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徐忆轩鬼鬼祟祟地蹲在墙角,猫着腰左右观望,时不?时地起身走?几步,身后那帮弟子们亦步亦趋地跟着,这小姑娘收步不?及,砰的一声,一群人撞得人仰马翻。
洛月明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扶音谷还是?很?有?几分能耐的,毕竟不?是?每一个宗门都能收那么多愣头青入门。
“你们会不?会夜访啊?这么笨的!夜访要把动静压到最小,我走?你们走?,我停你们停!笨死了!”
徐忆轩红着脸压低声训斥道,脚下忽然踩着了什么,低头一瞥,却是?一条五彩斑斓,又滑溜溜的蛇,当?即吓得失声尖叫。
声音之大,几乎响彻云霄。
“少主,少主!嘘,小点声,要是?惊动了衙门里的人就糟了,玄门弟子不?得随意同凡人动手的!”
身后的弟子们七手八脚地捂徐忆轩的嘴,压低声道。
“不?用了。他们已经被?我打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
洛月明轻飘飘地落至众人眼前,又道:“你们也是?过来追查邪祟害人案的?”
徐忆轩总算挣脱了束缚,呸呸几声,把捂她嘴的弟子们连踢带踹修理了一顿,这才道:“是?!我们来到此处听?得了此事,便想?着帮老百姓做点事。”
顿了顿,她又一揩唇角,颇为郁闷道:“听?说还是?玄门弟子遇害,也不?知道是?哪个宗门的人,居然被?邪祟给害了,学艺不?精竟也敢下山游历,也不?知道他们的师傅怎么想?的。脑子有?问题。”
洛月明想?了想?道:“若是?宗门弟子,应当?穿了宗服,你们早来一步,怎么,那店主没告诉你们,宗服是?什么样的?”
“没有?,”徐忆轩提起这个就很?生气,攥着拳头道,“我们一进去,那老东西就指着我们的脸,说鬼呀鬼的,还让我们别找他索命,等我们把客栈砸了一通,才逼出?几句话来。凡人真是?没用。”
洛月明听?罢,下意识偏头瞅了大师兄一眼,觉得此事有?点微妙。
长?情:“你不?是?凡人,你也有?用不?到哪里去。”
徐忆轩气恼道:“你……你……”
“好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走?,我们去停尸房看看尸体不?就知道是?哪个宗门的倒霉蛋了?”
洛月明提议道,由于这停尸房并不?算宽敞,而且横七竖八停了不?少尸首,皆用白布蒙上了,也看不?清楚模样。
遂让扶音谷的弟子在外头候着,只让徐忆轩随同进来。
哪知这小姑娘的胆子倒也大得狠,深呼口气,抬步上前就解开蒙尸体的白布。
露出?一副几乎不?成人形的尸首,被?刨得稀烂不?说,眼耳鼻口都被?利刃剜了,双腕齐根断裂,异常狰狞恐怖。
“啊!”
徐忆轩捂着嘴后退一步,着实被?这尸体吓到了,停尸房就跟个冰窟窿似的,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被?刨烂成这样?衣裳都碎成这样,又被?血迹染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脸也毁了,这就是?亲妈过来,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吧?”
洛月明捏着下巴道,一回头长?情已经将所有?白布都掀开了。
每一具尸首都如法炮制,简直惨不?忍睹。
“瞧着不?像是?邪祟所为,”长?情查探了死者的伤口,抬眸道:“皆是?被?利刃所伤,据我所知,若是?邪祟杀人,势必要在尸体上残留些特殊的气味,可这些尸体上并没有?。而且……”
长?情胆子挺大的,抓起一截断手,对着三人扬了扬,“你们看着腕上的切口,光滑平整,邪祟做不?出?这般精细的活。据我猜测,杀人的工具应该是?长?剑,而且凶手当?时极其愤怒,毫无任何招式,直接用剑乱砍乱劈,实在糟践了那么好的命剑。”
洛月明觉得有?道理,点头道:“若按你所言,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把活生生的人,刨成这副模样,该不?会是?有?什么血海深仇罢?”
“那我就不?知了。”
“元神也被?人抽出?体外了,凶手不?简单。”谢霜华探了尸体的眉心,完全没感应到任何一丝残魂的存在,“而且,这剑伤极为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这种利器。”
洛月明第?一反应就是?柳仪景,但?柳仪景的命剑跟普通人的不?一样,是?那种又细又长?的,剑刃非常之薄,极其柔韧,寻常就嵌在柳仪景的脊椎骨里。
而这些伤口很?明显是?用稍微宽厚一些的剑刃所致,剑的主人想?必修为不?低,也并没有?毁尸灭迹的意思,甚至连剑伤都不?曾毁掉。
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真是?可怜,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弟子,这么倒霉在此地惨死。若是?没了元神,只怕无法投胎转世了,若是?被?他们的师傅知道,必定?很?心痛罢。”徐忆轩从旁叹了口气。
长?情放下那截手腕,才一抬眸,就见徐忆轩身上闪出?一道极盛的光芒,当?即眉头一蹙,“那是?什么?”
