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
明溪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随意抓了两下乱成一团的头发。
她迅速看了眼时间,刚好八点半。距离开始拍摄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明明她还?可以多睡半个小时。
他是不是有病?
昨天晚上在宋酌那里平分了一瓶红酒,宿醉后的头痛让明溪直挺挺地倒回柔软的枕头。
“沈小姐,等会儿我来接你去摄影棚。”
似乎察觉到女孩还没睡醒,陆争鸣不自觉想象起电话那头的人赖床时的模样。
明溪捂着头轻应了一声,声音像小猫似的,抓得陆争鸣心跳慢了一拍。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明溪认命地去开门。
宋酌拎着一袋药站在门口,调侃道?:“谁啊?大清早就给你打电话,不知道吵人睡觉就是犯罪吗?”
“我?那不懂事的弟弟要是有冒犯沈小姐的地方,还?请沈小姐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计较。”
宋酌说话的声音不小,陆争鸣听到时愣了片刻。想起昨天晚上他也睡在酒店,才匆匆回过神来,扮演一个体贴温柔的大哥。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明溪在看见?来人是宋酌时,就打开了免提。因?此,陆争鸣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宋酌的耳朵。
宋酌凑近手机,放低声音:“大哥,我?都听到了,怎么你总是觉得我?会冒犯沈曦小姐呢?”
“昨天晚上沈曦小姐贪杯,”他晃了晃手中的塑料口袋,“我?是来给她送解酒药的。”
说完不给陆争鸣说话的机会,他抓住明溪拿着手机的手腕,不送拒绝地挂断电话。
“嘟嘟嘟……”听筒里传出忙音,陆争鸣按住对讲机,“去酒店,快点。”
明溪一手接过宋酌递来的药,一手横在门框上,挡住想要走进房间的宋酌。
“你再往前踏一步,就真的是在冒犯我,”明溪晃了晃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被关在门外的宋酌也不气恼,靠着墙壁静静等待。
大约十五分钟后,明溪再次打开房门:“好了。”
宋酌眯着眼:“我?发现你很爱穿裙子。”
第一次开门时她穿着一身睡袍,第二次开门时她已经换上一条红色碎花吊带短裙。
长至背心的卷发拢住纤细白皙的胳膊,左手轻轻搭着右手,右手自然垂下,落在裙摆上方一点。
短裙收腰,正好勾勒出她错落有致的曲线。和黑色马丁靴相呼应,又纯又欲。
“昨天你说大哥不可能追求你,”宋酌的目光中流露出惊艳,“其实仔细想想,没什么不可能。”
明溪手捧保温杯,一口吞下解酒药:“他的心思只有天知道。”
明溪抽出房卡,和宋酌走到酒店的餐厅。
餐厅里的人不是很多,明溪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早餐以自助的形式供应,她一边打盹一边等着宋酌给她取早餐。
宋酌估摸着她是舞蹈生,要保持体型,选了几样热量小的早点。
“等会儿我送你去摄影棚。”宋酌一边剥水煮蛋一边说。
明溪吸了口零脂酸奶,开玩笑地说:“那你要和你大哥划拳,谁赢了谁就获得接送我?的机会。”
“他不去公司,特意来接你去摄影棚,”宋酌把剥好的鸡蛋递给明溪,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真在追求你?”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明溪平静地看着宋酌。
宋酌轻笑:“也是,”他疑惑地说,“你说我大哥到底图啥?”
明溪一本正经地说:“虽然现在你是我的老?板,但这?才过了一夜,你就找我要答案,是不是太为难我了。”
于是宋酌不说话了,明溪得以安静地吃完早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争鸣的司机超速的原因?,吃完早餐的两人和他在电梯里打了个照面。
明溪走在前面,看见?电梯里的陆争鸣愣了一下,随后扬起灿烂的笑容:“好巧啊,陆先生。”
女孩的笑容就像清晨的阳光,既不太过炎热,又不会显得冷清。
陆争鸣蓦地想起近来愁眉苦脸不爱笑的秦书雅,还?记得以前她和女孩一样,活泼开朗。
陆争鸣注视着女孩清亮的眼眸,温声说:“司机等在楼下,我?先送你去摄影棚,再去公司。”
宋酌听到这话,嘲讽地勾起嘴角。
如果他不知道秦书雅的存在,看了也只会认为陆争鸣在追求明溪。
他仔细地打量明溪,生怕错过她的表情变化。
只见女孩受宠若惊地点头,乖巧地站进电梯最里面,然后在陆争鸣看不见?的地方,眼眶中逐渐蒙上一层冰霜。
似乎不怕被他看见?,明溪的表情越来越冰冷。
尽管他不这?么认为,但他不得不承认,陆争鸣的举动就是在追求她。
而正在被追求的姑娘,不仅不为所动,反倒和他私底下做了一笔交易。
察觉到宋酌审视的目光,明溪嘴角上扬。
电梯门打开,陆争鸣站在前面,第一个走出电梯。明溪紧随其后,跟在她身后的是宋酌。
走到大堂,明溪故意落后几步,笑盈盈地对宋酌轻语:“你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吗?”
