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千金”归来
从伦敦到上城,七八个小时的漫长飞行,让纪纯觉得疲惫不已,即便是坐在头等舱,身体也僵硬不堪,浑身都泛着酸楚。
搬着一个大箱行李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航站楼前,纪纯开了手机,打给远在美国的好友苏禾。
“喂?纯纯,你到了吗?”
现在是上城时间下午三点,美国那儿正好是凌晨三点。苏禾这丫头一直担心她,非嚷着要她下了飞机就打电话报平安,还说什么不打就不睡觉。
要是换做以前,纪纯一定会笑她矫情。
可如今……
如今她跌落云端,正兴集团破产,家里的所有资产全被拿出去抵了债,父亲纪正阳留下了句要去美国东山再起的说辞,就把她丢给了好友的儿子。
可怜她纪纯,一日之间,从人人艳羡的豪门大小姐,跌落枝头。那日精心准备的毕业典礼,满心欢喜的等待着父亲的出席,却没想到等来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
风光不再,银行卡被停,就连这次回国的机票,也是苏禾替她买的。
“纯纯,你不要担心,纪伯父一定会有办法的!只是你们家刚破产,我爸又不允许我和你来往,连夜把我送去了美国,不然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不陪着你。”
“没事。”纪纯走出了航站楼,将行李拖至阴凉处,佯装满不在乎的说:“我纪纯是谁?大风大浪我见多了,不就是个小小的破产嘛。等过一段时间,我爸和公司的叔叔伯伯重新建立正兴集团,那些个落井下石的人,还不是得一个个求着我,让我原谅他们。这些事,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纪纯左右张望了一下,航站楼前各种出租车、私家车来来往往的开过,可就是没有早前父亲告诉她的那一辆。
纪纯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三点十分。
“对了,小禾,我爸把我扔给了温伯父的儿子,让我去他那里住。可我和他虽然见过一面,但也不熟。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地方是能住的,我先去你那里借住一阵。”
“啊!我知道了。”苏禾惊叫一声,“就是半年前你爸帮你找的那个相亲对象,你的未来老公,那个帅帅的温医生?”
“别!扯!开!话!题!”
纪纯有些无语,苏禾什么都好,就是标准颜控容易犯花痴。知道她半年前被骗去相亲,短短一天,就把那人的资料搜了个齐全。结果苏禾什么都不看,抱着一张病人偷拍的照片躺在床上直流口水,不停地说是什么“人间绝色”、“此颜只应天上有”。
虽说她纪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可半年前被撞见那颇为尴尬的一幕,还是让她不太想与这温医生再次见面。况且,父亲把她一个女孩子家丢给一个陌生男人,是何用意她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要是能生出感情,半年前就会有苗头。可她生来心高气傲,受惯了别人艳羡的眼光,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她委实提不起半点兴趣。
“我哪儿有扯开话题。纪纯,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儿科医生诶!多么温暖的职业啊。而且温医生那张脸再配上你这张祸国倾城的脸,那画面,啧啧!诶你说,你们两将来生出来的孩子,那得是个什么妖孽啊?”
“我挂了。”纪纯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手机拉远,刻意让自己的声音越变越弱,像是要挂电话的样子。
“诶诶诶,别!”纪纯如愿以偿听到了苏禾的求饶声,“我不就开个玩笑嘛,你别当真。不过听你的语气似乎也没什么大碍,那我就放心了。花园别墅的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备用钥匙在大门右边第二个花盆底下。”
末了,苏禾还贱贱的加了句,“不用感谢我,大恩不言谢,小妞以身相许就可以了。”
临近夏季,上城的风带着热气吹在身上,不免让人感到些许燥热。
纪纯伸手抬了抬脸上有些滑落的墨镜,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洁白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拉杆。
烈日炎炎,几滴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颈间的长发被汗水打湿,黏在嫩白的肌肤上,和项链紧紧缠绕在一起。即使是站在屋檐下,纪纯仍然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被烈日灼烧着,再这么晒下去,不知又要做多少保养才能修复回来。
纪纯拎着箱子,又往里退了退。看了眼腕表,玫瑰金做成的指针刚好指在了三点二十分。
“温言初!”
