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群众无不对此翻了下白眼,若是知道丞相大?人是最终胜利者,那他?们还会坚守阵地?早就?倒戈丞相党了。再说,若是心里有底要投靠阵营,岂会事先通知你,还是赤条条地摆上台面上讨论,问出这番话的的人,必定?是脑子不好使。果然,说话者身旁的同僚们瞟了一眼他?的穿着打扮,再看了一眼容貌,无不暗道,满脸刻画着一副生人模样,也不懂哪个山沟沟里刚提拔上来的小官?墙头草的老油条们默默转身,很自?觉地与他?划清界限。
沉默无言的太后党正瞅着热烈讨论的林氏党,企图寻找共同话题。
因崔槿袖和亲事件损失了大?量支持者的太后还不知道,她的党羽都抱着脚底抹油的心理,企图登上林氏的贼船,反过?来准备对她倒打一耙。
林尚书也未曾料到满月酒中会受到众星捧月,林氏支持者拥护他?也就?算了,太后党也时?不时?地跑来唠嗑套近乎是什么意?思?
底下下属分析道:“应该是以往太后与丞相大?人明争暗斗的太惨烈,太后党深知倒戈丞相势力也讨不着好处,还不如转而投靠十?皇子,毕竟与我们仇怨不深,只是拥护的主子不一样。”
听完这番言论,林尚书也觉得有理:“那真是让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卫祁轩耗费心力扳倒太后,哪会想到让我们增添助力,更为壮大?!真是天助十?皇子。”
下属低语:“低调,低调,尚书大?人,咱们是反贼,只能私底下吆喝一下口号,如果搬上台面,弄不好要被丞相党扣上叛逆的头衔,下大?牢的。”
“呸,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什么道理。”林尚书啐了一口,却是嘴把式。整个人立刻提起精神,严阵以待,生怕被人捉住错误,堆满笑容接待起时?不时?前来唠嗑的太后党。
后院里,金枝与诸多官夫人坐在席间吃着小菜听着小曲。
林夫人喧宾夺主挑起话题,呵呵直笑:“臣妇听着这支《汉宫秋月》的曲子,想要问长乐郡主一句,怕是曲子有些不应景吧?莫不是郡主听着,觉得内心无限惆怅,同样流露出对爱情的强烈渴望?”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金枝生完嫡长女没有一举得男,又被丞相大?人冷落了,所以悲春悯秋?
金枝满脸惊讶地看着林夫人,问了句:“林夫人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人生在世,自?然不能一直顺风顺水,这《汉宫秋月》与《汉宫秋》有着一定?的关系。想当年王昭君和亲出塞,对匈奴所居住的大?草原,亦不知未来如何?,还不是抱着‘汉匈两族世代团结友好’的目的,远赴异域。本郡主听到此曲,联想到了并非幽怨,而是昭君深宫数年不得见御,积悲怨后出塞相较宫里获得自?由的另外一种新生。倒是林夫人心底对这委婉动听的曲子似乎联想颇深,像是十?分有故事的人呀?”
韶华郡主一笑,唤来侍女,吩咐道:“去,让让琴师挑几曲与《汉宫秋月》相同的曲子,就?说林夫人喜欢听,莫要冷落了客人。”
林夫人赶忙制止,什么叫她喜欢听!“等等!韶华郡主说笑了,今儿?是丞相大?人与长乐郡主嫡长女的满月酒,怎能让琴师一直奏这等伤春悲秋的曲子,实在太失礼数了。”
金枝面上含笑:“来者是客,明知道林夫人喜欢,本郡主还不命琴师演奏,那才?叫有失礼数。”朝着宝珠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
一曲《长门赋》凄凄惨惨戚戚地敲击在众夫人的心弦,仿佛众人眼前都看见汉武帝失宠的陈皇后独自?一人在长门宫徘徊,郁郁寡欢,孤独又凄凉。未央宫里却是歌舞升平,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霎时?满月酒席间,有夫人催泪泣下,同桌夫人皆是错愕神色,议论声?络绎不绝。
“怎么在满月酒上奏起悲怜的曲子?是不是琴师弄错了?”终于有夫人没忍住,问出口。
丞相府的丫鬟走向前,恭敬回道:“启禀夫人,是因为林夫人喜欢悲春悯秋的曲子,说是感受颇深,所以长乐郡主以为来者是客,自?然要尽地主之谊,临时?让琴师将曲目改成了林夫人喜欢的调子。”
“什么?”一时?间官夫人无不震惊神色。
“来者是客,也要客随主便?,哪有在主人家的满月酒上,让琴师奏这等悲鸣的曲子?今儿?个可是喜宴,这是何?道理。”
“林夫人也太不懂得礼数了,长乐郡主怎么就?同意?了她的提议?”
丫鬟依旧不闹不怒,恭敬笑达:“我家郡主说,不过?是支曲子,只要客人喜欢,倒也没有多大?妨碍。”
官夫人们再次震惊,这长乐郡主是转性子了?以她的为人,不是应该几近掀桌,然后呛声?落下一通狠话?怎么那么好说话了。
一位官夫人轻咳一声?:“倒是长乐郡主识大?体,迁就?我们这些客人了。”
“那也不能这般迁就?啊!又不是林夫人一个人听曲,这满院子都坐着诸多夫人,难道都想在喜宴上听这等悲伤的曲子?不明真相的人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在长乐郡主的背后乱嚼舌根呢!”
