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真千金15

转眼福嘉和江阴侯成亲已近月余,南安郡主没去过问、也不愿过问。

那把用绣有“抚”字的手帕包好?的同心锁,在他们的新婚之夜引起多大震动。

这样的趣事明溪自?然不肯放过。

她趁摄政王陪同白龙鱼服的天子驾临南安王府时,轻轻扯了扯摄政王的衣袖。

她睁着大眼睛望向他:“福嘉大长公主和江阴侯成亲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

摄政王宁愿相?信河水倒流,都不会相?信眼前的少女会关心她的便宜爹和后娘。

别看?少女一双翦水秋瞳无辜可爱,实则蔫坏蔫坏的。

沉默片刻,摄政王应了明溪的请求,差人去打听福嘉入主江阴侯府后的事。

说实在话,他看?不懂他这位皇姐。

公主出降,本?是驸马连同父母一同住到?富丽堂皇的公主府。

她偏偏要与糟心的妾室庶子挤在小小侯府。

从前受父皇宠爱,她娇蛮任性,所穿所用所住尽是奢华无比。一朝和亲草原,性子也不曾更改。

他派去保护她的人回来禀他,公主手段好?生了得,随便一出手便将老单于的小阏氏们收拾地服服帖帖。

挑唆老单于的儿子们为了她自?相?残杀,最后留子去母,扶持出身低微的继子上位。

还记得她才被继子送还京城荣养,他是钦佩她的。

直到?后来,她侵占京郊良田,将京郊灌溉水源昆仑池的一半占为己有。胡乱打死下人,欺压百姓,甚至与朝堂官员勾结买官卖官之事。

皇兄驾崩时拉着他的手说,是皇家欠了她,叫她孤身一人去往野蛮之地安定内外,只要她日后不叛国,就由?得她去。

因为这句由?得她去,成为她的免死金牌。

自?他摄政以来,替她收拾不知?多少烂摊子,压下多少非议。

直至她吃定皇嫂因皇兄遗言对她心中有愧,求得一封懿旨,下嫁江阴侯。

她若要再嫁,朝中有的是青年才俊任她挑选,独独选了手帕交妹妹和离不超过三月的前夫郎。

她回京后时常登侯府之门,与宁瑾欢以姑侄相?称,对其无比疼爱。

京城之人都是人精,以前只觉得她是为了南安郡主,现在岂有还猜不到?之理。

蠢!

不过三日,摄政王府的一位女使恭敬地站在明溪身前,将侯府月余来的事一件不落的说给?她听。

江阴侯和福嘉大长公主在新婚之夜似乎起了争执,江阴侯手中捏着一条手帕夺门而出,留宿陶姨娘处。

隔了没两天,两人重归于好?,江阴侯为显示诚意,亲手将手帕绞烂。

“真绞了?”明溪忍不住问道。

“哪能?,江阴侯早命府中绣娘绣了方?一模一样的手帕,”女使笑道,“被绞那条是绣娘所绣,郡主送去那条被他珍藏书房中。”

明溪瞠目结舌,示意女使继续说下去。

绞手帕的事过了小十?天,陶姨娘陪伴福嘉大长公主游览花园时,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竟将福嘉大长公主推下台阶。

“也就寻常女子小腿那么高的地,”女使边说边比划,“陶姨娘发各种毒誓,说自?己没有推福嘉大长公主。”

陶姨娘有点小贪心不假,但还没这个胆子对皇家公主下手。明溪心中已有定论,问道:“然后呢?”

女使摇头惋惜:“江阴侯自?然不信,准备杖毙陶姨娘,被福嘉大长公主和老夫人拦下。陶姨娘被送往城外庄子关押,永世不得回京。”

“福嘉也拦了?”这倒令明溪觉得有趣点了。

女使点头:“福嘉大长公主劝说江阴侯看?在宁羲成的脸面上,留陶姨娘一命。”

“我猜江阴侯定然心中有愧,以为福嘉温婉贤淑,为了他在妾室面前忍辱负重。”明溪冷笑一声?。

“是,”女使颔首道,“正因此?事,江阴侯多次拿出珍藏手帕意图绞毁。”

明溪敏锐地捕捉到?意图二字,既然是意图,就说明他最终还是舍不得。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左右摇摆又迟来的深情,连与草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陶姨娘离去后,老夫人本?想亲自?教导宁羲成,福嘉大长公主信誓旦旦说自?己会将宁羲成视如?己出。

老夫人想到?她教出一个草原单于,便将宁羲成交给?她抚养。

“福嘉大长公主教宁羲成只要在老夫人和江阴侯面前做做样子就可,独在院中时,纵容他胡闹,”女使顿了一下继续说,“怕是……”

说到?底,面前的少女是那孩子的姐姐,后面的话女使不敢再说。

明溪笑道:“你?不用顾忌我,他一口一个丑八怪唤我,我自?然没有将他视若手足。”

女使小心开口:“怕是……怕是要被养废。”

话至此?,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

女使屈膝道:“奴婢每隔十?日便会前来,将江阴侯府发生之事讲与县主听。”

“劳烦姐姐跑这一趟,这点子心意就当县主请姐姐喝茶。”女使说得口干舌燥,喜珠掂了掂塞满银两的荷包,塞进?女使手中。

女使忙说不敢拿,喜珠以为她这是客气,便又往她手里塞。

几番推辞下来,女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能?为县主效劳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岂敢领受县主赏赐。”

明溪微微一笑:“日后还需麻烦你?多跑几趟,你?且安心收下就是。摄政王若罚你?,便是不给?我面子,我会生气的。”

看?向少女鼓起来的小脸,女使迟疑片刻,收下沉甸甸的荷包,恭顺地离去。

不多时,一袭白衣的摄政王自?廊桥上慢慢走来:“听说不给?你?面子,你?就会生气?”

