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这一天,齐国百姓得知丞相大人有?后了,立时喜上眉梢,再得知是个女孩,不免悲从中来。
丞相大人成婚将近六年方得一女,齐国百姓均在猜测,究竟是丞相大人不行,还是长乐郡主不行。尽管子嗣如此艰难,长乐郡主依旧不松口?为丞相大人的后院增添小老?婆,果然不负妒妇的名头。
齐国百姓皆叹息:
“有?长乐郡主这种娘,也不知相府嫡长女会被教养成什么模样?”
“你放心,将来谁娶了相府嫡长女,必定惧内。”
“为何??”
“这还能问为何?,我且问你,所谓门?当户对,高门?嫁女,如今丞相大人在齐国权势滔天,比相府差的府邸将相府嫡长女娶进门?,还不是要将她供着?”
“有?理?,再加上长乐郡主这个口?碑极差的标签专业户做岳母大人,敢娶她的女儿,未来的相府女婿真够可怜。”
齐国百姓一时间津津乐道,十分?期待十五年后相府嫡长女如何?祸害她的相公全家。
后来,齐国有?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若是你想?赶尽杀绝你的仇家,那就宠坏你的女儿,嫁给你的仇家,那你的仇家无需太久,就不复存在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丞相府内,卫祈轩见侯府一大家子的人欲言又止似要与金枝续话,识趣地早已?退出里屋。
躺在床上的金枝还不知道她的女儿已?经成为齐国百姓的热门?话题,只是从爹娘与兄弟姐妹的喜悦里看到了一丝遗憾,便叹了口?气,满是歉意:“是我的肚子不争气,没能生下相府嫡长子,巩固两家的联盟。”
昌平太长公主哪舍得金枝受委屈,抱着孩子坐在床边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女婿不肯进你的屋子,白白浪费了五年的大好时光,怎能怪你没有?生下嫡长子?他若是说了你的不是,本?宫立刻找他理?论去?!”
三哥直白问道:“妹子,妹夫对于?生了嫡长女,这心底究竟是喜还是忧?”
金枝回忆起生下孩子后,卫祈轩紧张地将她抱进怀里,手臂微微颤抖了一下。产婆告知是个女孩,良久,他都没去?看一眼女儿。她当时以为因为是个女孩,被他嫌弃了,哪想?到他说了句:“我怕放开夫人,你会离开为夫。”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丞相大人也怕争不过命,这是金枝第?一次见到他的敏感脆弱,柔声?细语道:“只是生产的过程吓人,孩子生下来,我就觉得浑身轻松极了。”推了推他,又催促道:“将女儿抱过来吧,我想?看一看。”
卫祈轩只是看了眼产婆的姿势,就娴熟地将孩子接到怀里,看了一眼长相,皱眉道:“长得一定像你。”
金枝:……
是说像她一样丑吗?
产婆们?暗道,这是因为是个女孩,所以丞相大人失望了,才一脸不高兴吧?
刘产婆暗地里收了昌平太长公主的大红包,检查后发现是个女孩,就想?好了如何?为长乐郡主开脱的说辞,忙堆满笑容道:“怎么会,都说女儿最像爹,依奴才看,小姐像极了丞相大人,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
金枝接过孩子,定眼一瞧,邹巴巴的小脸十足地老?婆婆模样,就这么丑的孩子,刘产婆还能违心地说她生得像卫祈轩,真是不容易呀。
还是旁边的宝珠看不下去?了,补救道:“小姐,奴婢记得以前听侯府的夫人们?说过,孩子因为泡在羊水里,刚出生时小脸自然皱巴巴,待出了月子,模样就长开了。”
这话令金枝舒心不少,还是她的陪嫁丫鬟懂说话,赶忙朝着卫祈轩问道:“相爷这是嫌弃我生的女儿太丑?”
卫祈轩立刻道:“胡说什么呢?”
见小姐先声?夺人,宝珠识趣地将产婆们?领出里屋,留下夫妻二人方便续话。
金枝看着张着小嘴的女儿,义正言辞控诉道:“人家初次做爹,都满怀喜悦,哪像相爷,神色如常,对女儿丝毫不感兴趣!”
卫祈轩挑眉,瞟了一眼金枝怀里的女儿,依旧没接过手抱起来,只道:“留着他相公慢慢抱吧,为夫抱你就够了。”
金枝愕然:“这叫什么话?”
卫祈轩如实道:“夫人为了生她,险些将命都搭进去?,为夫一时间还不能平复心情罢了。”
金枝看了眼可怜的女儿一出生,竟然因为这个原因被亲爹嫌弃,忿忿不平:“孩子是相爷对我做过坏事的见证,若没有?你夜夜笙歌,哪有?她?”
