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九一路越过宾客跑回宗门，经过山门口猛然顿住脚步，转头跑回驻守山门的方锦等人面前。拉着几人到角落，压低声音开口。
“不好了……不好了，姜鱼回来了。”
“你说什么？姜鱼？”微胖弟子声音拔高。猛然捂住嘴，回头看向进出山门的宾客。确定没有人听到才松了口气。随即压低声音。“她怎么还有脸回来？”
方锦双手抱在胸前，瞪了眼微胖弟子。“又不会好好说话了？教训没吃够？”
微胖师兄捂着嘴，眼底浮起哀怨之色。方锦没有搭理她，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阿九。沉吟片刻道。“ 别伸张，你先去告诉掌门。”
“好的师姐。”阿九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转身飞向主峰。
方锦回头，哪知身旁已经没了人影。抬头一看发现对方已经跑下山。不用想肯定是去姜鱼。
她唇角抽抽，无奈走回山门前，右手握着剑目光直视前方，身姿笔挺的站立着。微风拂过脑后的马尾随风摆动。
片刻功夫，微胖弟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扶着黑色的石柱大口的喘气。
“师……师姐，姜鱼真的回来了。”
方锦神情冷淡，对这个话题没有一点兴趣。“有什么好惊讶的，她只是出门历练，历练完毕当然要回来！”
姜鱼那是出门吗？她那是跟人私奔。
微胖弟子不赞同地撇撇嘴。“可她让我们万剑宗成了笑话。”
“你还有时间听八卦，前天教你的御剑术学会了？”
微胖弟子神色一僵，露出个讨好的笑容。“那个……师姐我先去守山门。”
呱噪的声音停止。
方锦看向山下的方向，抿唇沉默了。
大门口参加婚礼的宾客进了一波又一波，离开的阿九再度出现。他喘着粗气，额头的汗珠落下脸颊。在方锦跟前顿住脚步。
“师傅让我们把姜鱼悄悄带回去。”
“悄悄？”方锦不解的蹙眉。
阿九环视一圈，压低声音解释。“师傅说别让宾客们发现姜鱼的存在。”
“现在这么多人。她一路走上来早就被人发现了。”
洪亮的声音在两人耳畔响起。阿九吓了一跳，恼怒瞪向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微胖弟子。“你声音能不能小点，想要所有人知道万剑宗私奔的二小姐回来了？”
“我已经很小声了。”微胖弟子嘀咕。
阿九：……
就这洪亮的嗓门叫小声？
他懒得搭理微胖弟子，转头看向沉思的方锦。
“师姐，我们该怎么做啊？”他脸色踌躇。“我们宗门的二小姐可不是个听话的主，到时候闹起来怕是所有宾客都知道她回来了。”
方锦皱起眉没有说话。
阿九脸上浮起急色。“师姐我可搞不定她。”
“先去接人吧。”方锦撩起眼睑，率先往前走。
阿九忐忑的跟在后面。微胖弟子站在原地愣了一会，也跟了上去。
三人疾步前进，半山腰处两方遇上。
姜鱼坐在是石头上啃干粮，看到三人脸上荡开笑容。“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还派人来接我？”
“居然有脸回来，脸皮比城墙还厚。”微胖弟子小声嘀咕。
他的声音不大，方锦等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姜鱼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迷惑的看向微胖弟子。“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没脸回来？”
微胖弟子朝天翻了个白眼。“跟野男人私奔，害我们玩剑宗沦为笑话，这还不算错？”
“什么私奔？你全家都私奔。”姜鱼冷下脸。“我会告诉师傅你不尊重师姐，还妄图污蔑泼脏水。刑罚堂见。”
“你还有脸告到刑罚堂……？”
姜鱼冷嗤，嚣张仰起头。“信不信现在就让你进刑罚堂思过？”
微胖弟子气的全身发抖，右手抓住刀柄。似乎想要拔刀干架。
姜鱼被他这副模样个逗笑了。“咋滴？你还想动手？信不信我师父今晚就找你去刑罚堂谈心？”
微胖弟子说不过姜鱼，指着姜鱼的手气的不住颤抖。“你……你不要太过分。”
“我……我哪里过分了？不过说了事实而已。”
姜鱼挑挑眉，眼底滑过愉悦之色。看到讨厌自己的人憋屈，她就开心了！
她虽然是个女炮灰。前有系统挟制，后有亲爹厌恶。但她师傅是爷爷的养子，现任万剑宗刑罚堂长老。后台依然强硬，让她有继续嚣张的资本。
这也是顾巍只能悄悄在云荒沼泽动手的原因。
两人的争论引来不少的注意，不少人已经向这边走过来。
微胖弟子好似没有看到，一脸不服气的盯着姜鱼。“你别太嚣——”
“闭嘴。”方锦看到逐渐靠近的宾客眉头皱成了川字，狠狠地瞪了微胖弟子一眼，上前两步走到另一边挡住姜鱼的脸庞。“姜师妹一路辛苦，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我这一路回来的确很艰辛。”姜鱼把嚣张拿捏到恰到好处，不再继续辩论，扶起元青继续前行。
元青脸色苍白，眼底冰冷没有温度。轻轻撇了眼微胖弟子。
姜鱼把他的脸掰过来。对上元青恼怒的目光，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认真走路，一会摔了怎么办？”
