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费家?的男人们?仍旧被人拉出?去的,烂菜叶子?,臭鸡蛋的都是基操。
最让人难受的是精神上的羞辱,对于知识分?子?来说,这比□□上的伤痛更难让人接受和释怀。
打断了他们?的脊梁骨并不重要,可是这种屈辱反而?能摧毁他们?心中的骄傲,让他们?一蹶不振,最为可怕。
不过?唯一让人觉得有希望的就是费栋了。
家?里的吃食都是他拿回来的,甚至给几个小?的每人一件夹袄,白天不敢露,晚上穿在里头,也没人知道。
费栋带回来的吃食却是一天比一天好了,甚至有一天,他带回来了一只鸡腿和小?孩儿拳头那么大的一块儿牛肉来。
这在以前的费家?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可是现在不一样?。
一只鸡腿全家?人吃了两天,那块儿牛肉全都留给了老爷子?和三个孩子?。
看着他们?满是欢喜的笑脸,费栋只觉得心酸。
他尽管成了小?、将了,也没办法成为核心成员,偶尔去干些得罪人的事儿,他也不在意,现如今正琢磨着将费家?一家?人送去哪儿才好。
北方太冷,南方太潮,西北吧。
哪里尽管条件也很不好,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有本事护得住的。只要人们?不恶意磋磨费家?人,他们?自己其实可以活的好好儿的。
费栋这次是有金手指的,粮食,肉类地都不缺的,他甚至还连夜地抄了几个造反头头的家?,他们?的粮仓啊,房顶抽屉暗道之类的可不像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清廉。
“西北,虽然清苦了些,可到底远离中枢,安全方面没问题的。”
费栋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费家?人自然也不会反对。
他们?现在双眼被遮蔽,如刚离巢的小?鸟,对着这个世界充满了惊惧,所?以远离这是非之地,一家?子?人平平安安地比什么都强。
“那你呢?和我们?一起走还是?”
费妈妈别的不操心,最为关心地就是儿子?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儿子?要留在这里的话,自己可怎么办?
她有两个孩子?,可是费栋又不一样?,长子?啊,精神支柱,留在这里的话,他一个年轻人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吗?
“嗯,我肯定和大家?一起走的。”
费栋给了大家?一个肯定的答复,这让全家?人都松了口气,毕竟,毕竟一家?子?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才好,哪怕是吃糠咽菜,哪怕是受批,写检讨,他们?认了。
费栋没说自己怎么做到的,也没人去追问,反正他们?如愿地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当然,离开?前仍旧是受了一场批的。
一车的人都是这样?,有夫妇带着孩子?的,更多的是孤身的老人,像费家?这样?,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太难得了。
大多数人都是分?开?改造的。
像费家?的女人孩子?虽然惨,可看着她们?的面色就知道他们?其实是过?的不错的。
所?以这一路上,除了真的心如死灰的之外,剩下的人都在找费家?人套近乎。
就算是窝头,粗糙拉嗓子?,可费家?人的窝头无?人克扣,每天一个都能如数到账,可其他人的就不能保证了。
所?以不少人都希望能得到费家?人的庇护,他们?本人无?所?谓,可是孩子?呢,老人呢。
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去死呢?
可惜的是,费家?人同样?也是惊弓之鸟呢,自顾不暇呢,哪儿能顾得上别人?
就算是心有余力,可也不敢有其他的举动。
万一牵累到自己身上,牵累到家?人身上呢?
这个世道,是真的不知道对方是人还是鬼啊。
对于费栋的冷漠,费家?没谁去指责他,反而?是松了口气,毕竟年轻人,一腔热血的,最怕的就是他会冲动。
费栋的确没有冲动的意思,不过?是看到有人熬不下去,真的快要死了才会拉一把,再多他也无?能为力。
一个几平米大的空间,能藏的东西实在是有限,又没有灵泉之类的大杀器,也没法种植,所?有的存货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收集起来的,他比费家?人以为的还要冷漠。
药物是没有,好在他带了一副金针,所?以能在范围内保住对方的性命。
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灸,也是这些人对他和费家?人客气的原因,大夫啊,尤其是高明?点?的,那是不能得罪的。
慢慢地,因为费栋的这一手使针能力,车上的人对着他更客气了。
从京城前往西北,哪怕是卡车开?道,可还是走了整整一个月,到了后来,费栋甚至都摸上方向盘了,他怀里抱着两个小?的,算是额外福利了,毕竟后车厢实在是太冷了。
两个小?的吃了大罪,受了大苦,所?以现在能换到前头车厢里,一天开?十多个小?时的车换来的,他们?比谁都懂事,比谁都安静,极会看眼色,费栋只有心酸的。
不过?希望还是有的,未来也不会一直这样?糟糕下去的。
所?以他的心态很快就调整好了,继续开?车。
到了农场,哪怕知道日?子?不会好过?,可所?有人还是忍不住地松了口气,毕竟这么一路颠簸实在是让所?有人都快撑不住了。
如果不是有费栋每天夜里的扎几针,这一车的人一半都应该坚持不过?去的。
“小?费,你是我们?的恩人……”
多的话他们?也不敢说,只能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费栋摇摇头,恩人不恩人地又能怎样?呢?
