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了一阵，走廊的声控灯灭了。
骤然间陷入黑暗的林季屿下意识的抓住褚嫣的胳膊。
褚嫣轻咳了一声，灯亮了。
她看着林季屿一脸严肃，诧异道：“你干嘛抓着我？”
林季屿不自然的将手放开，“有点黑，我怕你害怕。”
褚嫣：“……我不害怕。”
“对了，你怎么在这里？”褚嫣才想起来问她见到林季屿的第一念头。
林季屿指了指门口的垃圾袋，“我是出来倒垃圾的。”
褚嫣不疑有他的“哦”了一声，牙神经许是看她这几分钟过的太舒服了，立马出来找点存在感。
“嘶”，她捂住左脸，神情痛苦。
林季屿从门把手上拿来一早准备好的药递给她，“这里面是胃药和甲硝唑，胃药你回家后可以直接吃，甲硝唑等你酒醒了再吃。”
褚嫣迟疑的看着他，“你出门倒垃圾还顺带了药？”
林季屿微挑眉梢，“特意给你买的行了吧。”
见他如此坦荡的承认了，褚嫣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接过药，“谢谢。”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平白受人恩惠不太好。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拿了你的药，要不我再还你一件白衬衫。”
她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按你的喜好来，我每次只还一件。”
“我没这个喜好。”林季屿辩解道。
褚嫣一副我很懂得样子，“我明白，分开收东西就有一种总是有礼物收的感觉，我能理解。”
林季屿：“我的意思是，既然还礼我是不是也应该有选择什么样礼物的权利？”
褚嫣赞同的点点头，“当然。”
林季屿眼神瞟到她的手机上，“那你也欠我一顿饭吧。”
“这衬衫也不比一顿饭便宜。”
褚嫣很痛快的答应了，“行。”
“那你想吃什么？”
林季屿没有想好，“随你，我都行。”
褚嫣：“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
林季屿本想着“择日不如撞日”的选明天，但想着褚嫣的牙还在发炎，吃也吃不太好。
“等你牙不疼的时候吧。”
“对了，消炎药治标不治本，你还是得去正规医院看一下。”
褚嫣对医院抵触心理很强，敷衍的应了两声没打算放在心上。
林季屿忽然问道：“你想换经纪人吗？”
褚嫣抬眸看着他，“你怎么这么问？”
“看你跟现在的经纪人不是很开心。”
“我当然想换，但就目前而言，我找不到下家。”
林季屿声音沉稳的说：“肯定会有更好的。”
褚嫣：“承你吉言。”
目送着褚嫣进了家门，林季屿也转身回家。
家中灯都亮着，他换好拖鞋坐在沙发上，手悬在唇印上方。
刚才褚嫣就是这样留的痕迹，那里仿佛还存留这温热的软软触感，带着淡淡酒香和甜甜的气息。
确认衬衫上的唇印已经完全干了，他才小心翼翼的用指腹碰了碰，像是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
他进房间换了睡衣，将这件衬衫挂在衣架放进一个深色的衣物防尘袋里。
-
褚嫣回到家中，揉了揉微痛问太阳穴，将化妆水倒在化妆棉上，细细的擦拭着脸颊，褪去铅华，肌肤原本的光泽展现在镜子中。
她忽然意识到，她刚才和林季屿说话的时候，距离那么近，那他岂不是将她面上的油光看的一干二净？
完了完了，她褚嫣立了六年的精致人设难道就这么翻车了？
后反劲的褚嫣用洗面奶在脸上用力的揉搓，浓密的泡沫糊了一脸，试图用这种方式将脑子里尴尬的记忆揉搓掉。
但越是不想记得却记得越清晰。
刚才林季屿的反应与之前并无异常，难不成他没看见？
按照正常人的视力，肯定都是能看到的，除非他是个瞎子。
瞎子……
褚嫣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个拿着盲杖小心翼翼找路的小瞎子。
他生的那么好看，老天爷就应该偏心到底，不应当夺取他的光明。
当初听他说，他原本是看得见的，因为外伤才导致失明，他不会瞎一辈子的，做个小手术就能恢复。
也不知道他恢复没有。
她当时承诺等他重见光明的时候，让他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可是，她失约了。
小瞎子当时一定很失望吧。
褚嫣拿着林季屿给的胃药到厨房泡了一杯，微苦的味道伴着苦涩的回忆。
应酬了一晚上，她身心俱疲，还是完成了全套的护肤流程。
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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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季屿给的药很是好用，吃过甲硝唑，牙疼果然缓解不少。
耳旁忽然间传来他语重心长的声音，“消炎药治标不治本，你还是得去正规医院看一下。”
褚嫣撇撇嘴角，收拾好直奔公司而去。
娱星虽然不比原星和程启公司规模那样大，没有自己独门独栋的大厦，它和另一家公司致合设计合租了一幢写字楼，一人一半。
娱星要了上半部分的楼层，致合设计就拿了下半部分，闺蜜夏枝就在致合设计工作。
褚嫣的办公室在三十二层，这一层基本都是艺人和经纪人的办公室，因为艺人们常年扎根剧组，越火的艺人越在这里见不到。
