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夙凛为了支援林晏,带走宫中整整一门的禁卫军,如?今宫中只剩四之三分的兵力,还浑然不觉叛军已经入都,这该如何防御?
太子爷越想越是气急攻心,更加冷静不下来,恨得心头都在滴血,“凤千瑜,你果真?阴险狠毒,平日里我父皇待你不薄,还总是教我对你忍让三分,如?今看来是他识人不清,才会让你有机可乘……”
凤千瑜丝毫没有动怒,他轻笑了一声,不急不缓道:“便是没有皇上的信任,我依旧能站稳脚跟,这皇宫困不住我,天牢亦关不住我,我来去自如,天家的恩惠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他笑得越是随意,便越是蔑视皇家的威严。祁夙凛强行忍住怒意,他也知晓此时与他争论无益,现在要做的是想方设法?突围出去。
林晏沉默的这段时间也在观察四周的地形,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线可能,于是低声道:“太子爷,暗处机关多强弩,不可强攻。右边有巨石遮挡,方便逃走,太子爷先禁卫军的掩护下离开。”
“那你呢?”
林晏轻轻摇头,为了大局他不曾考虑过自己,“太子爷先逃出去,解决皇宫之困要紧,不必理会其他。”
权衡利弊之后,祁夙凛便默认了他的安排,只有先逃出去再?说,等解决了皇宫之困,再?逼迫凤千瑜放人。
祁夙凛率先动手,周围的机关一触即发,右边的巨石确实如?林晏所说,替他挡下了大部分的暗器,而敌军的包围也远不如?想象中的坚不可摧,他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冲出包围圈的时候,没忍住回了头,望着两军厮杀中冷静依旧的凤千瑜,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明明有机会杀了自己,为何要眼睁睁看着他逃出去?
禁卫军一离开,林晏带的侍卫根本就抵挡不住,只能束手就擒。数把刀刃齐齐架在他脖子上,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可还是显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九千岁要杀了我吗?”
凤千瑜缓缓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忽然抽出旁边侍卫的刀,扔在他脚下,“林晏,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把这身衣服脱干净了离开。”
林晏身上的喜服还未换下,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仍然挺拔如?柳。他用力捏紧拳头,又逼迫自己慢慢松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太子爷已经赶回去支援,再?加上护城军,阳平王不一定?有胜算,九千岁当真?不慌吗?”
“阳平王的事,便不劳晏世子操心。驿城的七万边军早就候在城外,随时可以冲入皇城,谁胜谁负,一目了然。”凤千瑜的声音一点热度都没有,就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神色冰冷无情,“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死,你的家族跟你一起陪葬。要么脱了这身衣服,解除你和沈郁的婚约,我饶了你这条命,也饶了你的家族。”
素来知晓九千岁心狠手辣、惨无人道,可真正领略了,还是难免从头凉到脚。
林晏不禁有些?脱力,他望着地上的大刀,手无缚鸡之力,光是拿起来都已经很吃力,更别说救出沈郁了。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做了一辈子的文人雅士,自诩风流,却原来,百无一用是书生……
“家国倾覆,岂有安乎?”
他忽然拿起地上的刀,朝着凤千瑜刺过去,凤千瑜一脚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得倒地不起,咳出了刺眼的鲜血。
沈郁用力挣扎了起来,她的嘴被堵住了,根本没法?出声帮他,如?果凤千瑜真?的想要他的命,林晏能靠的只有他自己。
马儿躁动不安,凤千瑜也下了最后的通牒,“林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生,还是要死。”
林晏捂住胸口,艰难地抬起头,目之所及尽是凤千瑜的威严,他曾是令朝堂为之变色的刽子手,没有人不惧怕于他,可在这一瞬间,林晏忽然没有那般畏惧,“你杀了我,一样可以带走沈郁,婚约存在与否,还有意义吗?”
他确实是问在了点子上,如?果阳平王真?的造反成功,他便是头等的功臣,想要一个沈郁还不是轻而易举。倘若阳平王并未成功,凤千瑜要么跟着死,要么带着沈郁逃,婚约在否,还有意义吗?
这话一问出来,就连沈郁都察觉到不对劲。他都已经是乱臣贼子了,还在乎这些?礼法作何?而且以凤千瑜的手段,不可能如此轻易放走祁夙凛,除非他是刻意为之。
林晏没有得到答复,心中瞬间便有了别的猜测,“难不成九千岁,还有别的……”
“够了。”凤千瑜打断了他的话,他抽出身侧的长剑,寒光让在场之人都为之一颤,“你不愿做决定,那便我来帮你做。”
他说完便出剑,速度十分之快,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如?何出的手,锋利的剑气落在林晏身上,瞬间就割开了他的喜服,收不住的剑气在他身上落下了好几道口子,这该是何等的内力!
“从今以后,你与沈郁便再无婚约,如?若纠缠不休,我定?会取你性命。”凤千瑜收回“无畏”,负于身侧,单手一抬便调转马头,转身只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望世子爷谨记。”
周围的敌军也跟着撤退,没多久便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林晏和周围残余的侍卫。
林晏气急攻心,又咳出一口血。喜服已经破烂不堪,他比之乞丐都还要狼狈几分,凤千瑜的剑根本就没有碰到他,光是剑气便让他受下这样的侮辱。如?此对手,叫人怎能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