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死吗?”思乐蹲在地上,看着太医,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来的太医年纪较轻,人生第一次出诊没想到是给猫看病,他拿不准主意:“微臣从未给动物看过病,它摔的不轻,要不然,微臣把它带回太医院,还是让师傅好好医治吧。”
思乐想摸摸大橘,又怕弄疼它,缩回了手,问道:“那...得多久啊。”
“微臣不确定,但是微臣保证一定尽力治好您的猫。”
孟梓搂着思乐的双肩,安抚道:“相信太医,它会好起来的。”
年轻的太医让人找来一个竹篓,小心翼翼地把只剩半口气的大橘放进去,带回了太医院。
等思乐情绪缓和了些,孟梓便问起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我带大橘出来玩,碰见了香嫔,她说大橘可爱,问我愿不愿意给她摸摸,我就给她了,起初大橘很乖的,动也不动的趴在她腿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大橘突然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然后它就失控了,挠伤了人...”
思乐和她并排走在一起,一边解释,一边偏头观察她的表情,看狗皇帝没有动怒,才放下心。
狗皇帝一直不说话,静静听着,思考着。
“大橘,应该是被她的指甲刮到了...才...”思乐声若蚊蝇,自己的猫伤了别人,心中是有愧疚的,毕竟狗皇帝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万一香嫔有什么闪失,影响腹中胎儿,他不得心疼死。
指甲?严九香哪来的指甲,从她有了身孕后,动作尤为小心,怕伤着自个,取了护甲,指甲也剪的整齐,大橘从小到大都乖顺,宫里任谁撸都行,若它突然咬人,说明只是单纯的发狂,而思乐说它先是惨叫,再咬的人。
这就意味着严九香肯定是对它做了什么,小丫头片子又不笨,一猜就知道,出事的时候没急于对峙,不是被大橘吓着了,就是怕孟梓一气之下杀猫。
毕竟之前她想把大橘炖了,下火锅...
孟梓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夕云宫门口,轻声道:“到了,回宫好好呆着,不要乱跑,过些日子大橘就回来了。”
思乐瞥了一眼匾额上的“夕云宫”,心头一暖,他不但没有怪她,还亲自送她回宫。
孟梓没有马上离开,她想看着思乐进去再走,二人的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了一会,似乎都有话要说,但谁也没开口。
......
长乐宫。
严九香指着蒋和手里的白色药瓶问:“检查过了吗。”
“娘娘放心,这些平常的药物都是由奴才亲自保管的,奴才每日都会检查一遍的。”
严九香单手握拳,将手背伸向蒋和,他用食指沾了点药膏,轻轻涂抹在几道划痕上。
“你说,皇上会罚她吗。”严九香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忽地开口。
依他们方才看到的一幕,皇上明显挺喜欢思乐的,要说罚,可能性不大,嫔妃争风吃醋再正常不过,做奴才的只要哄着就好。
“您有了身孕,皇上自然会紧张您的,说不定一会儿就来看您了呢。”
话刚落,皇上果然来了。
严九香连忙起身,福身行礼:“给皇上...”
孟梓不等她说完,就扶起她,道:“有了身孕,不必多礼。”
“手好点了吗?”
皇上的温和关切,伤口再深也不疼了,严九香的语气情不自禁多了几分欢喜:“好多了,劳皇上挂心。”
孟梓点头,掀袍坐在塌上,道:“过来,陪朕坐坐。”
“是。”
严九香在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并无太多言语,只是偷偷打量皇上精致的侧颜,高挺秀气的鼻子,薄薄的红唇,眉毛不像平常男子那样过分浓密,细细长长的,像柳叶,又清秀又漂亮。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美男子吧。
严九香按耐不住想要同他亲近的心思,慢慢地把红唇贴往他的弧度优美的唇角。
“以后不要轻易动怒,对胎儿不好。”孟梓突然道。
严九香的动作一顿,怔怔地望着他,从他进门到现在,总共说了三句话,一句轻描淡写的关心,第二句的邀她过来坐坐,倒是像为后面这一句的话做铺垫,表面上是在关心,实则在提醒她,不要做一些无谓之举。
“臣妾被思嫔的猫挠伤了,皇上是不是该给臣妾一个交代。”
她明知道结果,可不死心,心底存有一丝卑微的期盼。
“朕教训过她了。”
“哦?怎么教训的,是心疼的给她擦眼泪,还是给那只畜生找太医?皇上的教训,也实在太美好了吧,臣妾怎么就盼不到呢。”
皇上始终未看她一眼。
严九香眨着眼睛,努力控制眼泪,不让它落下,她挤出一丝笑容:“是臣妾错了,您是皇上,喜欢谁,护着谁都是您的权利,是臣妾小家子气了。”
孟梓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并没有因为严羽,而讨厌严九香,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装了很多东西,不像一个不谙世事,刚进宫的大家闺秀。
严羽既然派她进宫,目的单纯明了,不过是为了子嗣而已,争风吃醋只会坏事,况且手段浅薄,只会损己利人。
更怪异的是她每每看向孟梓,分明用了一种用情至深的眼神。
她复杂到让人捉摸不透。
孟梓踟蹰了一会儿,视线落在她修剪整齐的指甲上,伸出平滑纤柔的食指在上面点了点,道:“思嫔的猫也太娇气了,这么短的指甲也能刮到它,你以后离它远些,免得伤了你。”
严九香强颜欢笑,接下他的“关怀”:“谢...皇上关心。”
......
