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哪有心虚?

想到这,她忍不住将目光瞟向一旁的西西。

再生一个孩子吗?其实在上一段人生里,她曾经怀过第二个孩子,可却因为极度不满当时的生活、痛恨自己的婚姻,于是她瞒着所有人,在冲动之下偷偷拿掉了孩子。

这件事让她后悔万分,可她当时心高气傲,不愿正视自己的心情,不愿相信自己做了错误的决定,于是她蒙骗自己的心,宁愿相信自己忘怀了那个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

她想起了那张拿在手中的黑白B超,泪意瞬间用了上来,视线也开始模糊了。

她心一慌,连忙站了起来,哑着声音道:“妈,你慢慢喝,我去阳台收衣服,待会儿就进来。”说完,她立刻转身躲开了婆婆。

的视线,逃也似的跑出了厨房。

晚间六点半,林晓青带着西西道附近的公园走了几圈。重新回到二十几岁的身体,再比较先前那副残弱不堪的身躯,她深深感到在体能上的巨大落差。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她急于想证明这一切不只是梦,可是除了偷捏自己之外,她也找不出其它别的方法了,总不能要她随便拉个路人,劈头问人家:请问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不是在梦境里面?

想着想着,她探头望了一眼婴儿车,西西已经睡着了,她不自觉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这样的感觉好生怪异,明明女儿在她的记忆里,已经长到十多岁,会顶嘴、会反抗、会翻白眼、也懂得怎样恨妈妈了,可现在女儿却缩回了一岁的身体里,会对她笑、会好奇地摸她的脸,偶尔还会像是撒娇般在她的颈脖上磨蹭……真不晓得这样到底算是去了未来,还是回到了过去?

想到这,她叹了口气,暗笑自己脑袋里的那些傻念头,然后弯腰替西西盖好小毛毯,打道回府。

进门的时候,宋北川已经在家里了。他躺在沙发上睡得很沉,电视画面则停留在新闻频道上,林晓青先是吓了一跳,还特地抬头望了墙上的表一眼……时间不过七点半,他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掩不住心里的讶异,在她上一段人生里,宋北川从来没有这么早下班过……不,更精确的来讲,就算是提早下班,他也宁愿在外面喝醉酒到半夜,也不愿意在十二点之前踏进家门。

想到这里,她轻手轻脚地将西西抱回婴儿房,然后折回客厅,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该叫醒他吗?可是看他睡得这么香,肯定很累吧?拿去做晚餐?想想也不太稳当,搞不好他已经吃过了吧。

最后,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了下来,凝视着他的睡脸。有好多久她不再像这样好好看着他的脸了?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对方……除了吵架之外。

真是不可思议,她曾经疯狂地爱过这个男人,可最后却也疯狂地恨他。她隐约记得自己有多么恨他,却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要恨,因为他努力工作吗?还是因为他希望她留在家里照顾西西,让她失去了自由?

此时此刻想来,她真的不知道彼此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或许是产后抑郁让她失去了理智,也或许当初的她,实在太过年轻,或许……她真的记不得了。

现在,她只是为他感到心疼,为了过去的他而感到心疼。

他年纪轻轻的,便一肩扛起家计,让她们母女住得舒服,吃得好,穿得暖,她却让他有家不愿意进门。她真的失去了自由与快乐吗?不,其实没有,比起只能孤单地躺在病床上等死,现在的她是何等幸福。

突然,他轻哼了声,似乎是醒了,林晓青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便睁开了双眼。

两个人的视线顿时对上,碰撞在一起了。

她僵住,好尴尬呀,偷看人家睡觉什么的被逮个正着。

“呃,那个……”她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抱歉,我吵醒你了吗?”

“你……偷捏我吗?”他静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又问:“还是偷偷给我的脚趾甲涂上指甲油?”

“啊?”她愣了一下,笑了出来,“什么呀?我哪会做那种事?”

还别说,她在以前和他热恋的时候,还真这么做过,不过太远了,远得她都记不得有这种事存在过。

“不然,你怎么吵醒我?”

听懂了他的调侃,她一时为之语塞,只是尴尬地笑着,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好,干脆岔开话题问他,“你吃过晚饭没?”

他没着急回答,显示撑起身子作者,转转脖子,动动肩膀,然后把同样的问题丢回给她,“你呢?吃过没?”

“吃过了。”她答得有些心虚。其实,自从她重生了之后,她就一直没什么食欲,刚才也只是把中午的剩菜热了一下,随便吃了几口了事。

“你么?”她再问了一次。

他抬起头来,直直望进了她的眼眸,那目光十分锐利,仿佛像要在她的眼底挖出什么蛛丝马迹。

空气,好像在那一瞬间变得稀薄了。呼吸变得如此吃力,林晓青胸口微微起伏着,脖子后面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弥漫向耳根,他要是再这样继续盯着她看,她觉得、觉得自己肯定会窒息昏倒的。

“我不饿。”最后,他这么说。

意思就是他还没吃?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逃离现场的理由,她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那么我i还是去煮点东西让你垫垫胃……”她抬步就往厨房走去。

突然,手腕却一把被扣住了,她吓了一跳,忙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他。

“你在心虚什么?”他淡淡地问道,表情却有些冰冷。

“我?心虚?”她故作自然道:“我、我哪有心虚?”

“没有?那你为什么要逃?”

她愣住了,全身动弹不得。是啊,她的确是有事情瞒着他,可她要怎么解释?她无法对她说出实话,但是说了谎话大概也骗不过他……

他突然站了起来,用力将她拉近自己,动作略微粗鲁,弄得她手腕有些疼。

“你刚才去哪里?”他低头俯视。

“我……带西西去公园散步而已。”

“你从来不带她出去散步的。”

“人总是会变,”她深呼吸,迎上他的目光。

“对,但不会是一夕之间。”

“你怎么能确定不会?”她反驳。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静了几秒,他像是豁出去般,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