却见那支玉簪不?知为何,猛然从徐忆轩的衣袖里窜了出?来,在停尸房的上空萦绕了几圈,还发出?嗡嗡的响声。
众人不?解其意,不?知道这玉簪突然发什么疯,直到这玉簪火速冲至尸首上,又折身指向了徐忆轩的脸。
谢霜华才突然福至心灵一般地道:“是?扶音谷的弟子!”
长?情:“什么?”
洛月明:“真的假的?倒霉蛋居然是?徐大小姐的同门师兄弟?”
“别喊我大小姐!”徐忆轩怒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谢霜华反问道:“这玉簪是?宋子轩之物?,他比你年?长?,自然比你熟悉宗门,不?信你问问他,这些弟子是?否是?你的同门。”
徐忆轩不?肯相信,昂着脸同那玉簪道:“你说,这些倒霉蛋是?不?是?扶音谷的弟子?如果是?,你就点点头,如果不?是?,你就摇摇头!”
那玉簪在四人的目光注视下,点了点头。
“不?对!我不?信!怎么可能是?扶音谷的弟子?不?对!重新来过!”徐忆轩跺脚恼怒道:“如果是?,你就摇摇头,如果不?是?,你再点头!”
然后这玉簪摇头了,摇头了,摇头了。
“哇!还真是?扶音谷的弟子!”
徐忆轩这下相信了,搞半天事情出?在了扶音谷,她一下扑倒在停尸板上,哽咽道:“到底是?谁杀了你们,我要将他挫骨扬灰!”
“店主说,他们死前曾救下了一位女子,但?我方才一一查探过了,全数是?男子,而且……”长?情显得有?几分犹豫,很?快又正色道:“他们的那种东西被?人割了。”
徐忆轩哭着问:“那种东西是?什么东西?都这种时候了,你说话还要这般九转十八弯的吗?”
长?情:“……”
“那种东西……该不?会是?……”洛月明艰难地吞咽着口水,目光下意识往尸体的人中一瞥,眼前立马就横过来一只大手。
谢霜华语气严厉道:“月明!”
好吧,不?让看就不?看呗,大师兄凶他做什么的。
洛月明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这下事情就更复杂了,用十二指肠想?一想?,都知道割那种玩意下来,肯定?不?是?用来泡酒喝的。
那女子究竟是?不?是?柳仪景,又为何会被?割了那种东西。
若是?按柳仪景的脾气,何该是?把他们炼制成凶尸傀儡才是?。
除非……
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闪现出?来了,洛月明一时之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师兄,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报仇雪恨的!待我抓到那个贱人,我必定?要把她剁成一块一块的,以慰你们在天之灵!”
长?情听?不?得旁人哭丧,忍不?住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他们自己找死?”
“你胡说!他们怎么可能自己找死?死者为大,你怎么能这般诬蔑人?”
“此前店主说,那死人的房间原是?那女子所住,深更半夜,一群血气方刚的男修闯入一个女子的房中,这本身就于理不?合罢?还有?……”
长?情作?出?一副要干呕的模样,两指夹着一根细长?的银针,脸色都青了,“他们的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若是?我猜测不?错,他们死前曾经奸|淫了那女子。”
洛月明:我了个草的,这牛鼻子小道士可以啊,把我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全给说了!
“胡说!扶音谷可是?名门正派,怎么可能行出?那种事情?上至我父亲,下至扫地的弟子都不?会行出?这种事情!”
此话一出?,那支玉簪嗖的一声,擦着徐忆轩的耳边,直直扎进了她身后的石柱上,吓得她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不?信,我不?相信!”
夜色入户,此地荒凉,并无人烟,柳仪景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
有?了此前在客栈里的经历,他现在根本不?愿再入世,最起码得灵力?先恢复了再说。
柳仪景有?些小瞧女身被?破带给他的伤害了。
从被?破到现在,已过了好几日,在这几日几夜里,他没有?一刻松快的。
腹部胀得难受,时不?时腹痛如绞,就连运转灵力?都做不?到。
他现在就像一只丧家之犬,被?人追赶得东躲西藏。
好在,还有?一个越师兄肯陪着他。
柳仪景近日脾气很?坏,每每一瞧见越清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当?夜种种。
被?越清规破了女身时的痛楚,身下流的血,眼眶里落的泪,还清晰无比地印在脑子里。
他痛恨这一切,无时无刻不?想?就地诛杀越清规,可同时他又深刻明白,他只有?一个越师兄了。
越师兄沉默寡言得像座石像,目光深邃温柔,又悲天悯人,仿佛佛堂里供奉的小菩萨,无悲无喜地注目着凡人的悲欢喜乐。
以凌驾他之上的姿态,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的狼狈不?堪。
柳仪景厌恶极了这种目光。
真想?将越清规的双眸剜下来,丢在地上狠狠踩碎,才肯罢休。
他其实有?点怀疑,越清规到底还受不?受他的操纵。
于是?故意温声细语地唤他过来,抓过越师兄的长?剑,雪亮的剑刃对准越师兄的胸口。
只要越师兄不?断地向他走?近,这柄剑刃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穿越师兄的胸膛。
“越师兄,你来,我有?话同你说。”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山中叮当?滚落的泉水。
柳仪景的面带笑意,攥紧了长?剑。
静静等着越清规靠近。
一步,两步,三步。
越清规好似毫无察觉,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往他的方向走?来,眼看着剑刃就要穿透了胸膛,脚下连半分迟疑都没有?。
柳仪景死死盯着越清规的脸,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慌乱的情绪。
可是?没有?。
越师兄的神色似水潭一般宁静,看不?出?任何悲喜。
就在剑刃即将穿透越清规胸膛时,柳仪景深呼口气,把剑刃丢在了一旁,摇头道:“我真是?疯了,居然会觉得你恢复了神智,天剑宗的三弟子不?会残杀名门正道的弟子。”
越清规没有?说话,只是?眸色越发深邃了。
“罢了,倘若你恢复了神智,恐怕也会杀了我吧?”
