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河水很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上午刚下过雨,水面的温度要比河底的温度要更冷一些,不过再坚持一会儿,沉得更深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早乙女乱马知道提出这个方法的自己很是卑鄙,对方应该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应承下这个要求。
可是,那可是二十万日元诶,他活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一万日元能从他手中出现,对方如果只是试探的话,做到这种程度应该能让对方稍微消消气吧。
乱马在水底屏气数着时间,一般人的屏气时间大概在两分钟到三分钟之间,超过三分钟之后,对方应该也会吓到,放弃这个顺着水漂流的念头吧。
二十万日元,太宰治这个债主不至于奉献出生命做这场戏让他感到害怕吧。
虽然在乱马答应了和他一起在水中尝试殉情之后,是让侦探社鸡飞狗跳了一段时间,但最后大家还是默认了让乱马和太宰治来这里尝试,就说明他们没有想真的把人置之死地的意思,只是吓一下一看就拿不出钱来要赖账的他们这几个。
58,59,60,又是一分钟过去了,已经三分钟了,但是为什么没有听到太宰先生在水面用力扑打的声音呢,他还能坚持吗?乱马做好心理准备,在水下睁开了他的眼睛。
和乱马一起闭着眼睛签收下水的太宰治先生,已经在旁边开始吐泡泡了,如果不是乱马的身体重量和他们腰上绑着的石头,对方很明显就会出现在水面上,和任何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竖直着上下浮动,直至沉底。
开玩笑的吧,不是真的吧,对方真的不是在说笑话吗。
乱马本想开口,但是在水下怎么可能张开嘴巴说话,他右手一直牵着太宰治的手,赶紧翻了个身,依靠转身的力量离太宰治更近一点,对方双眼紧闭,已经明显出现了溺水现象,乱马左手捏住太宰治的脸蛋,将他两颊的肉往中间挤,想让他只吐不吸,但拴在腰上的绳子下面的石头实在是碍事,稍微动一动就会出现问题。
乱马腾不出手来解开绳子,每一秒的时间浪费,都有可能造成太宰治先生的彻底死亡,乱马伸出一条腿,顺着绳子,用脚在底下搅动,把这条绳子以及下面挂着的石头,缠在了自己一边的腿上。
往上游啊,乱马使劲的顶着太宰治的重量还有脚上石头的重量一直往前,总算找到了靠边的地方,半推半抗的把太宰治弄上了岸。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还没等乱马把这些一套全部都用在太宰治身上,对方就吐了两口水,咳嗽着醒来了。
“啊,乱子小姐,你对我的许诺,果然不是诚心的吗。”太宰治半坐起来之后第一句话居然说了这些。
“你这家伙,真的是笨蛋吗。”乱马站在太宰治面前,河水从他的身上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更添了他的狼狈,“谁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生命逝去啊。”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他难道真的想死吗!用那么轻佻,那么不在乎的语气去邀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的男人,真的是真心的吗?
“喂,太宰先生,早乙女小姐,你们还好吗。”从桥的上边跑下来一个男孩,是侦探社里给乱马开门的那个人。
“啊,敦君。”太宰治带着两声哭腔往这个银发男孩身上靠,“我被骗了。”
早乙女乱马站在一旁,尴尬不已的看了一眼中岛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混乱不已的场面,更不知道为何在前十分钟的自己居然脑子进水,觉得对方只是想要用这种话来威胁他一下。
现在稀里糊涂搞得早乙女乱马像是要谋杀太宰治一样,简直是没减债还添仇。
中岛敦手里递过来一条毛巾,“擦一下吧,早乙女小姐,我们一起回侦探社重新坐下来好好说,可以吗。”
乱马把毛巾盖到自己头上,遮住了脸,冲着中岛敦和太宰治所在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早乙女乱马,丢大人了。
“我明白早乙女小姐可能觉得这二十万的债务有些过高,但是这不是你作为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去答应这种蠢货殉情要求的理由,还有你,太宰,别再对这些还没有分辨能力的小女孩说出这些听起来就很不合适的话,好吗。”国木田独步的声音在整个侦探社内回荡,他气得急了,喋喋不休的用不同词汇但是同一意思的语言来来回回训斥了两人好几遍。
闯了这么大的祸,已经不是逃避可以解决的问题了,乱马低垂着脑袋,时不时咬两下嘴唇,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合适,思来想去,也只有一句话能说的出口,他斜着半边身子,面朝墙,假装毫不在意的低声道一声“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的效果倒是很明显,叨叨不停的国木田闭上了嘴巴,一直在旁边给国木田插科打诨的太宰治和负责拦住他们俩,避免当场打架的中岛敦都停下了动作。
“这也不是早乙女乱子小姐自己的问题,对吧,而且谁都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中岛敦十分温柔的站在一旁,没有探过脑袋来观察乱马的表情。
“这二十万我没有钱可以还。”乱马说,“从半个月前开始,家里每天就只有一顿饭可以吃,我们真的很穷。所以,不管你们提出什么要求都行,只要是我能力范围以内的,我都可以去做,但是钱,一时半会我真的无能为力。”
乱马的心里在暴走,早乙女玄马和天道早云居然还在侦探社这个暖和的房间里面睡着了,一点都不在乎他们的所作所为究竟给家里带来了多么大的危害,若不是不能再增加债务,乱马现在就把他们从四楼打到一楼,打穿武装侦探社的地板把他们送下去。
中岛敦看到乱马握紧的拳头,皱起了眉头,人不能选择父母,自己的爸爸只会找麻烦并不是乱子小姐的错,在心里生闷气只会伤害到自己。
只不过,为什么早乙女乱子小姐的父亲的名字是天道早云呢?中岛敦隐隐湿了眼眶,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动人至极的离异家庭故事,还是不要问出来平白惹乱子小姐伤心了。
太宰先生还在为乱子小姐没有真的和他殉情而感到伤心,虽然之前和国木田斗嘴,可是面对乱子小姐,太宰先生一言不发就已经很说明问题,哎,该如何打破这个僵局呢,想到自己空空的钱包,中岛敦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太宰先生为什么丢了钱包呢?”乱马问他,“又为什么丢了带着这么多钱的钱包。”他眼里含着泪光,二十万日元啊,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因为前两天刚好发了工资,所以带在身上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掉的钱包呢,只不过,在想找钱包的时候,就发现了拿着我钱包大吃大喝的这位先生还有一只熊猫。”太宰治点了点呼呼大睡的两人,“要不然把这只熊猫卖去动物园吧,动物园给的钱足够你还上这笔欠款了,乱子小姐,虽然你伤害了我,我还是不能对你的遭遇袖手旁观,所以下一次,麻烦不要.....。”
“如果熊猫逃出来的话,这笔钱怎么办呢。”乱马打断了太宰治的话,问他,这只熊猫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中年男人受到诅咒变成的,一旦有热水,他就会立马现行,到时候动物园找上门来,这笔钱不还是要还回去吗。
“这只熊猫很会跑吗?”中岛敦过去在熊猫面前转了一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熊猫呢,他是中国的国宝吧,怎么会来到日本的。”
“总之就是死皮赖脸的跟回来了,时间一到就会自己走的,这个不重要。”乱马把围在熊猫周围的侦探社人员驱散,避免他们手上的热茶随意一浇,浇出一个十分低俗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