之前她一直在剧组，也有段时间没有来公司了。
刷了员工卡上了电梯，临关门的时候挤进来两个人——严棠和她的经纪人张晶。
严棠跟她算是同一批进到公司里的艺人，因为有些撞型的缘故，严棠和她之间的关系算不上融洽。
褚嫣之前的戏路比较顺，开局女三就拿到一个好的人设，之后戏路顺得很，看得严棠眼红。
严棠经过这些年的积累也算是厚积薄发的撵了上来，现在两个人都卡在三四线上，都对对方不服气。
褚嫣最近接了《晴天雨天》这部戏的事，严棠可能比她知道的都早。
严棠要知道本子内容一定得对她好一顿嘲笑，所以她打算闭口不言。
严棠很少有占上风的时候，自然不愿意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褚老师，好久不见，我听说芸姐给你接了部新戏，那本子最开始经纪人也给我看了眼，不过我觉得那剧情稍微有点点不适合我，就没接。”
“没想到最后是你接的。”
褚嫣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窝火窝的厉害。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本子，但经纪人唐芸看中了她也没办法反抗。
“芸姐看好的一定有她的理由。”
言下之意，你要是不满或者质疑我的眼光，就是跟唐芸对线，那是她看好的。
严棠看她吃瘪的样子心里舒坦不少，点到为止不深说。
毕竟这个圈子里的人，说不准哪天就突然间红了。
“我听说芸姐最近忙着面试新人，这已经签了一个乔成，她要是再签别人，有那么多的精力吗？”
褚嫣掀了掀眼皮：“你想说什么？”
严棠和经纪人张晶对视一眼，张晶说：“听说你和唐芸的职业规划意见相左，唐芸最近在大张旗鼓的招新人，明显就是对你不满意了，等新人一来，混个两年要是红了，她眼里就没有你的位置了。”
“与其等她将你的价值榨干抛弃，不如主动出击提前找出路。”
褚嫣认真思索没有说话。
严棠说话就不像张晶那样漂亮，直截了当，“唐芸现在不想要你了，我的经纪人晶姐想要你，你要不要跟我一个经纪人。”
褚嫣看向严棠，“我们是撞型的，你不担心我们以后抢资源？”
严棠满不在乎的说：“我不觉得输的一定是我。”
“再者说你不是想转型吗？转型之后我们就不撞型了。”
褚嫣觉得她的话是有可行之处的，“那我考虑一下。”
严棠是个急性子，“你还考虑什么啊，直接答应就好了，难不成你那么舍不得唐芸和那部烂戏？”
“我跟你说，现在整个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唐芸把你当成弃子了，现在除了晶姐没人想要敢要你。”
唐芸虽然一直没能拿到想要的金牌经纪人称号，但在公司里也算是老人了，除了公司招牌经纪人杨贞绮和严棠的经纪人张晶，其他人不敢招惹。
没等褚嫣再说什么，电梯到了三十二层，电梯门一打开二人就很有默契的恢复到剑拔弩张的状态，各自回到各自的办公室里。
褚嫣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脑中思考着严棠话的可行性。
唐芸这边很明显的将资源倾斜给了乔成，再加上她物色新人也没有停止，到时候她手里至少三个艺人。
一下子从独苗苗变成只有三分之一关注，看唐芸也不像会一碗水端平的样子，确实心理落差会很大。
如果接下严棠和张晶抛过来的橄榄枝，那她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改变之后的路线，这样就和严棠也不撞型，所以她对她敌意也没那么大了。
她要是答应了，这件事情对于严棠而说，经纪人的关注会少一些，但少了一个撞型艺人，同类型的资源会向她身上倾斜一些，倒也是利大于弊的。
综合来看，严棠给她的方案可行度很高。
但也有一个问题，她现在好歹也算是个有一定知名度的小花，虽说不是开的最灿烂的时候，也还是很明媚。
若是唐芸还想榨她剩余价值不肯放手，那撕破脸皮也会很难看。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唐芸踩着恨天高气势汹汹的走进她的办公室。
“我跟没跟你说过，你要时刻谨记，你是一个艺人，没事不要在公共场合和男人拉拉扯扯，被人拍到很好看是吗？你是想走黑红路线吗？”
褚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
唐芸也不打算让她自己回忆了，将狗仔拍的照片摔在她眼前，照片沿着桌子向前滑了一小段，摔在了她的脚边。
“你自己看看。”
褚嫣被照片一晃，没看清上面的内容，她半蹲下将照片一张张捡起来，清晰的看到上面的主人公。
是她和林季屿。
照片拍的很巧妙，也可以说是很会抓时机。
第一组照片是在博物馆里，从她和林季屿隔着玻璃展柜对视，到她走到他面前将签好的特展票塞给他手里的时候。
博物馆里昏黄的灯光将二人之间的氛围渲染的很暧昧，对视好像都是带着情愫的。
第二组照片是昨晚的酒局，她说要回去继续喝酒，林季屿伸手拉住她的时候。
当时现场还有乔成这第三个人，但是狗仔很巧妙的没有把他拍进去。
褚嫣惊诧的回眸又刚好对视上林季屿的眼眸，到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不知道这狗仔拍照之前是不是去偶像剧进修了一下，这两组照片的氛围感真的是拉得满满的。
一看就觉得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