柳仪景沉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嘲讽谁。
“死了才好,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好。”
很?快,他的腹部又阵痛起来,额头冒出?了冷汗。
柳仪景捂着肚子,疼得在草地上直打滚,冷汗很?快就濡湿了衣衫。
从女身被?破的那一刻就有?这种感觉,这几日风餐露宿的,也没顾得上查探伤势,也许是?女身出?了问题也未可知。
“你……你来帮帮我,你过来。”
柳仪景有?气无力?地唤着越清规,等人一靠近了,一把攥住他的手,低声道:“帮帮我啊,越师兄。”
“帮帮我,快啊!你怕什么的?”
“师兄,救我啊,为什么不?救我?”
柳仪景疼得满头大汗,根本无暇自行查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越清规的身上。
见他不?动,就抓着他的手,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点!”
其实,只要他仔细打量越清规的神色,立马就能察觉到异样,此刻越清规满脸通红,眼睛都不?肯往柳仪景的身上看。
又不?得反抗拒绝,否则就要露馅了。
不?得不?顺从着柳仪景的意思,半蹲下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傻子,之前你不?是?做的很?好吗?怎么,现在不?知道该查探我哪里了?需要我手把手教你,可对?”
柳仪景眯着眼睛,整张脸都湿漉漉的,唇色发白,显得极其秀气,攥着他的手,往那处一引,又道:“在这里,师兄啊,是?你破了我的女身,还弄伤了我,现在,我要你跪下来,替我疗伤。”
此话一出?,越清规的脸越发热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都快被?烧着了。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被?人勒令跪下来服侍。
而那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同门师妹。
“我要你跪下,你听?不?见么?还是?说……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柳仪景未穿鞋袜,抬起脚往越清规的右腿上一踩,少女的脚白皙精致,一掌可握,可爱极了。
此刻却故意踩着越清规的腿,然后顺着腿根缓慢地往深处蔓延。
“不?跪是?吧?喜欢我这样踩你?”
柳仪景眯着眼睛,腹部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他缓慢地坐起身来,脚下又使了几分力?道。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还用脚趾夹着越清规的腿根,肆意撩拨挑逗。
“师兄,其实你也喜欢我的,是?也不?是??都被?我踩着了,怎么还这般隐忍克制?”
“啧啧啧,真可怜,明明都有?感觉,还要拼命克制。这滋味很?难受吧?嗯?”
越清规不?言不?语,满脸隐忍克制。一双眸子微微濡湿,显得越发深邃,抬眸望向柳仪景时,还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羞耻。
“你瞧不?起我?连你也敢瞧不?起我?”
柳仪景抬手钳住他的下巴,将人往身前狠狠一拽,迫他与自己对视。
“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你现在跟我一样脏了,脏的,懂不?懂?你是?脏的!”
他迫切地想?在越清规的脸上看见吃痛的表情,可让他很?失望的是?,越师兄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流露出?任何痛色。
反而显得他像是?个跳梁小丑,狼狈不?堪,可怜滑稽。
“说了你也听?不?懂!”
柳仪景怒而松手,捂着肚子气喘吁吁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待我恢复了灵力?,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越清规的喉咙上留下了鲜红的指痕,瞧着分外触目惊心。
听?见此话,抬眸深深凝视着柳仪景的脸。
“你看我做什么?”柳仪景不?甚自然地偏过脸去,捂着肚子往角落里挪了几步,冷冰冰地道:“我饿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越清规盯了他片刻,许久之后才点了点头,抓起长?剑便出?去了。
待再回来时,柳仪景已经不?知去向。
山洞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越清规知道他现在灵力?溃散,只能以女身视人,生怕柳仪景在此荒郊野岭出?事。
放下手里的野果子,折身出?去寻人。
眼下夜色正浓,外面一片漆黑,林叶森森,耳边传来簌簌的风声,隐约还能听?见山中野兽的嘶吼声。
越清规的脚下越来越快,神情也越发急切。
待他寻到柳仪景时,竟是?一副不?堪入目的场景。
柳仪景衣衫半褪,坐在一个妖精的怀里,双臂勾着对方的脖颈,脸上还泛起娇媚的笑意。
没有?半分的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