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窟卢塔纪事

什么?!

“我说……试试……亲亲……”

再说一遍?!

“就是那个……嘴巴对嘴巴……”

……亲、亲?!

“对呀……欸欸诶诶,酷拉皮卡!你怎么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宇宙飞船穿过高速运动的星云,时间被拉地无限大,放得无限慢。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米娜红润润的嘴唇一张一合,脑仁突突地跳,然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米娜:……

这多少有点离谱了吧。

她不敢置信地蹲下身来,伸出一根手指头拨开酷拉皮卡柔软的金发,又戳了戳他软乎乎的面颊。

没有反应。

这是因为她的话过于刺激而昏过去了?

米娜气死。

……

一夜过去,温柔的晨光照在酷拉皮卡的脸上,他动了动眼皮,从床上爬起来。

头有点晕,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咕叫,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来的?

他艰难地回忆着,然后——

亲亲!

记忆如流水一般塞入了脑中,他想起来了。

昏暗的月色下,少女背着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邀请他试试亲亲的感觉。

刚刚步入青春期也没多久的金发少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因为窟卢塔族人稀少,他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就很少,更别提女孩子了。

米娜怎么会突然邀请他……这是在开玩笑吗?还是她只是一时好奇?或者是喜欢吗……

喜欢这种情绪对于他来说过于陌生,心脏跳得好厉害,这就算是喜欢吗?

酷拉皮卡不知道,那他喜欢米娜吗?米娜喜欢他吗?

仅仅开了一个头,亿万个问题就宛若恒星爆炸一样,在他脑中飞速过了一遍。

“酷拉皮卡!”

一簇微小的火苗在他心里升起又熄灭,是派罗啊,酷拉皮卡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庆幸。

派罗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面放了一碗香喷喷的小米粥,勾得他唾液疯狂分泌。

派罗瞪着大眼睛,控诉着他不爱惜身体,将昨天晚上他们是如何被昏迷的他吓了一跳,又是如何背着他去找五长老的事情说了一遍。

派罗道:“五长老当时在睡觉,他有点不太开心,但给你诊脉后,他说你是因为没休息好要给你喝安眠药。”

酷拉皮卡顿时紧张起来:“然后呢?”

派罗想了想:“米娜好厉害,她说五长老是想让你昏睡过去,错过今天的考试,说要带你回来,然后五长老就说你只是饿晕过去了。”

“……”好丢脸,酷拉皮卡脸色有些发烫:“那五长老没有为难她吧?”

派罗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五长老看米娜的眼神有点奇怪,我也说不太上来,就是这样的……”

说罢,派罗笨拙地模仿着五长老慈爱的眼神,有种超脱年龄的智慧感(bushi)。

酷拉皮卡:……

原来是这样。

之前带米娜去见长老们时,那时他们也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和米娜,他那时不懂,现在他顿悟了。

可是……米娜也没有来看他,所以只是开玩笑,或者说觉得他居然而昏倒了很丢脸?

米娜到底是为什么要对他说那句话呢,酷拉皮卡心烧似火。

“快点喝啦,今天可是第一关试验!”

派罗催促他快一点,酷拉皮卡叹了口气,他真的完全猜不到米娜在想什么,索性先不去想这些,通过试炼再说。

……

第一关试炼结束了,酷拉皮卡很快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三长老出的那些题目意外的简单,或许还要托米娜的福,他的通用语水平得到了很大提升。

当看到三长老惊讶的神色,他内心骄傲又自豪,想和朋友们分享喜悦。

可是等在外面的只有派罗,没有米娜。

紧接着他又被五长老叫走帮忙,最近山里野兽出没密集,不少族人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于是他只能打起精神去帮忙。

可一天忙完了,米娜还是没有出现。

喜悦的火焰慢慢消失,酷拉皮卡抿抿唇,秀丽的眉毛拧成一条直线,内心也下起了阴暗的小雨。

米娜,是讨厌他了吗?

要不要去找她呢……可是要怎么开口啊?

酷拉皮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难的问题,这一回,书里再也给不了他答案了。

他心不在焉地坐在树下,柔软的金发黯淡地耷拉着,头脑一片空白。

另一边,被惦念着的人同样心绪不宁,米娜盘腿坐在厚实的干草堆上,脸色一阵发烫。

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她总是如此冲动,看到喜欢的人和事就管不住自己。

可是酷拉皮卡他真的很可爱啊,而且还总是很包容她,给她造成了一种他也喜欢她,所以她可以再过分一点的错觉。

米娜心里乱乱的,想着今天他要试炼就先没有打扰他,可现在天都黑了,也没看到他来找她。

米娜愤愤地捶了一下地板,结果把自己的手捶破了,她痛苦地嘶了一声。

果然是她说的话把他吓到了吗?

