕是最后黎民不能受惠,当下应该彻查此事,据翰林院文书所记,每年都有大笔银两用于修缮堤坝,加之江南本来就是膏腴之地,每年盈利颇丰,其中定然有人中饱私囊,只有除去害虫,才是真正对黎民百姓有益,请陛下明鉴!”
听到两人截然相反的说法,其余朝臣皆面面相觑,按常理来讲,宁铭王的说法是最直接的,以往也遇到过类似天灾,为了防止人祸,朝廷都是尽快拨款赈灾,以安民心。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此事一看就有蹊跷,若是贸然拨款,只怕会如同翰林修编所言,这笔银子会落入蛀虫的手里,黎民百姓仍然是水深火热。
这么一想,众臣心中不由对宁铭王赵沱嗤之以鼻,堂堂亲王,说的话还没有一个布衣出身的翰林修编考虑周全,真是如传闻中说的那样,这宁铭王只爱风花雪月,平日里填个词,编个小曲儿,都不在话下,可说起这治国之策还真是贻笑大方,当真愚不可及。
察觉到众人的眼光,宁铭王微微垂下桃花眼,像是被拆穿了把戏的小孩子一样羞涩起来,双颊都泛起红晕,众人对这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更是看不上眼,却错过了微垂的桃花眼中缕缕精光。
一旁的明阳王赵泓早就站不住了,那翰林修编的话说得直白易懂,连他这个大老粗都明白了,江南那边肯定是有贪官了,当下更是站立不安,跳出来就粗声说道:“陛下,臣有办法,待臣杀到江南那些贪官家里,把他们吃进去那些咱们大耀修缮的银钱都给打出来,还怕他们不成!”
说着更是摩拳擦掌,双眼爆出阵阵亮光,像是看见贪官跪地求饶的场景似的。
众人都道这明阳王还真是一个直肠子,对这官场上的弯弯绕绕一窍不通。
好在先王慧眼如炬,传位于当今天子,才得以延续大耀国的繁荣昌盛,更何况陛下思维缜密,考虑周全,沉着冷静,治国有方,有经天纬地之才,我大耀国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镇国公颜于杰抖了抖面上的胡须,沉吟良久道:“陛下,老臣以为翰林修编的话有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以老臣所见,需要派遣钦差大臣去彻查此事,再做决断。”
赵淮微微眯起俊目,盯着毕恭毕敬的镇国公,出声温和道:“镇国公所言有理,那以镇国公所见,派谁去比较合适?”
镇国公暗暗思忖,江南此事引起陛下这么大的震动,可见高度重视此事,若是能办好,必然能入陛下法眼,平步青云不在话下。
再者,江南若是砍下去这一批官员,那必定会出来许多空缺,若是能抓紧这个机会安插心腹,可真是一劳永逸的好事一桩,可这事不能交给平时太过疏远的人,过于心腹的又太过显眼,引起陛下猜忌可不好,思及至此,镇国公沉吟道:“此人选干系重大,老臣不敢妄断。”
一直侧耳聆听的兴平候也同样明白这事若是办好,可是有天大的好处,但是事有利弊,若是办不好,不但项上人头难保,怕是再也不会得到重用了。
此事必须要争上一争,但是怎么争,用谁争的确不好办,又忍不住细细思量起来,把脑子里的所有可用之人过了一遍,最好还得有把柄在手……
君臣一番商议到近晌午还是没有结果,最后陛下大怒,最后定为明日再议,那些举足轻重的栋梁之臣都松了一口气,有一日的周旋时间,这事儿就多上几分把握了。
御书房
赵淮看着面前的赵泺,喜怒难辨,良久才开口说道:“今日朝堂,你一言不发,可是心中已有章法?”
赵泺揖了一礼,说道:“皇兄慧眼如炬,臣弟心中确实有些想法,这就如实相告。以陛下的慧眼,早已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只是这个人选定谁成了问题,臣弟以为那位翰林修编就不错,布衣出身,定会清正廉洁,而且他在朝中无依无靠,若是陛下给他庇护,他一定会心向陛下,忠心不二。”
赵淮目光如炬,略一思索说道:“你说的确实不错,但是,此事翰林修编不合适,正如你所说,他在朝中无依无靠,就算朕给他三分薄面,到了江南,那些地方官员未必领情,二则,翰林修编一介书生,对官场还不够练达,怕是会被那些老奸巨猾所蒙蔽,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