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好点没有?”封正泽托起史弃的下巴,对上那水亮亮红彤彤的眼睛,再看脸上那些擦了药水的伤,想起警局里孙昶那副惨样,说:“孙昶从小没挨过打,你倒好,一顿揍把人打成那样。”
史弃哭完了,却还是气不过:“他是活该!”
封正泽知道史弃找孙昶麻烦是因为早上的事钻牛角尖。
他心里夸打得好,面上却还是要跟史弃讲道理——
“那你砸他酒吧就行,干嘛还把人打成那样?红日虽然只是孙昶开来玩的,但几年下来,那也是他的脸面他的地盘,A城上下谁敢随便在他地盘上撒野?你倒好,故意挑衅砸酒吧就算了,还当着那么多人把他一顿打。”
“封正泽,你很为你的好兄弟抱不平吗?”
“没有。孙昶他活该。”
史弃觉得封正泽这话接的太敷衍,说:“你知道孙昶都做了什么‘好事’吗?”
封正泽心说我当然知道,他灌了你一杯酒,结果你一杯倒,喝醉了没意识的往他身上挂,酒品不算差,就是显得有点傻,然后他把你送到附近的酒店。
我跟你开着视频,很清楚他什么多余的都没对你做。
那个晚上,封正泽的确知道孙昶什么都没做。
所以早上为什么会那么冲史弃发脾气,封正泽自己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之前提过这事,揭过了,就该忘掉。
他怎么能像个小肚鸡肠的人一样斤斤计较,还在吵架的时候当旧账来翻?
“他见不得我们好。”史弃抹了一把眼泪,哭太久,眼睛看什么都是雾蒙蒙的,只恼火,“他想拆散我跟你,撮合你跟苏清和,他还说,反正他看不上我!”
封正泽给听笑了,“好吧。”
史弃怒目:“好吧?!”
“不是。”封正泽及时改口,并正色道:“他看不看得上你又没关系,我看得上你就好了。”
史弃是意难平,攥着拳头,“孙昶他知道我妈再嫁,也知道我继父林成田是个什么德行,他之前就调查过我!”
“这倒不是他调查的。”
封正泽说:“他问过我,我说起过。”
史弃瞪向封正泽!觉得他是在给孙昶开脱!
但看着男人英俊深邃的面庞,想起对方压在自己肩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史弃皱了会儿眉,到底是没继续说下去,起身道:“我去洗澡。”
“你晚上不忙了?”
史弃脚步一顿,哭到干痛的眼眶又发热,他喉咙吞咽,压下情绪,重新迈步走说:“不用忙了。”
以后都不用忙了。
史弃浑身都酸浑身都痛,一颗心重的更像是在一直下坠。
要坠出胸膛去,坠进一个无底洞。
他空茫的仰头看,看到了封正泽和苏清和的脸。
史弃在梦中惶恐的挣扎叫喊!现实中疲倦又困倦,动弹不得,睁不开眼。
封正泽才搂住史弃的腰,就听到一声呼痛的惨叫,手下身躯更是剧烈颤了一下!
他第一反应是又做噩梦了?
但看史弃没醒,他又伸手想轻揽去,然后明显感觉到手下那细细韧性很好的腰完全僵住。
终于察觉不对。
封正泽撩起史弃的睡衣,看到那劲瘦纤细的腰侧上乌青了一大片,於伤上黑点密布光看着都骇人。
他陡然咬紧牙,怒意涌上眼底!
在小情人金屋里养伤的孙昶大大打了个喷嚏!
这一喷嚏打得他之前挨了几拳头的胸口疼,孙昶自己压着哎哟哟叫唤,惹得一旁小情人心疼的掉眼泪珠子,对着他又是亲又是抱,又骂那个打他的人。
孙昶一面消受着美人恩,一面心想,只要泽哥跟史弃分手,他就立刻玩死那个狗崽子!
妈的。
给两分颜色就开染房,狐假虎威玩得挺溜。
他倒要看看,没了靠山,史弃还能不能张狂得起来!
合上眼没一会儿,孙昶就做了个梦。
梦里史弃彻底被抛弃,只能眼睁睁看封正泽跟苏清和步入婚姻殿堂,习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的奢靡日子的史弃因为是封正泽不要的“破鞋”,圈子里没人敢接那个手,最后只能求到他跟前来。
他存心给史弃难堪,刁难着让喝酒。
史弃只喝了一杯就红了脸,软绵绵的扑进他怀里来,还伸出凉凉的手挂住他的脖子,睁着那双黑漆漆湿漉漉如同小兽般的眼睛,红唇掀合,喊了一声孙昶。
孙昶喉结干渴的滚动,然后被用力推搡着醒过来。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
缓了会儿神后,脾气上来,都不等小情人说话已经一脚把人踢下床,“他妈吵老子睡觉,你活不耐烦了?!”
小姑娘这下摔的不轻,可不敢得罪金主,迅速爬起来。
她跪在地上,疼得撑住肚子,还得挤出个笑,“不是的孙哥,我听到外面好像有人叫你。”
“这三更半夜谁他妈会来?”
孙昶说着更气了,“再说,有人找来,你不会先下去看看什么人,再看要不要叫醒我吗?”
“是,是。”
一分钟后,耍了威风的孙昶匆忙下楼。
看着大厅中封正泽一身正装,凌厉冷漠的绷着个脸,孙昶想起自己几分钟前那个梦,只感觉脖子上悬了大铡刀,心虚又害怕,“那,那什么,泽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找到这里来……”
“史弃腰上的乌青怎么回事?”
孙昶尴尬一笑,“打、打架误伤。”
“你倒是下得去脚,他才多大,你想踢死他?!”
孙昶一听,知道封正泽显然已经去他店里查过监控了,表情尴尬的说:“我那时候压根没瞧见他,以为就是个来捣乱的混小子,泽哥你既然看过就应该知道,我后面都忍着没还手,不然我能被揍成这鸟样?”
封正泽不置可否,问:“听说你很看不上史弃?”
“没有!”孙昶否认的飞快,“怎么可能,史弃看不上我们还差不多,你看他什么时候愿意跟我们玩?”
封正泽心想的确也是。
可平白无故的,史弃怎么会那么说?
“你把他家里的情况到处说了?”
孙昶一愣。
“你跟谁说了?”
孙昶回过神立刻摇头,“没有啊。”
他不自然的把双手插进口袋,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笑说:“我没事儿把他的事往外说干嘛,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孙昶心里不踏实,又问:“泽哥你听谁说的我看不上他、还把他家的事到处说?”
封正泽不答,“你没说就行。”
孙昶不由走神。
封正泽又说了两句,见孙昶心不在焉,骤然提高声音,“听见没有?”
孙昶猛然回神,“啊?泽哥你刚说什么了?”
“明天去跟小弃道歉。”
“哦,好。”
孙昶下意识应下,应完又陡然瞪大眼,“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你把人踹成那样你不道歉?”
“那他把我场子砸了,还把我打成这样,他也没跟我道歉啊!还说如果警察不来,要打死我!”
封正泽下颌绷紧,一身凛然不怒自威的气势冷眼看他。
孙昶只跟他对峙了两秒钟就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摸摸鼻子,“行吧,不就是道歉么,做哥哥的,不跟小孩子计较。”真他娘的,打落牙齿和血吞,哑巴吃黄连。
权势压人!
美色误人!昏君!
史弃那狗脾气就是这样被惯出来的!!!
真气死他了!
站在门口,孙昶好歹把扰人清梦的封正泽送走,抬着挥告别的手才放下,他脸上的笑就跟着没了,转身回到房间里,拿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