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道长嫉恶如仇

扶音谷的那些弟子们见状,纷纷起身?拦道:“你?们要做什么?不准动少主!”而后又因中了尸毒,纷纷跌坐在?地。

“闭嘴,没?看见我们在?救人??”洛月明回声斥责道,“少说点话,别?乱动,省得尸毒入了心脉,就是大罗金仙下凡都救不了你?们!”

此话一出,那些弟子立马躺倒,一字不发了。

“住手,住手!不许碰我,不许碰我!快住手!”徐忆轩挣扎着,使劲推搡长?情,眼眶都泛起一抹嫣红来,“不要碰我,住手啊!”

“谁稀罕救你??若非洛公子吩咐,我才懒得给你?接骨!”

长?情一向嫉恶如仇,在?鬼界遇见了宋子轩,对其身?世遭遇颇为怜悯,遂对扶音谷上下,并无任何好?感,尤其徐忆轩还是扶音谷宗主的孩子,被他挣扎得烦了,索性一掌将其打晕过去?,才一解开他的衣袍,整个人?立马就愣住了。

连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长?情满脸不敢置信道:“这……这……”

“什么这啊那的,让你?接个骨,怎么也这么费事?还是我来吧!”洛月明作势要替徐忆轩接骨,立马被长?情阻拦住了。

“不可!”

洛月明满头雾水地问:“为何不可?”

“不可就是不可!”长?情如此道,又冲着身?旁的众人?道,“通通把眼睛闭上!谁敢睁眼,我把谁的眼珠子都抠出来!”

而后,又用那种难以言喻的神色,长?情极度为难地压低声儿道:“那里跟我们不一样。”

“哪里跟我们不一样啊?”洛月明还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很傻地问,“他有的,我们谁没?有?你?没?有啊?”

长?情:“我还真没?有。”

“啊,你?!你?没?有???”

“没?有。”

不等洛月明多问了,谢霜华出言道:“我明白了,脱件衣服给她盖上,谁也不准擅自动她。”

而后略一思?忖,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枚圆溜溜的丹药来,谢霜华走?近身?,一钳徐忆轩的下巴,将丹药喂了下去?。之后才松了口气似的。

“这丹药有恢复灵力之效,等她醒了,让她自己接骨罢。”

洛月明后知后觉,这事不太对头儿,暗道,难不成徐忆轩是个女扮男装?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他立马唬得赶紧后退三步,连眼尾的余光都不敢再瞥徐忆轩了。

见长?情脱了道袍往徐忆轩身?上盖,洛月明还出言道:“盖好?,连根头发丝都别?往外漏!这里全是男修,就她一个……道长?哪里也别?去?了,就守着她罢。”

长?情一听,立马道:“为什么要我守?你?自己怎么不守?谁爱守谁守,反正我是不会守的!”

语罢,将道袍往徐忆轩头上一蒙,抱剑往旁边走?去?。

洛月明无奈地摇头叹气,总不好?见死?不救,幸而乾坤袋里还有些糯米,为了逼出那帮愣头青体?内的尸毒,正寻思?着捡点木柴生火,熬锅糯米粥意思?意思?。

才一转头就见长?情一眨不眨地瞪着那帮扶音谷的弟子,洛月明忍不住出言道:“别?闲着啊,道兄?你?去?那边捡点干柴回来,先煮点糯米粥,把他们体?内的尸毒逼出来要紧。”

长?情冷哼一声,转身?去?捡干柴生火去?了。谢霜华挨个替众人?探脉逼毒,在?这过程中,三人?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是徐忆轩下山游历,徐宗主怕她在?外遇见危险,遂派了一波弟子跟随,到此地附近,听山下的村民抱怨,说山中常发生怪事,年轻力壮的山民上山砍柴,去?了一天一夜都没?归家。