纪纯咬紧牙关低咒了声,眉头皱了皱。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等别人。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温言初还是当初纪正阳看中的良人,现在跟所有人一样,都落井下石来踩她一脚,这是还没见面就要给她个下马威了吗?
还好她还有苏禾这个法宝,不然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要受他多少气。
“想给我甩脸色?门都没有!”
掏出手机,纪纯直接在通讯录里翻到半年前存的那个陌生号码,没有犹豫的直接按下了拨通。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纪纯低头看着脚上穿了半个月的高跟鞋,鞋跟杵着地转动着脚,淡粉色的鞋面上沾了些灰,她难受的皱起了眉。
一阵清脆的铃声由远及近飘来,最后停在了纪纯身边,响了两声后被人挂断。
“抱歉,我来晚了。”
纪纯抬起头,来人身材颀长,生了双好看的桃花眼,脸颊没有过分刚毅的线条,却生得恰到好处,流畅自然,少一份显得柔美,多一分又过于刚毅。在这个世人都偏爱薄唇的年代,这人却嘴唇饱满,却又不会过于厚重,比那些薄唇的人更为好看。
纪纯自持有一米六八的标准身高,又穿了双细高跟,这人竟比她还要高出不少,气场也自然压了她一头,光是这点,就引得天性高傲的纪大小姐十分不满。
在这炎热的下午,温言初虽然步履有些急,但看起来仍是如闲庭信步一般,额头上虽然沁出了一层薄汗,但身上却没有难闻的汗臭味,反而是带着一些薄荷香,细闻,还能闻到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但纪纯显然没心思关注这些,现在她满心满脑的就是不能被温言初压一头,如果以后真要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绝不能被他占去了半分便宜。
“温先生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纪纯将手腕举到温言初面前,亮出了手腕上镶钻的C家名表。
没等他回答,纪纯便抢先一步说道:“三点二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约的是下午三点,我在这儿白白晒了二十分钟的太阳,温先生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言语间的咄咄逼人让纪纯觉得自己是站在了有理的一方。当然,她是断然不承认自己也晚了十分钟的事实的。
温言初倒是没和她多计较什么,伸手接过纪纯手里的箱子,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
“下午医院有个会议,两点结束,环城南路发生追尾事故,堵车十五分钟。如果纪小姐有超能力能提前预知车祸事故,告诉我一声,我绕个路,说不定还能早到五分钟。”
纪纯被说的一时无法还嘴,正当她满脸抽搐的时候,温言初又来了一句,“对了,适当的晒太阳可以有效杀除皮肤上的细菌,促进人体血液循环,换个角度想,你应该感谢我。”
“吼!”
纪纯冷笑一声,“半年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说话呢?”
转过头,不想再看他。
狡辩!她还是第一次见人可以狡辩得这么天衣无缝。她就知道,什么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都是装的,没了家长在旁边,立马原形毕露。
就和那些在国外不停给她送钻石项链的男人一样,等她家里破产了,就一副恨不得把所有礼物都要回来的架势。
对于这些事,纪纯当然是不屑一顾的。毕竟,扔了的东西,要怎么还?
虽然说纪纯和温言初不太相熟,但她也算是体会到了这张嘴的厉害,平时话不多,但只要一说话总能凭空说出一些让你无法还嘴的话。所以,对付这种人,纪纯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去对付。
不理他!
温言初也不管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纪纯,兀自拖着箱子走到了路边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边上,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放了进去。
纪纯仍旧未动,双手环抱着躲在阴凉处,眼睛被墨镜遮住看不出心思,紧抿着的嘴角却透露出了她此刻极为不悦的内心。
看到这番情景,温言初反倒是愉悦的弯了弯嘴角,他也不说话,跨步走到汽车后座,打开车门,从车座底下捞出一只灰白相间的布偶猫。
“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