说不定他对自己根本没有那种好感,主要还是因为人好,再加上不懂爱情里弯弯绕绕的小心思,所以才能容忍她的许多行为,米娜抱着腿,闷闷不乐地想。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

其实米娜并没有过追男孩子的经验,真要说起来,其实她对酷拉皮卡都不算是追,只是一些暗戳戳的试探和直白的表达,手法实在是拙劣。

在海得温中学的时候,米娜由于长相漂亮、性格活泼、家境优良,很受欢迎,而那些男孩子对她,要么是直勾勾地表达爱意,要么是打着做朋友的名义,时间一长后再表达心意。

往往那些男孩子表达心意后,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掉,米娜也不会考虑这种直白的拒绝做会不会伤害友谊,因为她根本就不缺朋友。

可是现在……

米娜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根树枝,在一边的地上胡乱画着,想到酷拉皮卡温柔的笑脸,抱着她走在林间的坚实臂膀,摘下竹叶吹出好听音符的灵巧双手和薄润唇瓣。

完全不想和他变成陌生人,如果不能做恋人的话,还是很想和他做好朋友。

可是往后退一步,友谊还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吗?

不能吧。

米娜心烦意乱,手中的树枝不觉不觉间画出了一个人物雏形,凌乱利落的线条下,一个少年正传神地笑着,不是酷拉皮卡又是谁?

米娜懊恼地呻.吟了一声,大字状躺在褥子上,在这样沉重的思绪下,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夜过去,米娜痛苦地发现,她漂亮的眼睛下多了一层灰黑色,如同蓝宝石掩上了一片雾蒙蒙的阴翳。

可就算这样,她依然没有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米娜踩着虚浮的脚步出了山洞,顿在原地,早上九点的太阳带着灼人的热意,但热辣的阳光照在金发少年苍白的脸上。

酷拉皮卡正闭着眼睛靠在大树上,脑袋微歪,卷翘的睫毛和柔软的头发在阳光下透出光芒的颜色,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蓝白色的窟卢塔袍子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沾满了露珠的气息。

米娜脚步一顿,他这是在这里待了一夜吗?

“米娜?”酷拉皮卡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嗓音还带着醒来的沙哑质感。

米娜不自觉地咬咬唇角,咸咸的味道传来,该怎么办?

灼热的阳光打在皮肤上,烫得米娜心跳如鼓,恼人的肾上腺素又开始上升,冲动的劲又上来了。

米娜想着,干脆就直接和酷拉皮卡表明心意,如果实在被拒绝了,她再缠着酷拉皮卡继续做朋友!

“酷拉皮卡,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酷拉皮卡急急打断了。

“米娜,你昨天是在开玩笑对吧?”

他从盘腿蹲坐的姿势爬了起来,一向清爽的模样有些呆愣,茶蓝色的眼睛带着一丝恳求,看得米娜一怔。

“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莫名其妙燃起来的勇气被一盆凉水浇灭,一阵从未有过的失落宛若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米娜想起了那些被她拒绝的男孩子,自嘲地想想,真是风水轮流转。

看着酷拉皮卡期冀的眼神,米娜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轻松一笑,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那当然啦,我只是开玩笑,这你都没看出来?”

但是酷拉皮卡并没有看出来,少年的胸膛鼓动了两下,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迟疑着开口。

“米娜下次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们是好朋友……是好朋友。”

金发少年重复了两遍,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她听的。

米娜忍不住咬了咬舌尖,可酸涩之意还是忍不住蔓延,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满不在乎地露出一个笑容,叉腰咋呼道。

“知道啦,但是外界的习俗可要自由开放多了,朋友之间亲吻脸颊都是很正常的,酷拉皮卡可得快点适应,不然会被喊土包子的哦。”

酷拉皮卡脸色一红,咬咬牙,“这、这样吗?我……我会努力的。”

“对哦,我开玩笑可是为了帮助酷拉皮卡快点适应哦。”

“原来是这样,谢谢米娜!”

明明只是让自己不丢脸的说法罢了,他居然还真的信了,米娜心情更复杂了。

作者有话要说:青春期的笨蛋们恋爱是这样子的,梦回初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