后来顺着山上的溪流,飘下来一具浮尸,正是那山民,不知被什么邪祟所伤,胸膛破了个大洞,什么心肝肠胃通通都被掏了个干净。

家中尚有年迈的母亲,以及孕中的妻子,因为经受不住打击,老母当场疯了,孕妻难产而死?。自那以后,就无人?敢上山了。

就在?几日前,有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趁着家里人?没?注意,结伴上山打猎,结果一去?不复返了。家里人?都快急疯了,曾经召集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上山找人?,可才一踏上山,就听见诡异的哭声。

一来二?去?也没?人?敢上山了,周围的修真家族根本不管这种小事,这不,恰好?遇见了下山游历的徐忆轩一伙人?。

听了山民们的哭诉,一波少年热血沸腾,当即二?话不说就连夜摸上了山,谁曾想?山中浓雾笼罩,鬼气森森,到处都是荒坟。

众多弟子不仅没?寻回那几个走?丢的孩子,反而还被困在?此地,遭遇了凶尸袭击,在?未遇见谢霜华等人?时,已经被袭击了十?多次。

因为此地诡异,众多弟子又年少,来时还忘记带宗门特制的传讯烟花,在?对抗凶尸的过程中,先后受伤,耗费了不少灵力,这才与宗门断了联系。

话到此处,洛月明已经把热气腾腾的糯米粥递到了众人?的手中,世间锦上添花固然很美,雪中送炭才最为难得,萍水相逢就能如此出手相助,把这群毛头小子感动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就着眼泪把粥喝了,还各个哽咽着,郑重其事地说什么“要报答公子”,“以后这条命都属于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个愣头青说要以身?相许,吓得洛月明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满目惊悚道:“胡说什么?谁要你?以身?相许了?”

这弟子立马改口道:“下辈子再以身?相许。”

洛月明暗暗想?着,若是这些弟子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会不会当场惊掉了下巴。

反正出手救人?并非图什么报答,洛月明也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里,嘱咐他们切忌三个时辰之内,不得再随意使用灵力。

听这些弟子的语气,好?似都不知道徐忆轩是个女身?,为了确认这里面还有没?有别?的人?女扮男装,先前探脉时,谢霜华还特意确认了一遍。

一探之下,果真只有徐忆轩是个女身?。

也不知道徐宗主是怎么想?的,居然也放心年幼的女儿出山游历,身?边不跟个厉害的师兄长?老便罢了,还派了一群男弟子跟随,也不担心发生点什么。

介于对宋子轩的同情,长?情对他们的态度一直很不友好?,甚至还能称得上是敌视,这种敌意在?徐忆轩醒来后,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徐忆轩满脸通红,一起来就赶紧摸索着身?体?,摸到了一件道袍,见自己的衣衫齐整,伤势也没?之前那么疼了,就连灵力也恢复了不少。

当即就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他们都未发现她是女身?,遂仍旧作男修姿态,拱手道:“多谢各位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这件道袍……”

“你?身?上的宗袍破了,暂且借你?一用,记得还回来便是。”

长?情冷眼瞥她,语气无比生硬。

徐忆轩满头雾水,不知他这是何意,忍不住偏头道:“我……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么?你?为何要这般看着我?”

“没?有没?有,他打小就是这种眼神,天生的,徐……徐公子莫要见怪。你?们的遭遇,我也听说了,既然上山寻人?来了,可有发现什么线索?”洛月明赶紧打圆场,并不想?提及宋子轩,从潜意识里不愿再让人?得知宋子轩死?后在?鬼界受那些阴兵,鬼王欺辱的种种。

徐忆轩提及此事,面露羞愧地摇头:“不曾有什么线索,此地诡异得紧,整座山脉都被浓雾笼罩着,我们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就连指引方向的罗盘也在?打斗时毁损了……”

顿了顿,她又道:“但我失信那么久,我爹一定很快就会派人?下山寻我。”

洛月明心道,那可未必,昔日从宋子轩口中得知,这徐宗主也是个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伪君子。