“是,是!”朝着丫鬟挥挥手,吩咐道:“快!去叫琴师改回来原本的曲目,若是林夫人问起,就?说是我们这些夫人听不惯悲春悯秋的曲子,她若喜欢,请了琴师上林府自?个弹去。”
这位夫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夫人们倒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清楚明白,一时?间议论纷纷,传回林夫人的耳朵里,那番话可就?十?分难听。
金枝含笑道:“倒不是本郡主不想依了林夫人的喜好,实在是您的口味独特?,诸位夫人吃不消呀。”
林夫人恨不得咬碎了一口牙!
满月酒宴上,来丞相府后院做客的妇人们不安分,前院的官老爷亦是不守本分。
经卫祁轩刻意?挑起和亲话题,拥护者们十?分配合滔滔不绝起来。
“听说这次西蜀来的使者很是嚣张,不止要求本国送上年轻美貌的官家女子前往和亲,还拟好了送往西蜀的嫁妆数目,这和明目张胆地打劫有何?不同?”
“对啊!是可忍孰不可忍,泱泱大?国若是妥协了西蜀提出的嫁妆,那将齐国的脸面置于何?地?”
文人历来士可杀不可辱,只需听见这等不平等条约,还未曾添油加醋,很快就?引起了战火。
林尚书因为同盟利益被触动,更希望不懈余力的挽救,可以免除崔槿袖和亲的身份,顺便?将战火企图引到宫里:“可叹,西蜀趁着陛下年幼初立,人心疑惧不安时?,故用和亲计策试探虚实,若我国真将官家女子送往西蜀和亲,只怕他?们狼子野心,才?真的不肯善罢甘休。”
仅剩的保皇党挺身而出:“林尚书这话从何?说起?古往今来,为延续两国邦交,自?然少不了和亲政策。再说,和亲就?是默认了签署和平条约,只不过?条约里将功勋贵胄的子女送往结盟的国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想当年西蜀不是一样送了柔和公主前来和亲?如今太后指定?崔尚书家的姑娘和亲也是为了两国继续互通友好,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林氏党出列一人轻哼一声?,不屑道:“你还敢提柔和公主,虽然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但是年长的同僚们势必都记得,柔和公主心系西蜀,私下里可没少偷偷送出我国的情报回西蜀,这等异族女子,叫我们如何?相信?好在,当年圣租皇帝英明,早早就?觉察了,那柔和公主也是识趣的主,东窗事发时?,选择了自?愿相伴青灯古佛,虔诚为大?齐祈求繁荣昌盛。只可惜,有了悔意?又如何?,柔和公主的命不好,没多久,就?病死了。”
当年柔和公主之事,众说纷纭,齐国得以全身而退,最终原因还是因为兵强马壮,西蜀自?知不敌,此事才?不了了之。现?如今无故被搬上台面来说,虽是几十?年前的事,西蜀若有心借题发挥,提及送来和亲的公主不明不白的常伴佛主,还病死了,齐国怕是要理亏,西蜀若是讨个说话算是轻的了,就?怕事情闹大?,两国邦交出现?问题。
这等陈年旧事,非但没有捂得严实,还被人当作茶后余料戏说出来,这不是将齐国推入险境?
丞相党以为齐国大?部分的官员还沉浸在过?去的荣耀下,没有认清楚壮大?的邻国已?是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如今亲耳听见同僚中还有如此愚昧无知的人,终于坐不住了,有人站了出来,破口大?骂:“几十?年前的旧事,事实早已?随着柔和公主埋入黄土,你身为朝廷命关,却听信遥远,没有一点分辨能力,就?不怕百姓听完这番话,笑你无知?再者,此事被有心人传入西蜀使者的耳中,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风波。信口开河,也是要分场合的,入仕时?聆听的为官之道,怕是交还给老师了吧?”
那人被噎的说不出话,再扫了眼周围人的目光,极为瘆人,不自?主地抖了抖,低垂头企图淡出人们视线。
林氏党又一名帮腔的同僚站了出来,打起哈哈道:“今日是丞相大?人与长乐郡主嫡长女的满月酒,怎么讨论起政事了?金銮殿再议,再议,唉,来主人家做客,也不与主人敬酒,真是失礼,大?家也不看一看,丞相大?人如今脸色泛黑,是恼我们了呢!”
躺着竟然无辜中枪的卫祈轩挑起了眉,瞟了一眼刚才?说话的林氏党,无形的压力至周身释放开来。
丞相党震惊,无人出列,而是小声?讨论道:
“哇,很有勇气啊!敢挑战丞相大?人。”
“你觉得他?能撑多少个回合?”
“他?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型,保守估计三个回合吧?”
“我猜五个回合,赌三顿饭如何??”
“福临门的饭?一言为定?,等着看丞相大?人将他?杀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