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YS吃着我国的饭侮辱我国的人,又当又立?]
[吃的不是你饭圈的饭好吧?你哥哥说话了?用你玻璃心?哦不好意思,多年过去,现在是你叔叔了吧。]
[道德卫士消停会儿,早年言论,早年,谁初中没二过,饭圈老师各个都是出生即得道的完人。]
[GNE请这个外援就无语,用我翻出来当年立的全华团壮志给你回忆一下吗?找个鲸鱼爹就被资本喂得失了忆。]
[KYS一直飘,直播间老家话骂人的时候就觉得不妥了,骂个偶像我都没觉得新鲜。]
[Woods和Fire前脚刚跳出火坑后脚就进了泥潭,可以可以,命运的宠儿。]
谷净维刷着GNE相关的热搜,标签的热度并不高,和Loud的轰动相比简直就是小沙粒,但在圈子内却足够引起重视。
公关团队昨天出手,先抖出了KYS的黑料。
谷净维低沉地看着一条条带节奏明显的评论和对方放出来的洗白,忽然感到一阵迷茫。
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热血、温暖、强大的电竞战队,带着那些天纵奇才的大神们站在塔尖上向同样热爱圈子的人分享这份实力和辉煌,仅此而已。
可自从他入圈以来,这一年一年的经历都在指着他的鼻子说:天真也是病,早治早解脱。
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绝对的纯粹。
哪怕他极力维护,终究还是要陷进无休止的沼泽里,靠踩着别人的身体才能勉强浮上去。
“范总。”前台小姐姐看到进来的人,站起身礼貌地打了招呼。
“嗯。”范寻习惯性地点点头,继续往里走。
今天来得晚了些。
早上,昂贵劳动力邓元白在压迫之中翻身农奴把歌唱,不容反驳地勒令他去把该干的活了结,自己乐颠颠地跑去相亲。
从前一提相亲就头昏脑涨的人现在竟是把它当做度假和休息,范寻不得不唤醒出一星半点的良心,反思过往的所作所为,顺带无言地开了个会。
“范总。”谷净维就坐在休息区,瞧见来人也不惊讶,之前对范寻的那股不明缘由的犹疑也在多次见面过后彻底脱了敏。
陆信作为他的重点担忧对象甚至主动给了人家一张门卡,俨然不把对方当外人。
谷净维觉得自己实在没有操心的必要。
“谷总。”范寻脚步一顿,客气回应。
谷净维虽然消除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猜测,但仍揣着满肚子好奇。
他忍不住开口:“范总是不是……早就请了公关团队。”
范寻毫不意外,坐到谷净维对面的沙发上,大方认下:“是。”
正出来接人的陆信停下脚步站定在拐角处,默默地听着。
“为什么?因为陆信?”
两个人是发小,出手帮朋友谷净维倒是可以理解,可这几天接触下来,陆信和范寻之间的微妙和诡异都是队里有目共睹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关系紧密的发小。
范寻:“嗯。”
谷净维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正想打岔结束会话,范寻说:“你是陆信的情怀。”
“他打过NGup的青训,后来又加入什么都没有的DE。”
“DE不能出问题。”
陆信心尖一颤,清晰地分辨出范寻言语中的坚持和笃定,甚至带着他不常流露的偏执。
谷净维却只觉得这人的语气平淡干冷,像是在陈述一个空泛又无足轻重的内容,但却字字都能钉嵌进他的脑子。
NGup,他做过总教练的战队。
那是他继职业选手生涯之后点燃的第一簇烈火,还没来得及熊熊燎原便从刚站住脚的传奇沦为笑柄,徒留一束袅袅余烟。
“他,去过NGup?”谷净维嗓音涩住一瞬,眼眶猛地钻上热意,心里有点难受。
NGup规模不小,青训有专门的教练队伍负责,作为首发队员的主教练,他除了数据汇报外很少关注青训生。
“嗯,我和他一起。”范寻交叉的十指微微用力,提起过去,眼神里闪过细碎又轻微的波动。
“你们一起?!”谷净维难以置信地望着满身价值不菲的人,范寻只肉眼看上去就和他们这些人有次元壁,居然还打过青训?!
范寻还没回答,谷净维又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打的青训?”
