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大哥都到了？”
晏怀明一把抓住了来人，心中急切，晏怀恩身体如何他最清楚不过，如今这班冒风迎雪地赶来，可想而知是咬牙遭了多大的罪。
“是，刚收到的消息，目前我们的人已经跟着了。”亭长看向杨青苑，“老板，接下来怎么安排？照原计划进行么？”
晏怀明抢着答道：“尽快进行吧。”
“嗯？”杨青苑闻声抬眸，亭长见状不对，不做声了。
“你以为的原计划是什么？”
杨青苑注视着晏怀明，对方有点懵：“你带这么多人，不是为了保护我大哥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啊？”
两人都怔住了，杨青苑反应了片刻，才恍然大悟：“韩祎没和你说明白？”
“他说，齐悯阳和顾雪言两军对峙，战事拖到隆冬，我大哥身体扛不住，就危险了。而且北齐很有可能与孤烟城有联系，我大哥会像我进楼州时那样，中埋伏。”
晏怀明这些天着急赶路，以前韩祎给他讲的那些都忘得差不多了，杨青苑扶额：“所以你觉得，我带人过来，就是为了顺利接到你大哥？”
“难道，不是吗？”
晏怀明迟疑着，杨青苑哭笑不得：“也对，按你的思路，这么做也没错。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你告诉我，我们下一步要如何？尽快进入孤烟城？赶去保护太子？”
晏怀明一时缄默不言，杨青苑轻声道：“你呢，直觉很敏锐，某些方面非常聪明，但是想事情太直接，不会有太多考量，以后要多学一点。夺嫡之争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有回答。
杨青苑便继续解释：“我原本是打算让我的人假扮北齐士兵，给孤烟城送点‘礼物’，迫使顾雪言出兵，在太子赶到之前，将北齐兵马逐出三十里外。”
晏怀明蹙眉：“所以你带了两车火/器？可是哪有对自己人动手的道理？”
“我研究过孤烟城的防御布局。”杨青苑许是烤火有些热，便脱下了大氅，覆在膝盖上，“我们只要打到城墙上就行，不会伤到人的。”
“可这夜黑风高的，你为什么不去打北齐？齐悯阳被偷袭，肯定也会出兵的吧？”
杨青苑闻言，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殿下，你觉得是齐悯阳开战的意愿大，还是顾雪言开战的意愿大？”
晏怀明思量着：“双方都差不多，感觉都不会轻易开战。”
“这是我们看到两封密信后得出的结论。而在此之前，我们假设的是，顾雪言极有可能与齐悯阳沆瀣一气，那么我们只能往下对比。齐悯阳是北齐国君，顾雪言是一城将领，你觉得谁对下属的震慑力大？”杨青苑拿着烧火棍，拨开了上面一层细炭，“我们打北齐，那边没有齐悯阳的命令，一定不会动，但如果我们打孤烟城，你说顾雪言不让动，他下面的副将会不会动？”
她停了下手中动作：“北齐那边动了，就是大逆不道，可孤烟城动了，若是护国有关，那么参顾雪言一个渎职，也不是不可，升官发财死老板，多好一件事。”
晏怀明不知为何，心里发毛。
杨青苑亦是心事重重：“何况，你是不是忘了你为什么会来找我？是怕自己擅自离开楼州，被告发到殿上，被那位听到，被那位怀疑，但你现在贸然去找太子，你确定他不会给你穿小鞋？”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晏怀明觉得他可能是听这人的歪道理太多，竟有些心惊胆战，“我大哥，不会这么做的。”
“会不会这么做，先放在一边。”杨青苑几不可闻地叹息，“我且问你，现在情况已变，只有我们两个在这长亭中，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这长亭里的人不能随我们一起行动？你也没在这里藏武器什么的？”
“这个地方距离孤烟城城门只有十里，我光是占据这里就已经费了很多心血，你说藏武器，当顾雪言真吃素的？”
杨青苑又拿起那根烧火棍，敲了敲炭火盆，“你给我用用脑子，再想，想不出来你今晚就给我睡雪地里去。”
晏怀明抿着嘴，半晌，才嗫嚅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很像对着人摇尾乞怜的小奶狗，很快就浇灭了杨青苑心头那团郁闷的小火苗。
“唉——”她长叹，“自然是带你去见你大哥。”
“啊？”
“不是这样去。”杨青苑抬了下下巴，对着亭长说道，“你去给他乔装打扮一下，找个机会送我们进城。”
“是。”
亭长马上撤出去，不一会儿就拎着个木箱进来，晏怀明心头蓦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是要干嘛？”
“为你好。”杨青苑说得嘴巴都累了，她招招手，让人给自己端杯茶进来，“太子既然比预期早到，那我们起码得见见他，确认他存活状况。”
晏怀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北齐军营中。
齐悯阳换好一身行头，准备离开了。
“圣上您这又是何必？就那位的身子骨，我们让线人使点手段，保准他一命归西，您何必以身涉险，亲自去那孤烟城呢？”内侍不懂国君的心思，又仗着自己追随多年，苦口婆心地劝着，齐悯阳笑着摇摇头：“就当我想去见见未来的对手是什么样吧。”
“能什么样？短命鬼的样？”内侍满脸不屑，齐悯阳但笑不语。
他安排好自己离营后的各项事宜，便悄然往孤烟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