卫祈轩回道:“为夫清楚的记得,这孩子是夫人对为夫使手段,爬上为夫的床才怀上的。”
金枝一时语噎。
卫祈轩见她一脸不高兴,终于?将孩子抱了起来,有?模有?样地哄着。
金枝终于?展开笑颜:“看她多喜欢相爷,不哭不闹,多可爱。”顿了顿,眼睛亮亮地道:“下一胎若是给她添个弟弟,一地是个称职的姐姐。”
卫祈轩沉默良久,才回话:“再说吧。”
金枝一愣:”什么?”
卫祈轩补充道:“为夫说生孩子之?事,再说吧,你养好身子是首要的。”
金枝焦急道:“没有?嫡长子,将来谁继承家业?”
卫祈轩难得认真:“族里可以过继一名男孩到为夫的名下,也是卫家血脉,无碍。”
金枝震惊地看着他,可任她瞧得出奇的认真,依旧没有?寻到一丝的玩笑,忙否决他的提议:“我没事,只是生孩子太痛,叫的嘹亮点,稳婆都说这是正常现象,别府的夫人们?有?比我嗓门?嚎得更猛烈的。”
卫祈轩没接话,自顾自地哄女儿,良久,突然道:“名字就叫绾心吧。”
金枝喃喃念着:“卫绾心?”
卫祈轩答:“嗯,侬既剪云鬓,朗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夫人觉得如何??”
金枝嫣然一笑:“长发绾君心,幸勿相忘矣。”
卫祈轩的目光落在金枝的身上,深邃而幽深。
三哥见金枝出神发愣,久久不语,忙推了推她:“想?什么呢?”
金枝回神,想?起他问的卫祈轩对女儿的看法,努力回忆起他的表情,如实道:“喜半参忧。”
“怎么说?”三哥追问。
“喜的是终于?有?后了,忧的是偌大家业无人继承。”金枝没有?隐瞒。
三哥实在人,直言道:“妹子,你加油努力吧,听完这番话,三哥没感觉到妹夫有?丝毫喜悦,倒是因无后而伤心欲绝。”
昌平太长公主一拍老?三,呵斥:“怎么说话呢!”
三哥气定神闲教唆:“妹子,赶紧加油生二胎,得男!有?儿才有?家产!”
金枝:……犹记得,这似乎是她的口?号来着,如今卫祈轩说不生了,岂不是她没有?儿子继承家业?瞬间精神抖擞:“三哥说的对,有?儿子,才有?银子!”
这话落在昌平太长公主耳朵里,就是另外一番滋味,觉得金枝复宠单纯是因为怀孕,如今刚生下女儿,立刻祈求盼望着儿子,根本?原因就是卫祈轩给了她脸色瞧,才会导致她产生这种想?法。可叹,两府结盟已?成事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得宽慰道:“幺儿,你还年轻,不着急。毕竟女婿身边还没有?其他女儿,你再加把劲,争取下一胎诞下嫡长子,地位也就稳固了。”
金枝懵逼,她的地位还不够稳固吗?解释道:“娘,相爷对女儿很好,您莫要忧心,生嫡长子之?事,女儿不着急,相爷也不着急。”
昌平太长公主轻轻拍了拍金枝的手,脸色隐隐透着哀伤,觉得女儿真是不容易,想?当年未出嫁时,脾气暴躁岂会耐着性子讨好人,现在是牟足了劲围着女婿转,还要强撑着故作坚强反倒安慰起她这个做娘的,真是不容易。“好,好,娘相信幺儿,这嫡长子是要生的,只是刚生完头一胎,还要调理?好身子,都说女人生孩子老?得快,幺儿可要注意月子里的身体恢复。”
眼见昌平太长公主越描越黑,金枝却插不上嘴,眼睁睁地看着三哥叽叽喳喳附和着,索性不言语,静静地做起了旁观者。
三哥觉得卫祈轩的黑心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只得不断举例论证,昌平太长公主本?就对卫祈轩心怀怨怼,听完这些实例,只觉得金枝是羊入虎口?,立马悲从中来。
侯府一众:……
终于?侯爷看不下去?了,呵道:“停!今日?是幺儿大喜的日?子,你们?来拆台的吗?”
沉寂在二人世界中的昌平太长公主与三哥满脸愕然,互看一眼,纷纷握住金枝的手,一改愁容满面?,异口?同声?:“我们?这是喜极而泣!”
金枝莫名地恶寒,她在亲人的眼底,是否就是一朵被卫祈轩糟蹋的残花败柳,已?经被丢弃到了角落里默默无闻很多年?内心十分?纠结地问了句:“为何?我就不能将相爷调教的服服帖帖?这结果很让人难以置信吗?”
侯府众人均是不可置信的神色,脸上写着金枝一定吃错药了,说胡话呢!
三哥震惊道:“妹子,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你这种霸王花,三哥觉得妹夫实在难以下咽。”
侯爷呵斥:“说什么话呢!”
金枝咬牙切齿道:“你真的是我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