元青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方锦三人看向元青昳丽的面容，眼底划过惊艳。随后看向扶着他的姜鱼，猛然懂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二小姐的姘头，阿九和微胖弟子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一行五人远去。留下一脸八卦的旁观者。其中一名纤瘦的男人盯着姜鱼的背影，双眼突然眯起。
“那个漂亮女人好像是万剑宗的二小姐。”
其他不认识的人：？？？
“不是说私奔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谁知道呢？可能姘头不好二小姐又不满意了。”纤瘦男人眼底突然放精光。“妙云仙子替嫁给方家少主。二小姐挑在结侣大典回来……有点意思。万剑宗这一趟来的不亏。”
其他人眼底浮起兴味。
八卦，谁都爱听！
“你说的不对吧。”另外一个男人反驳道。“刚刚二小姐扶着的漂亮男人不是姘头？”
纤瘦男人眼底的精光更亮。“这场戏更精彩了！”
众人：？？？
卧槽，不是亿点点精彩！
快走快走，这戏好他妈精彩！
姜鱼走到山门口，正要进去被拦住去路。
方锦抬手挡住姜鱼，毫无情绪的开口。“今天宾客很多，人多嘴杂我们还是走小路妥当些。”
姜鱼沉默一瞬，点点头。“行吧，正巧我也不想被那么多人围观。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烦恼。”
微胖弟子：……
阿九；……
人家看你是因为私奔，不是因为你美。
也不对……有些眼皮子浅的人看的就是脸。
窒息……！
元青噗呲笑出了声，调侃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姜鱼。“长得好看的确是一种烦恼。”
姜鱼被看的不好意思，干咳两声，目光闪烁看向旁边。
“低调一点，我们心里明白就行了。”
微胖弟子；……
阿九；……
那你为什么要先说出来？
姜鱼不理会他们神色，扶着元青拐进领一条小路。偏僻的小道清幽安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穿过茂密的树林回到枫林苑。
枫林苑是爷爷亲自为她布置院子，是个万剑宗里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可惜对她这个注定的废材一点用处都没用。曾经她那继母想要姜妙云也住进来，被爷爷无情的拒绝了。
枫林苑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比她离开的时候长得更茂盛，房间里干净整洁一粒灰尘都没有，似乎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定是有人每天来清扫。
姜鱼不用想就知道清扫那个人一定是师傅——石阳。
整个万剑宗也只有师傅一如既往的疼爱她。
“我现在相信有人疼你了。”元青压低声音说道。
“那是当然了。”
师傅的确疼她。可女炮灰的身份也给对方带去很多麻烦。每一次被迫闯祸后看到师傅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心里就难受。
而自己在这个书中世界过的难受，所以她一直想早点走完剧情离开这坑爹的世界。师傅也就不用继续收拾烂摊子，他以后会收到一名更好的徒弟。
结果她没死成！
师傅还得继续劳累。
方锦三人站在院子大门没有进门。她双手环胸，如门神一般笔挺站在门口。
“掌门令，即刻起二小姐不的离开枫林苑。”
“又是禁足……就不能来点新鲜的？”姜鱼早就猜到回来会是这个待遇，不在意的耸耸肩。“行吧，一日三餐记得准时送过来，鸡鸭鱼肉不能少。否则……”
没了系统，她无所畏惧！
微胖弟子：……
阿九；……
真他妈的是祖宗！
两人心里不满吐槽，也怕姜鱼不怕事的性子搞事情，面上只能听话的点头。“二小姐放心，你要的东西都有。”
“那就好，毕竟我不经饿。”姜鱼看向阿九二人眨眨眼。
“……？？？”阿九也盯着她，等着后面的话。
两人互看了一会，姜鱼率先打破沉寂。
“你们还不走吗？”
阿九；……
微胖弟子：……
二人脸色一僵，利落转头离开。
姜鱼走到门口。方锦立刻拔剑挡在前面。
“二小姐，你不能出这个门。”
元青眼睛微眯，指尖微动，腕间的黄金藤露出个头。
姜鱼好似没有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挑挑眉，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方师姐误会了，我只是想关门而已。”
话毕，砰的一声合上门。门板碰到方锦的肩膀，她被推出去踉跄两步才站稳。
方锦：……
真是越来越嚣张！
她站在大门口看守。环视四周，忽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蹙起眉头。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罗可心踮起脚尖透过门缝看向枫林苑里面，却没有看到想看的人影。扯了扯方锦的衣袖娇嗔的开口。“师姐她真的回来了？”