现在大家?都是一个德行。
到了这里他们?也不知道处境如何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费栋悲观,其他人就更悲观了。
第?一天的例行批之后,大家?回到了分?配的土窝里,窑洞啊,实在是难以想象。
满是尘土,蜘蛛网的地方,完全没办法住人就对了。
男人们?打水,女眷们?拿着从包袱皮当抹布,各处收拾收拾,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勉强能住人了。
“我薅了点?儿柴草,铺上先休息吧,我明?天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床被子?,褥子?啥的。”
费栋背着一大捆柴草进来,这是烧火使,牲口吃的,他用东西跟人换来的。
费家?人当然没意见,农场对于他们?这些人不算好,当然也不算坏,例行公事罢了。
这四五年地下来,所?有事情都是有流程的,他们?也习惯了。
费栋这种能拿出?来东西和他们?交换点?东西的,也没谁去拒绝的。
每个窑洞里有一只土炉子?,火烧起来了,让所?有人松了口气,这条件,比他们?以为的强多了。
“明?天拾点?柴火,给炕烧起来就不冷了。”
一家?子?人,这么多人挤一口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在炕够大,足够他们?一家?子?人住下了。
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女人们?挤在一起,护着小?的,费栋怀里也多了个小?的,他的堂弟。
这一路上足够让小?家?伙适应了,在堂哥的怀里睡的不亦乐乎的,小?脸红扑扑的,显然他没吃太多苦就对了。
“这一路上多亏栋儿了,我们?这些长辈都是废物,二叔谢谢你。”
费文家?对着这个侄儿也是真心敬佩的,少年人啊,有无?数的可能,成长的也是极快,他救了老爷子?,稳住了人心,稳住了费家?。
“二叔,我们?是一家?人。”
费栋也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了怀里的小?家?伙。
“是呀,一家?人,一家?人都在,已经很好了。”
比起其他人的遭遇,费家?真的已经够好了,所?以他们?的委屈也是有限,不过?是这一路上见识了大侄儿太多的能耐,忍不住发出?感叹罢了。
十天半个月功夫也足够费家?人适应农场的生活了,滴水成冰啊,除了每天劳作的几个小?时比较难捱之外,其他时候日?子?可是舒坦了。
炕烧了起来,屋子?里是真暖和。
又有个土炉子?做饭烧水,每天能吃到热乎的,哪儿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检查都不用他们?写,有费栋代劳,他写的一手好字不说,而?且还写的特别快,每次看着他变化字体写检讨,费家?人就忍不住地想笑。
除此之外,费栋还找了一本启蒙的语录来,给两个小?的教学,读书识字,让人感受的到这个家?是有未来,是有希望的。
每天听着俩孩子?大声诵读语录,那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至于私下里,悄声背着的《汤头歌》之类的,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了。
费栋也会经常地跟老爷子?争执药方,他的大胆简直能吓死费文华和费文家?。
这死孩子?,用药实在是太大胆了,可是老爷子?对着大孙子?的欣赏是溢于言表的。
他们?家?能出?去行医的也只有费栋一个,其他人没有自保能力,索性就在农场待着,省的惹祸。
自身难保也就罢了,最怕的是给家?里带来灾祸。
费栋就不一样?了,老爷子?的手艺他基本上都掌握了,剩下的就是经验问题了。
针灸,让费栋受欢迎了很多,每天等着他扎针的人能从早排到晚,甚至因此费家?老两口都不干重活了。
至于其他人,他们?不惧干活,不干活吃什么呢?
有费栋的补贴,慢慢地大家?的精神好了很多不说,身体也强了很多,身上有肉了。不再跟以前那样?瘦骨嶙峋了,孩子?抱着也不隔手了,小?脸蛋儿肉嘟嘟的,这种直观感受让人欣喜,令人落泪。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咱们?一家?子?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老太太看着抱着孩子?哭的不能自已地两个儿媳妇,安慰了这么两句。
这种苦尽甘来也好,喜极而?泣也罢,总都是好的,哭一哭,发泄下积攒在心里的郁气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所?以费栋也没拦着,而?是很懂事地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玩儿了。
这里尽管滴水成冰又灰扑扑的,可是孩子?们?一点?儿也不嫌弃这里不好的,有大哥在,好玩的东西多了去了。
哪怕是随手折个蚂蚱出?来都是活灵活现的,更别提大哥肚子?里有无?数有趣的故事了。
费家?哥俩都是留学的人才,西医方面的大拿,以前费家?就费栋一个小?孩儿,他又格外聪明?记性好,费文华兄弟俩对着费栋那叫一个疼爱,说起他们?的留学生涯,讲过?各地的风俗习惯的。
现在费栋现学现卖,帮着弟弟妹妹开?开?眼界,长长见识。
唯一让长辈们?觉得好笑又心酸的是,他每次讲过?一个国家?,总会找茬儿将对方批判地一无?是处,最后又得出?个自己国家?最好,无?敌好的结论?来。
他们?能明?白费栋为何这么谨慎,几个孩子?也对自己的祖国抱有无?限地骄傲情怀。
我们?的国家?最好了!
倒也没毛病。
费栋的故事讲完了,今天批判的是近现代八国联军中的法国,同样?一个垃圾国家?。
几个孩子?心满意足地回来时,长辈们?已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