待走近了,明溪发现他手中提着方?才她赏出去的荷包,登时把脸撇向一边,冷哼一声?。

将荷包轻轻丢进?喜珠怀里,摄政王负手而立:“留着这些银钱去买胭脂。”

明溪又是冷哼一声?,不同他说话。

摄政王挥了挥手,示意园中的女使都退下,喜珠等人依旧向明溪请示。

等到?明溪同意后,她们远远站着,不至于听见二人说话,也不至于留二人独处。

摄政王倚在少女身侧的贵妃椅上,悠闲自?得:“吃了本?王几顿饭,脾气见长。”

“话都放出去了,我不要面子的?”明溪气鼓鼓地瞪着摄政王。

摄政王状似无知?地摊手:“本?王又没罚她。”

明溪叫嚷道:“你?把我赏的东西拿回来,就是没给?我面子。”

摄政王轻笑:“谁说的,她可感激你?了。”

“什么意思??”明溪噎了一下。

摄政王笑说:“你?赏她的,本?王皆双倍予她。”

“诶?”本?还气鼓鼓的明溪瞬间消气,迷茫地望向摄政王。

摄政王闭上眼轻声?说:“以后要赏人,同本?王说便是。女孩子用钱地方?多,你?留着自?个儿买胭脂首饰。”

明溪摇头:说道“不,我可富有了。”

摄政王没看?见她的表情都能?想象得到?,她此?时肯定像只小狐狸一样得意,摇头笑问:“多富有?”

明溪掰着指头把南安郡主划在她名下的产业一一道来:“加上过年时外祖父外祖母和几个舅舅给?的压祟钱,我如?今能?拿出的现银少说也有两万白银之数。”

“还有陛下赏的金钗银簪和各式贡品珍玩。”明溪轻轻推了推摄政王,摄政王甫一睁眼便见一颗小脑袋凑到?自?己跟前。

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眼睛,笑问:“你?说这赏人,我赏不赏得起?”

良久,温热的掌心覆在小脑袋上,摄政王将一点男女之防都没有的明溪轻轻推开,训斥道:“坐没坐相?。”

明溪眼轱辘一转,戏谑道:“殿下要是想见坐有坐相?的女子,我想宁瑾欢一定乐意至极。”

摄政王斜了眼口不对心的某人:“依礼,你?可唤本?王一声?叔叔。倘若你?想唤那姑娘一声?婶婶,本?王不介意传她来。”

说完摄政王拍了拍巴掌,不知?从哪儿窜出一个蓝衣护卫。

摄政王手指轻点扶手,漫不经心说道:“传宁瑾欢前来。”

眼看?蓝衣护卫抱拳领命,转身就要离去,明溪连忙站起来:“不准去!”

蓝衣护卫迟疑地望向摄政王,摄政王低低笑了声?,很是欢愉。

“退下吧,”摄政王轻轻摆手,蓝衣护卫一个闪身便不见人影,他转头盯着明溪,“这可不是本?王不传,是你?不准。”

明溪冷哼道:“小女子何德何能?,竟能?左右摄政王殿下的想法,”顿了顿,“分明是摄政王殿下自?己不想见,偏拿小女子做说辞。”

明溪蹬着小腿跑远,跑到?喜珠等人身边时,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摄政王见状不禁摇头失笑,随手拿起少女遗落在贵妃椅上的手帕。

少女不会刺绣,手帕上的字若不仔细看?,他还真认不出来这是“玉”字,分明是一条爬虫。

走在木廊上的明溪惊觉自?己的手帕落在园子里,火急火燎回头找手帕,只见自?己的手帕被摄政王捏在手中赏玩。

他盯着手帕绣字一面,嘴角微微上扬。

明溪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他的笑容,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刺绣水平高超。

“还不错。”摄政王见人回来,面带笑意将手帕朝她怀中一丢。

明溪咬牙切齿:“不许笑!”

摄政王一边说自?己没笑,一边眉眼都被笑意占据。气得明溪转身离去时,每一步都用力踏在地上,以显示自?己的不满。

等小姑娘走远,方?才消失不见的蓝衣护卫再次现身。

摄政王收敛笑意:“什么事?”

蓝衣护卫抱拳道:“福嘉大长公主命人给?高大郎送去五百两银票。”

“看?住他。”

“诺!”

作者有话要说:问:吃瓜吃到自己是一种什么体验?

明溪:泻药!刚刚走远,人在王府,心情不爽,准备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