方锦挑眉。“你说的她是谁？”
罗可心翻了个白眼，下巴向枫林苑里面努了努。“还能有谁，枫林苑的主人呗。”
“嗯，回了。”
“命真硬！”罗可心小声的嘀咕。
“你说什么？”方锦皱起眉询问，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命。
“我说刚好路过，该走了。”罗可心挥挥手，转身后，脸上的笑容敛下。拉着等候在一旁的顾巍走了几步拉开距离，压低声音急切的开口。“她真的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怕什么！就算是把坠崖的事实出来又能怎样，谁会信她？”顾巍眼底滑过恶意。“而且她私奔后再回来，宗门谁还会站在她那一边，就算是长老们怕是也不待见她。”
罗可心脸上的忧色没有消退。“可是——”
“可是什么？万事有我在前面挡着，师姐怕什么？”
“不知为何我这心里不踏实，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罗可心皱起眉梢，狠狠的跺脚。“她怎么就没死呢？”
“你就是自己吓自己。”顾巍嘲讽一笑。“你想想这几百年来哪一次的最后不是我们赢？”
罗可心沉默着没有说话。
顾巍看她忧愁的模样，想了想接着道。“我们两人的天赋虽然比不上妙云师姐，但也算是宗门里拔尖的。姜鱼是宗门二小姐但也是个废材，还是个不受宠的废柴，翻不起什么浪花。”
“石长老可是刑罚堂的长老，一向护着姜鱼。”罗可心想到此眼底愤愤。
“你忘了半个月前石长老知道私奔消息的反应？”顾巍唇角勾起，眼底透出笑意。“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而且她也不知道你参与了此事。”
罗可心猛然回神。对啊姜鱼不知她参与此事。怕什么？
“你说得有道理。再信你一次。”
余光瞥见方锦的身影靠近，连忙闭嘴了，脸上浮起甜甜的笑容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方锦双手环胸站在两人面前。
“这不是妙云师姐马上就要嫁了，我们商量送什么礼物好。”罗可心解释完，目光看向枫林苑，脸上的笑容敛下。“如今姜鱼回来，结侣当天会不会换新娘？”
“不会。”
罗可心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话毕，罗可心给顾巍使了个眼色，后者秒懂。
“方师姐——”
顾巍话音刚起，嘎吱一声枫林苑的大门打开。
姜鱼站在门口，看到顾巍双眼一亮，主动挥挥手。
“哟，顾巍师兄这是来看我？”她脸上荡开笑容。“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有点小紧张？”
顾巍神色不变，眼底滑过讥诮。“我紧张什么？该紧张的是二小姐吧，毕竟和别人私奔的不是我。”
“私奔？这个消息是你传回来的？”
“是又怎样，我不过是看不惯你这种行为。明明有婚约还要在外面勾三搭四，把方家和万剑宗的名声放在地上踩。”顾巍不屑的瞥了姜鱼一眼。“这次怕是石长老也护不了二小姐，紧张了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我不是空手而归。”王八蛋好不要脸，现在还要倒打一耙。
顾伟脸色骤然一变，片刻又恢复如常。然而这瞬间的表情变化却没有逃过姜鱼的眼睛。
姜鱼唇角微勾，眼底闪过兴味。“是不是开始紧张了？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拔刀砍过来。”
“我不明白二小姐在说什么。”
姜鱼无语的撇撇嘴。“真怂，难怪只能当备胎。”
顾巍猛然抬头，脸色发青，眼底燃起怒火。“你再说一遍。”
“怂货，备胎。”姜鱼顿了顿又道。“备胎，怂货。”
“你……找死。”
顾巍咬牙切齿，拔剑就要冲过来。罗可心脸色大变，连忙拉住人。
方锦冷下脸站到前面，拦住了顾巍的去路。“冷静，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顾巍气红了眼，目光死死瞪着挡在前面的方锦。“方师姐你居然为她拦着我！”
方锦脸色不变，坚定不移的挡在前面。“我接到的命令是看守枫林苑，姜鱼有什么不对自有师傅责罚，轮不到你在这儿打杀。还是你想去刑罚堂坐坐？”
“方师姐说的对，顾师弟千万别做傻事。”罗可心轻声劝道，随后又看向方锦。“师姐辛苦了。我们还要去见师傅就先走了。”
罗可心拉着顾巍转身离开。后者狠狠剜了姜鱼一眼，才不情不愿离开。
姜鱼看顾巍想要干掉自己又没法动手的样子。心里爽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但顾巍这王八蛋不是人。在云荒沼泽追杀时，每次给她一剑却又不是致命伤，看着她跌跌撞撞的逃跑像是刻意逗弄猎物一样。妈的这是虐杀。
在山崖底下醒来，她就发誓回来定要让顾巍哪哪都不好过。
对，她就是睚眦必报！
顾巍……值得！
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迈出一步高声大喊。“多看几眼我爹，以后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