平生最爱风流,人?前那是一代宗师,人?后又是一方禽||兽,想?想?也是,能把一手教养长?大,将自己视若生父的徒弟于众目睽睽之下,推搡出去?供人?取乐,为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没?准这会儿不知道赴哪个宴,嫖哪个妓呢。

但表面却未显分毫。

哪知长?情却冷冷笑?了一声,颇有几分嘲讽意味地反问道:“哦,是么?看来徐宗主对门中弟子倒好?。”

徐忆轩颇为尴尬,又抬眸去?看洛月明。

洛月明道:“别?搭理他,他就这样。”

如此,徐忆轩这才道:“我父亲对门中弟子一直很好?,我母亲早殇,唯有我这一个孩子,自有我便没?有兄弟姐妹,我曾经有一个师兄,他待我倒是极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到华霜公子,便觉得很像我师兄。”

谢霜华不可置否。

就连宋子轩自己也曾说过,年少时完全是照着谢霜华的一举一动模仿的,自然是有几分相像的。

长?情一听,立马又冷声道:“你?还记得你?曾经有个师兄?”

“我自然记得。”徐忆轩的神情显得十?分落寞,沉声道,“我年幼时体?弱多病,双腿不能行走?,受不得烈日灼热,也受不得风霜雨雪,旁人?都对我退避三舍,唯有师兄愿意接近我。”

洛月明袖中的白玉簪一直在?颤抖,要不是他死?死?攥着,想?必此刻就要飞掠而出,忍不住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徐忆轩一字一顿,郑重其事道:“他叫宋子轩。”

此话一出,洛月明差点没?按住袖里的簪子,手心被其上萦绕的灵力所伤,燎出了一道血痕。

悄悄将手藏至身?后,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谢霜华眼尾的余光一直在?注视着他,见状眸色立马深沉了许多。

“我原名?也不叫徐忆轩,只是后来宋师兄逝世后,父亲终日思?念宋师兄成疾,一直郁郁寡欢,后将我改名?为忆轩,有追忆子轩之意。”

徐忆轩,忆轩,追忆宋子轩。

何其可笑?,要不是洛月明三人?知晓此事的前因后果,没?准真信了。

什么追忆宋子轩,分明就是把宋子轩活生生折磨至死?了,不知徐宗主可否知晓,宋子轩的肉身?已毁,残魂入了鬼界,又因生前犯了淫|罪,而被铁索束缚在?地牢里,日日夜夜,无休无止,受过往阴兵,以及鬼王的欺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来更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

却还在?修真界摆出一副“慈师”的面貌,说什么思?念徒弟郁郁寡欢,还给自己的女儿改名?为“忆轩”,难道就不怕午夜梦回时,一睁眼,头顶就悬挂着宋子轩血淋淋的脸么?

洛月明对此事不做表态,死?死?攥住袖里的那支玉簪,用千里传音之术,咬牙切齿道:“宋子轩!你?冷静!这是你?年少时疼宠过的小师妹!冤有头,债有主,谁害死?了你?,你?就报复回去?,千万不要拿无辜之人?撒气啊,宋子轩!”

谢霜华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洛月明的异样,不动声色地靠近过去?,悄无声息地一把攥住洛月明的手,指尖灵力窜动,将那玉簪压制住了。

“呼。”洛月明才松了口气,耳边骤然传来一声怒斥。

“你?也好?意思?提他!你?可知他受了什么样的苦楚,又是怎么死?的?”长?情厉声呵斥道。

徐忆轩微微一愣:“我……我当然知道师兄是如何死?的,他死?于灵兽之口,那日,父亲带着师兄出去?赴宴,宴中意外闯入了几只无主的灵兽,师兄他……他为了保护我父亲,这才……这才死?于灵兽口中。正因如此,我父亲才郁郁寡欢了那么多年。”

洛月明:我呸!

简直太不要脸了,分明就是扭曲事实,颠倒黑白!