“解散那年。”回想起那个喜怒交织的高二假期,范寻仍觉得历历在目。
谷净维喃喃地重复:“解散那年……”
作为奇境世冠赛的华人冠军第一人,谷净维光荣退役后接受队友邀请去NGup做了总教练,想要在那里和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续写更辉煌的传奇。
但全息技术发展迅速,游戏更是如雨后春笋,电竞也因此逐渐受到更广泛的关注,利益的洪水终于悄无声息地冲击到了曾经野蛮生长的地带。
他的朋友不知道哪根弦接错了频,和一些资本共同开盘,联合两家战队故意输给NGup。
假赛,职业赛场最不可触碰的必死高压线。
首发队员们满以为自己实力提升,前路梦想皆唾手可得,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可笑又残酷的秀,结局既定,未来凄惨。
老队友攥着一夜到账的可观数字以为尝到甜头,却没想到自己也是众多待宰羔羊中的一只,只不过别人是白的,他是黑的,愚蠢地只能被猎人耍得团团转。
实名举报,官方彻查,证据确凿,禁赛封杀。
整个过程就好像一场等待玩家入场多时的游戏,一切都早已准备就绪,恰到好处又猝不及防。
当年,NGup巨星陨落,TOM战队新星升起。
直至他们内部争斗出了纰漏,谷净维看到爆料时才知道,原来引诱队友上钩开赌的人就是TOM的高层。
他看看范寻,胸口仿佛堵着一个无边的黑洞,空荡荡沉甸甸。
NGup毁了多少人他不敢想象,只闷着头似是想证明什么一般倔强地创立了DE。
他以为新生的自己没有朋友,以为从DE开始到现在,自己一直孤军奋战。
结果陆信竟然……
范寻瞧着他腥红的眼眶没多说什么,转而奉劝:“你想建一个桃花源不代表竞争者能视而不见。”他站起来继续道:“NGup的教训你应该吃够了。DE不只是情怀,做生意,理智一些。”
字句中的冷肃和坚硬犹如一把把削铁如泥的刀片,不见血的斩断他心底最后的纠结。
NGup的教训……
范寻离开,谷净维坐在原处苦笑一下,无奈地靠坐到沙发里叹了口气。
有朝一日竟然要被小六七岁的人教育。
“心真硬……”
……
拐角里,陆信懒得躲也懒得演戏,干脆靠着墙壁等着范寻走到面前,一副“我都听到了”的坦荡样子。
范寻从容淡定,率先开口:“试训来了吗?”
吕廉恒极力推荐的朋友今天会来试训,他对那两位简直是自己和陆信翻版的人很难不在意。
陆信没接他的话,温声问:“你找过公关?”
范寻沉默几秒,在陆信缀着亮光的桃花眼下选择投降,承认道:“嗯,找过。”
“酒吧的热度是你按下去的?”
那条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弱智热搜只在榜上跳跃了不到一天,随后便杳无踪影,迅速被其他东西覆盖冲掉,这其中的打压运作显而易见。
“是。”范寻顿了顿,避开他的视线说:“董敬的,我没管。”
陆信盯着他这个熟悉的睫毛弧度和瞳仁阴影,禁不住呼吸一窒。
又装可怜。
真是老套又执着。
没办法,还真就被这么陈旧的招数吃得死死的。
陆信语气下意识地更缓一度,不怎么自然地双手插兜,“可以理解。”
“情敌”出事,按照范寻的性格没掺一脚添柴浇油已经算隐忍克制修养极好了。
想到这,折磨了他好几天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他瞅瞅范寻,实在忍不住道:“我想知道你误会的原因。”
范寻明显一僵,毛茸茸的视线光速收敛,看都没看陆信一眼直接抬腿,“我去洗手间。”
“你去……”陆信看他逃难又强作冷静的背影,气得笑了一声,快步跟上去,故意开朗地说:“巧了,我也想去,一起吧。”
范寻目视前方大步流星,不为所动地驳回:“两个人不方便。”
“哪儿那么多不方便,又不是没一起上过。”陆信不信邪,誓要从他嘴里套到真相,不惜重新点亮以前的胡搅蛮缠技能。
公用的厕所就在走廊尽头,陆信先一步打开门,站在门口示意范寻进去,一副专业管家耐心接客的得体姿态。
范寻不动声色地抿抿嘴,试图用眼神和他耗下去。
十几秒过去,没有人服软。
“你先吧。”
范寻半转过身打算再次遁走,陆信手疾眼快拉住他跟上一步,谁承想自动回弹的门恰好绊住他刚抬起的脚,身体毫无防备地失去平衡,手里还拽着范寻的衣服。
“当心。”
范寻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接住余光里倾倒的人,甚至根本没看清什么情况,回过神时,陆信已经一手撑着墙面一手抓着他的袖子,鼻尖与鼻尖之间的距离恐怕都容不下两个拳头,两道气息在狭窄的空间内流动、交融、降温、又迎来新的热流。
陆信眼底的惊慌还未平息,他定定地望着范寻同样波动不小的眼眸,后腰上的手掌早已穿透薄薄一层的半袖布料将热度尽数熨烫到皮肉上,手很大,连轮廓都感觉的清清楚楚。
范寻的喉结无声滑动一下。
“咔哒。”
不知道是哪个门传来声响,陆信当即回神匆忙站直,单手抬起尴尬地摸了摸颈侧。
范寻后背离开墙壁,收回的手缓缓攥起拳揣进裤兜里,面上仍是一副清冷无波。
“嗯?范总来了。”宋青放从会议室出来,对陆信说:“试训到了,我去接一下。”
陆信轻咳一声,抬抬下巴:“去吧,我们去复盘室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