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褚走后,牢房又来了旁人。
宋飞雁裹着深色的披风,将面貌都藏在深色之下,她的手指成了身上唯一的白色,鹅蛋大的红宝石做了戒面,镶嵌在指间。
狱卒被她买通,带着她从旁侧入内,旁边的侍卫对她耳语了几句,她听完微微勾着唇,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轻轻摩挲着戒面。
凤千瑜听到声响的瞬间就抬了头,等看清站在门前的人是谁之后,目光逐渐暗下,悠转着化成一抹极暗的颜色,他想等的人并不是她。
宋飞雁微微蹲下,她揭开头顶的斗篷,透着牢门的缝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朱唇轻轻上扬,“好久不见啊,九千岁。”
凤千瑜微微垂下眼睑,眼中的暗色越发深沉,他似乎并不想与她过多言语,并未接下她的话茬,目光冰冷地看着她。
宋飞雁笑,“九千岁还是老样子,对我好生冷淡,可是怎么办?我就是喜欢九千岁这般模样。冷淡也?好,冷情也?罢,我早已习惯,也?不至于一时半会就变了心……”
她微微挑着唇角,轻笑声还在回荡着,眼神婉转着落在他身上,“倒是九千岁喜欢的那位,没有帮你求一句情,瞧见你落难了,就跑去跟别人结亲,知道你被定了死罪也?不敢来看你,倒像是巴不得跟你划清干系一般。”
“九千岁,究竟喜欢她什么呢?”宋飞雁的眼神勾出一抹冷意,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握住冰冷潮湿的牢门,“倒不如回头看看身后的人,说不定还有一丝生的转机……”
凤千瑜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她,目光是透过人心的凉,“生的转机?”
宋飞雁终于得了他的回应,忍不住又贴近了些,她轻轻压低着声音,有股蛊惑人心之感,“这两根链子何以困得住九千岁?只要我愿意,又或者?说只要九千岁愿意,离开这寸尺之地,迎接更广阔的边疆,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她抛出了她的橄榄枝,就等着他来握住,可凤千瑜并非等闲之辈,他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意图,“阳平王想招揽我?”
五年前阳平王就曾暗示过招揽之意,那时刚设立监国寮,凤千瑜是首任监国太监。他拒绝了阳平王的邀请,打?那之后小郡主就缠上了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着,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宋飞雁此人,绝不是善类。
否则以她的身份,能看上一个太监?
宋飞雁的心思被戳破之后,也?是笑而不语。她望着牢房里被层层铁链锁住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攻略过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怎么唯独输在一个太监手上?
她笑了笑,抬了抬精致的下巴,“既然九千岁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言明吧。我的父王,阳平王,他非常欣赏你。你今日入狱,他十分惋惜,想要留住你,所以让我替他走这一趟。”
“那,九千岁的意思是……?”
凤千瑜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他动了动脚上的铁链,虽然很粗,但好像在他手上仍然不值一提,“你知道这铁链困不住我的,我若想出去,无需向任何人委曲求全。”
“我当然明白,九千岁的心里,其实是还惦记着旧主,总想着他醒来定会赦免你的罪。你的忠心我和父王都懂,所以他让我来,其实是想让我给?你带来一样东西。”
宋飞雁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上面潦潦草草地写了一大篇,落款是朱红色的笔,提的是张太医的名,“这张药方正是太医院给皇上开?的药方,本来是良药,可是太子爷改了其中一味,所以良药变成了毒药,皇上早就醒不过来了,如今的一切,皆是太子爷想要夺权的假象。”
凤千瑜怔了一下,他虽然有些迟疑,可还是起身接住了药方。他认识张太医的笔记,也?看得懂改的那味药有多大隐患,若非当权者?授意,太医院如何敢如此修改?
“九千岁,太子爷想要以权谋位,自然会杀光皇上的左右亲信,而你和监国寮,必然是首当其冲,随后便是禁卫军统领、金丞相、晋老将军,还有国公爷。哦,对了,他还喜欢沈郁,夺权之后必然会娶她为妃。难道九千岁真的要坐以待毙吗?”
凤千瑜沉默了许久,似乎也?是在思考她方才所说的问题,沉默到最后,他终于松了口:“阳平王想要什么?”
宋飞雁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仿佛已经势在必得、大获全胜,“父王惜才如命,想要的只是像九千岁这样的人才,当然,九千岁将来想要为皇上报仇雪恨,推翻太子爷的王朝,我想父王也?必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九千岁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