宋子轩分明被折磨得灵力溃散,满身?伤痕,这才被那些灵兽误以为是从宴上私逃出来的炉鼎,遂才上去?欺辱玩弄。

一个活生生的少年,曾经那般意气风发,在?修真界也是鼎鼎有名?的。竟然沦为仙门炉鼎,最后惨死?在?几个灵兽口中。

据原文里一笔带过地描写,宋子轩死?时,身?体?都被灵兽作贱得不成人?样,分明就是虐杀至死?的。死?后竟然还因此,被淫煞鬼抓起来百般玩弄。

无怪乎宋子轩在?鬼界时,哭得那般撕心裂肺,无论换作是谁,应该都会恨得咬碎牙根,痛不可遏罢。

洛月明仔仔细细地打量徐忆轩的神色,见她不似说谎,也许在?徐忆轩的心里,她的父亲就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最重情重义之人?,为了一个死?去?的徒弟,还将自己的孩子改名?,作为追忆。

骗了徒弟还不够,连自己年幼的女儿都要欺骗!

长?情冷冷道:“你?怎么配提他的名?字?你?没?资格提他的名?字!”

徐忆轩满头雾水,根本不明白长?情为何对自己有这般大的敌意,也心生了几分怒火,但转念想?起救命之恩来,只能强忍着怒意道:“我不知道长?此话何意?我与宋师兄是同门,自幼相识,为何不能提他的名?讳?难道说……”

她略显迟疑地上下打量了长?情一遭,试探着询问:“道长?与宋师兄相识?难道宋师兄的死?因有蹊跷?”

“他分明就是被……唔!”

话音戛然而止,长?情的嘴巴张得很大,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一瞬间反应过来,转头怒视着谢霜华。

“他这是突然怎么了?”徐忆轩道。

“无妨,稍作休息便可。徐公子不必管他。你?断的肋骨,你?自行接上,我师弟下手重,并非他自己说的那样会给人?接骨。”谢霜华淡淡道,“至于你?那些同门师兄弟,他们体?内的尸毒已清,眼下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在?此地休养,我会替你?们设下结界,保你?们无碍。待恢复灵力后,你?们自行下山,二?是……”

“我选二?!”徐忆轩捂着胸膛,满脸认真道,“我既然答应了那些山民,要把孩子们带回去?,就必须得做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带着他们会不会有麻烦?”洛月明忍不住压低声儿道,“宋子轩死?得太惨,我怕一个没?留神,玉簪再跑出来,把这群人?都杀了,尤其是徐忆轩,她可是那老禽||兽的女儿!”

谢霜华:“不然呢?把他们丢下,任由?他们在?此地兜兜转转,最后死?在?此地么?”

洛月明啧舌,忍不住喟叹一声。

“我们虽然没?有寻到孩子们的踪迹,但是山下的村民给了我这个。”徐忆轩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小竹笛,递给了洛月明,“听说他们都认识这个,只要他们听见笛声,就会立马出来的。”

洛月明接过细瞧,觉得这小竹笛做的还挺像模像样的,听罢便道:“有这种好?东西,那你?们怎么没?吹?”

“吹了,但……但后来在?打斗中,我不小心把这竹笛弄坏了,”徐忆轩俏丽的脸猛然一红,咬着下唇道,“但我见你?腰上挂着长?笛,猜想?公子应该精通音律,不知能否把这竹笛修好??”

洛月明:“……”

他精通个屁,还不是被大师兄给逼的,不学就按着他的腰,噼里啪啦给他一顿揍,说多了都是泪啊。

这竹笛一看就不能跟通灵海帆比啊,吹出来的音也不一样。

“我试试吧。”洛月明把玩着竹笛,刚要作势吹一下,忽又想?起什么,赶紧放下了,“这附近有竹子没?有?”

“竹子?什么竹子?”

洛月明两手一摊:“你?说什么竹子?我总不能把骨头砍下来,做一根骨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