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淡淡,看向苏曼的眼神却漆黑深邃,让她身形陡然一震。
她以为随浅只是个涉世未深徒有自尊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她早知道她在车里看着她,只是一声没吭。
不过,虽然她没说,顾景桓还是发现了。
他让她去查是怎么回事。
最后查到泼她咖啡的女孩叫梁可。因为爱慕顾少清,把随浅当成了情敌。
苏曼顺便把顾少清的资料查了一遍。
查到结果的那晚,顾景桓在书房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不知道怎么的,那个时候,苏曼突然就觉得,这个冰一样的女孩对顾先生来说,是不同的。
后来,苏曼还见过她几次,她都是跟在顾先生身边,安静得像是一缕烟。完全看不出来那天的锐利。
她话很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向寡言的顾先生反倒会多话一些。
只是从一个女人的角度,她看得出来随浅深深地爱慕着顾先生。
她以为他们是会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
彼时她并不知道,随浅竟然是随家的随浅。
和王琳敲定了明日举办记者会的具体细节,随浅就立即赶往医院去探望顾少清。
倒是没想到碰到了梁可。
在漫长的一生中总有些人是你人生的过客。可也有那么一些人,她会毫无预兆地变成你生活的常客。比如说梁可之于顾少清。
看到随浅,梁可露出灿烂的笑容。
“来了!”梁可招呼她,仿佛主人一般。
梁可隔三差五就连探望顾少清,这个护工和她说过。
“真是奇迹啊,前几天还说少清病情恶化了,今天竟然就有苏醒的迹象了。”
梁可去柜子上取茶杯,熟悉地像是在自己家里。
“也该醒了。”随浅站在床边一隅,看向顾少清的目光带着愉悦。
“五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梁可递给随浅一杯茶水。
“嗯,你也是。”随浅接过茶杯。
梁可将大波浪卷发向后轻撩了下,笑得嘲讽。
随浅的话,她听懂了。
这是在揶揄她对顾少清的执着。
“我相信一期一会。”梁可抬眼,语气有些固执。
她从小就爱茶,更深谙茶道。
茶道讲究一期一会,坐在一起喝茶的机会,或许一生只有一次。所以喝每一杯茶的时候,都要抱着感激的心,格外珍惜。
她一直笃信,一辈子就那么一个人,错过了,就没了。
耳畔,梁可娇媚的女声响起,“你相信么?”
随浅答得迅速,“不信。”
梁可笑笑,垂下的眼底迅速窜出一抹幽光。
“那么,如果顾少清醒了,你能放过他么?”
随浅沉默。
“随浅,你真自私!”梁可嘲讽地笑,“我不会再看着少清被你伤害!”
“拭目以待。”她淡然以对。
随浅本就不喜与人相处,见顾少清情况好转,她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梁可把她送到门口,神色已经恢复平静,“既然回来了,有空去看看我爷爷。老爷子老是念叨你呢。”
“我会的。”随浅轻轻地笑笑。
顾氏和随氏的强强联合,这不论在业内外都是一件轰动的大事件。
就连A市领导都高度重视,特意给童战国致电,说十分看好这次两个龙头企业的合作。
十点整。记者会准时召开。
顾氏除了顾景桓还未到场,其余负责人悉数来齐。
而随浅作为新晋的高管,又是项目的负责人,受到万众瞩目。
今天她一改往日的风格,穿了一身卡其色套装,一头秀发又柔又顺地垂在腰际。
亮眼的西装将她清秀的脸庞衬得更加冰冷,她身形笔直地坐在主席台的末尾,神色从容。
记者会顺利举行到提问环节。
记者席中突然有人高声提问,“请问随小姐,您突然回国,是要进入随氏了么?”
主席台上气氛突然凝滞。
“从明天开始,我会全权负责和顾氏的合作。”随浅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吓到。
“您进入随氏,是想要接手随氏么?您对童总的管理是不是并不满意?”
随浅淡淡地笑笑,“随氏是大家的。不是随家的。父亲年纪也大了,我会尽自己的一份力替父亲分忧。”
随浅的回答绵里藏针,说童战国的年纪大,暗指他该退休了。童战国的老脸彻底地拉了下来。至于其他,给记者提供了充分的想象空间。
“为什么这个项目不是童副总而是随小姐负责呢?”
随浅的笑容淡了些,“童副总最近在准备结婚的事情,没有时间。”
然而记者们似乎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随浅。
有个不怕死的大声问,“昨天有人拍到童副总在法国逛街,好像没有那么忙吧?随小姐还有别的原因么?”
“……”
随浅心里暗怪童梓琳没事逛什么街,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
偏偏会场所有记住都注视着她,更有些许记者暧昧地冲着她笑。
“哐啷!”
会议室大门轰然大开。
顾景桓来了!
“不如我来回答各位。”他低沉磁性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会场霎时安静,所有人都自动自发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色西装被他穿在身上,俊美无俦,仿若撒旦来临。
他走到主席台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挡在了她的身前,给她挡住了那些刺眼的闪光灯。
“随氏亏空不要紧,它亏多少,我顾景桓就补多少。”
“而且随氏口碑有目共睹,顾氏很荣幸有这样的合作伙伴。至于随小姐……”
“随小姐本人我很欣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顾景桓一脸惋惜。
随浅低头站在他的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倒不知,落花流水,谁更无情。
原本一场差点被随浅搞砸的记者会在顾景桓的到来后完美地落下帷幕。
三百多名记者被工作人员客气地送出去。因为拿到了一手的劲爆资料,记者们一个个都笑得和朵花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