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连月皱了皱眉,原主在横洲人生地不熟,谁会来找她?
不过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她这样想着,微笑着谢过阿姨,加快脚步往楼上走。
周家靖听闻有人来找江连月,不自觉地看向她,不曾想她只和阿姨点点头就径直上楼了,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周家靖心头又涌起之前听她说要去附城圩而不是去机械厂找他那种微妙的感觉,看来她是真的不把自己当她丈夫,只把自己当成室友而已。
“周干事,愣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去看看呀,许小嫂初来乍到,不要被人欺负了。”阿姨跟着江连月走了几步,没见周家靖跟上,回头道。
周家靖连忙跟上去。
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协议,再怎么说,对外,江连月都是他老婆,不能让人欺负了。
江连月上到三楼,看到家门前站在一个穿着灰色列宁装、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身上有股上位者的气势,看起来应当是个干部。
听到脚步声,中年妇女转过身,与江连月对了一眼,她便微笑着问:“妹崽,你今天是不是在菜市场外救了一位老人?”
江连月一怔,点了点头。
中年妇女快步过来,握住她的手,激动道:“我可算找到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妈。”
后面的周家靖听到这话,震惊地看着不以为意的江连月。
江连月确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扬扬唇,笑道:“我只是帮了点忙而已,是穿蓝色工作装的大姐去帮忙叫的医生,还有个穿海魂衫的青年人帮忙送大娘去的医院。”
中年妇女点点头:“我就是跟他们打听,才打听到了你。医生说了,要不是你抢救及时,就算他们到了,也抢救不回来。”
江连月问:“大娘现在怎么样?”
中年妇女说:“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再住院休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只是以后得多注意些。”
“那就好。”江连月微微颔首,也有些高兴。
周家靖这时才找到开口的时机,他上前一步,站到江连月身旁:“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
他有点好奇,他这个“老婆”到底是怎么救的人?
她还会救人?
他当初就是因为救他,才不得不娶的她!
现在她救了人,还不图回报?
周家靖剑眉微蹙。
怎么感觉面前这个人,和那个恩将仇报声称不娶她就要闹到他丢掉工作的人不太一样呢?
江连月也想起来阿姨说她已经等了她很久了,忙道:“让你久等了,进屋喝口水吧。”
江连月说着,掏出钥匙开门。
中年妇女应了一声,从地上拿起一个网兜,跟着进了屋。
江连月让中年妇女坐,然后进厨房洗了手,才出来给中年妇女倒水。
她倒了水,递给坐在饭桌旁的中年妇女时,看到她放在桌上的网兜,顿了顿道:“就是举手之劳,不用这么客气。”
中年妇女说:“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来说,是一位亲人的性命,就是一些水果和罐头,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周家靖抱着箩筐进门后,先把东西放在角落里,也和江连月一样去洗了手,才回客厅坐下。
中年妇女看着面前的俊男美女,心中暗赞不已。
两人都长得好看,都还这么讲究,怪不得能成为一对。
三人闲聊半个多小时后,周家靖知道了江连月救治黄大娘的经过,也知道面前这位中年妇女是县妇联主任零秀俐。
零秀俐也知道他们新婚,江连月老家在栾城镇江象村。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去妇联找我。”零秀俐和蔼地对江连月道。
栾城镇到横洲骑自行车要半天时间,她有什么事情,娘家那边肯定一时半会没法看顾。
江连月没矫情,直接应了下来:“好呀。”
她在横洲确实无亲无故,有个来往的朋友也不错。
零秀俐看了看手表,说:“今天实在是没时间,等我妈身体好一点了,我再请二位吃饭道谢。”
江连月留她吃饭,她说还得回去做饭给婆婆送去,摆手拒绝了。
送走零秀俐,江连月转身,发现周家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江连月微微一怔,随即嫣然一笑:“我好看吗?”
周家靖:“!”
闻言,周家靖的注意力从她的表情转移到她的五官上。
女子肤如凝脂,眉眼生动,神情娇俏,笑靥如花,何止是好看?简直是美若天仙!
周家靖感觉耳根一辣,立即别开脸回了书房。
江连月望着合上的房门,若有所思。
她感觉,周家靖好像发现了些什么。
不过,她没打算跟他解释,也没打算隐藏什么。
因为将来,她还会做更多让他惊讶的事情,一件件地向他解释的话,解释不来。反正过几年,等政策宽松一点,她就会跟他离婚,到时候两人互不相干,没有必要跟他解释太多。
而且两个人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她什么事情都隐藏的话,太累,她懒得藏!