宋酌挑眉:“你觉得什么叫馅饼?”
黑色豪车停在酒店门前,身穿西装的司机拉开后座车门,陆争鸣弯腰坐进去。
“比如现在。”明溪也弯腰坐进豪车后座。
宋酌一瞬间反应过来。
她知道他对她还?心存疑虑,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为的是让他安心。
他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我?看大哥也不想见我?,今天我就不去了。”
他一直跟着,他的好大哥又怎么会露出马脚呢?
目送豪车驶出酒店,宋酌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
陆争鸣升起隔板,将司机和两人隔绝。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加上隔音效果很好,呼吸声瞬间便被放大。
由于陆争鸣穿着成?套西装,车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不一会儿,只穿了一件吊带裙的明溪就冷得环抱双手。
下一刻,带着男性气息的西装外套就搭在她身上。明溪转头盯着男人,透过白衬衫可以看见?男人精壮的躯体。
似乎怕明溪胡思乱想,陆争鸣目不斜视:“我?已经把空调温度调高,过一会儿就不冷了。”
瞧瞧,多么体贴的好男人。
如果不知道真相,谁又会认为他的体贴都是装出来的。
明溪感激地冲陆争鸣一笑:“陆先生真是个绅士。”
“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一个绅士,”陆争鸣转头,言辞暧昧,“或许是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想要变得绅士。”
明溪沉默地垂眸,装作不知道该怎样接话:“陆先生……”
陆争鸣十指交叠:“不好意思,我?又唐突了沈小姐。”
前进或者后退,他都把握的很有分寸。
鸦羽般的眼睫扑扇,明溪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说又?”
陆争鸣薄唇轻抿:“我?以为你会讨厌我?和你互道?早安晚安。”
“怎么会?”明溪的反应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单纯而又美好。
陆争鸣看向天真的女孩,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空调温度升高,明溪把西装外套还?给陆争鸣,抬起胳膊轻嗅了嗅:“有陆先生的香水味呢。”
白嫩的胳膊突然出现在眼前,陆争鸣不由得一愣。
明溪仿佛没看见?他的失神,绽放甜甜的笑容:“不信你闻闻?”
女孩的清香和古龙香水味混合,从鼻尖渗入心肺,陆争鸣眼眸逐渐幽深,晦暗不明。
他不自觉滚了滚喉结,嗓音沙哑:“我?……”
没等他说完话,明溪将胳膊缩回去,又放在鼻翼处仔细嗅了嗅,懊恼地说:“好像又没有了。”
香味消失,陆争鸣忽然烦闷起来。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对书雅忠诚,身体的本能却驱使着他闭上眼,回味令他怅然若失的香气和雪白的肌肤。
距离摄影棚还?有一条街,明溪轻轻扯了扯他的白衬衫衣袖:“我?想在这里下车,陆先生。”
有些事,暂时还是不要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陆争鸣垂眸望着她微微泛红的指尖,才恢复理智就在一瞬间崩塌。
他吩咐司机停车,明溪下车关上车门。
陆争鸣摇下车窗:“工作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看着女孩头也不回地走远,陆争鸣鬼使神差地将西装外套揽到鼻尖处闻了闻。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西装外套上似乎都染上女孩的体香。
明溪面无表情地从挎包里拿出香水轻喷两下,将身上让人厌恶的古龙香水味压下去。
一段关系,一向只有她是主,别人是客。
陆争鸣原来是主,沈曦是客,那她就反客为主。
—
没有大老板在旁边监督,第二天的拍摄工作完成?得十分迅速,不到下午三点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不需要再去酒店应酬,张导和明溪就不在一个方向。
她开车驶出停车位:“一个人回酒店,路上小心。”
“好,张导慢走。”明溪挥了挥手,拿出手机给陆争鸣打电话。
陆争鸣接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为她设置了专属铃声。
“陆先生说会来接我?,是吗?”
电话那头的女孩说得小心翼翼,似乎用了极大的勇气才打出这个电话。
仿佛有一根羽毛从心脏轻轻刮过,陆争鸣心头一颤,莫名生出一股保护欲。
陆争鸣想起看到她的第一眼是在长京大学的百年校庆舞台上,她表演一只被箭射中而被迫折翼的仙鹤。
长长的水袖从最开始的飘逸到最后的沉重,她身穿羽衣倒在舞台上,美丽而又脆弱。
失焦的瞳孔不经意扫过办公桌上的照片。
那是书雅毕业答辩的时候。
她站在讲台上,身穿素净的白衬衫牛仔裤,扎着一个高马尾,举手投足间都是自信和傲气。
他记得答辩组组长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他的书雅不仅没有被问题吓到,反而口若悬河。
坐在底下的教授听完她的回答,赞口不绝。
陆争鸣压下心中的悸动,他深爱着书雅,这?辈子只认书雅一人。
他反复确认自己的内心,换上一贯的温柔,就好像胜券在握一样。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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