顾北柠一袭夜行衣从外面回来,关上门转身的瞬间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婉清举着烛台,吐着舌头,在微弱的光线下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
烛台幌过顾北柠英柔的脸,星目剑眉,身上还夹杂着柔柔的清风气息,她顺手接过婉清手中的烛台:“怎么还不睡?”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婉清盯着她,最近不知怎么了,总会被她这双眼睛吸引,难道是思念顾北辰了?
他们兄妹,最像的便是这双眼睛,不同的是看人时的感觉,顾北辰是满满的骄傲自信,而顾北柠的眼神总是淡淡的,却有说不出的明澈。
当年失足落入陷进,醒来时第一眼看的就是顾北辰那双深邃,坚毅的双眸,得知被他所救后,少女的心动和崇拜从那一刻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婉清看的晃了神,差点忘记她这段时间奔波调查严九香一事,后知后觉地道:“有头绪了吗?”
顾北柠道:“我怀疑这个严九香是假的。”
婉清:“此话怎讲?”
顾北柠道:“皇宫娘娘怀疑严九香可能见过先帝,我便去了先帝曾出宫时去过的地方,尤其是女人多的地方,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你快说啊。”婉清急的抓住顾北柠的胳膊。
顾北柠随之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卷,展开,画上的女人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但不难看出眉眼精致,若没了疤,绝对是个姿色上乘的女子。
婉清仔细看了一遍画像,眼神扫过画中女人的眼睛,惊道:“她...好像严九香!你在哪查到的?”
“鸣月楼。”顾北辰接着道:“那里面的老板娘说,璃鸢走的时候,也走了两个姑娘,于是我就让她把那两个姑娘画下来,然后就有了这张画像。”
“还有一事更奇怪。”
顾北柠故意卖关子:“想不想知道?”
婉清急道:“你快说。”
“明日你跟我一起进宫见皇后就知道啦。”顾北柠吹灭烛台:“我累了,睡觉。”
“顾北柠!”
婉清嘴上气呼呼,小手老老实实的被顾北柠牵着往床边走。
“晚上睡觉,不许再挤我知道吗?”
“不知道!”
半夜,顾北柠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给挤到床下去了,她无奈的爬上床,迷迷糊糊的在婉清耳边说:“别...生气,明天带你去集市玩儿。”
......
翌日一早,顾北柠就进了宫,把查到的线索原本禀报给了皇后,孟梓。
顾北柠说完,又道:“画上的女人离开的那天,也是张卿失踪的日子。”
张卿是先帝的亲信,专门负责调查朝中贪污腐败的官员,其中有不少都是严羽的党羽,先帝在宫外,连同他一起掌握了不少罪证,包括严羽在内,张卿刚有点头目,就突然失踪了,而他失踪前刚好去过鸣月楼听小曲。
据说他喜欢听璃鸢唱的小曲,先帝喜欢璃鸢,曾勒令他不许去,那天他实在没忍住就去了,结果一去不回。
孟梓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一直打量那幅画,像是发现了什么疑惑的地方,拧起秀眉,道:“确实很像严九香。”
“不过....”孟梓用手遮住画中女人的脸,只露出一双眉眼,抬头看向皇后,眼中似有讶异,错愕道:“严九香的眼睛跟皇嫂你的极其相似,如果不看脸,单看眼睛,我还以为你们是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来的有点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