一阵饭菜香味从外头飘进来,江连月看看窗外,天已经擦黑,又到了饭点,该做饭了。
中午的酸菜鱼没吃完,鸡蛋粥倒是没了,江连月就煮了点饭,把酸菜鱼热一热,将就着吃了起来。
中午的饭菜凉了不好吃,周家靖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下午五点就饿了,本来想送她回来就去吃饭的,没想到有客人来,然后又被她调侃得不好意思躲进屋。
闻着外面香喷喷的饭菜味道,周家靖摸摸饿得火急火燎的肚子,有些燥郁。
为什么啊?
为什么她才来家里一天,他就受了两顿饿?
江连月吃完饭,感觉身上有些黏,又烧水洗澡。
周家靖等外边安静下来,才从书房里出来。
打开房门,听到卫生间传来的轻微的水声,他脚步一顿,陷入两难中。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流氓啊,等她去洗澡了才从屋里出来?
犹豫片刻,周家靖最终还是迈出书房,出了家门。
再不去吃点东西,他怕是要饿出病来了。
周家靖去外头,随便找个粉摊吃了碗粉,又转了回来。
他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早早起来去了厂里,白天还去村里走了一趟,累得不行,现在吃饱后,感觉更累,只想好好休息。
回到家,他习惯性地推开卧室门,推到一半,猛然醒悟过来,这个房间不再是他的了。
周家靖抬头,想向江连月道歉,视线触及正弯腰擦头发的江连月,话到嘴边却哽住。
女子身上穿着宽松的长衣长裤,很严实,但是大概因为刚洗澡出来,莹白的小脸微微泛红,宛如出水芙蓉般娇艳。
周家靖看呆了。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动人的女人。
江连月看到定格在门旁的周家靖,眉梢一挑,伸出食指和中指,双指并拢,虚空画了个圈,朝他一点,嘴里轻喝:“撤!”
随后,江连月一副“你得救了”的神情,说道:“你的封印已经解除,可以说话了。”
周家靖:“!”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江连月这么一胡闹,周家靖从绮思中回过神,脑筋急转,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来拿衣服。”
他的私人物品都放在卧室里,昨晚江连月就这么睡过去,他不好意思多呆,只拿了两件衣服就出去了,现在要洗澡,可不得再进来拿衣服吗?
周家靖很为自己的急智骄傲,太聪明了,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么好的借口呢?
“哦,你拿吧。”江连月收回手,继续低头擦头发。
周家靖顿了顿,抬脚进屋,拉开衣柜,看到他的衣服旁边挂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女装,其中还有几件贴身小衣,登时感觉耳根火辣辣的。
他还从未跟哪个姑娘这么亲密过?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知道很多姑娘因为他长得好看、家世又好,所以喜欢凑到他面前来,但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特别烦女人,觉得她们都很麻烦,娇滴滴,动不动就闹小脾气,烦死了,所以他对女人一直保持客气疏远的态度。
刚刚才见到她娇艳欲滴的模样,现在又骤然看见她的小衣裳和自己的衣服并排挂在一起,周家靖脑中不禁有了些不可言说的联想。
“不要全部都拿完,留几件在里面,预防有人来不小心打开衣柜看。”江连月担心他把衣服都拿走,提醒道。
哦,他们只是挂名夫妻而已。
周家靖满脑子的绮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到昨天她提及协议时处理公事般清醒的神情,周家靖心里突然升起一阵烦闷,胡乱拿了几件衣服,又拿了几样自己的私人物品,逃一般离开卧室。
周家靖去厨房烧了水,装进桶里,提进卫生间,看见浴室里比平常多了一条粉色的毛巾和一块蜂花檀香皂,耳根又是一辣。
她刚刚在这里洗过澡!
空气中似乎还留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周家靖想起白天江连月坐在他身旁时,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是这块香皂的味道吗?
周家靖回忆了一下,不,那不是檀香的味道,是一股说不出来的但是很好闻的味道。
她用这块檀香皂后,身上的味道会不会变?
鬼使神差地,周家靖凑近那块檀香皂,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把香皂的味道记下来,好看看……
啊,不!
周家靖及时地制止自己再想下去,并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忘记这个味道。
他们只是协议夫妻而已,不是真正的夫妻,他这么想她,是对她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