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露打翻了?棋盘,棋子“稀里?哗啦”落了?一地,黑与白混在?一起,彻底被打乱了?。
沈郁有些意外,“太子爷怎么来了??”
她那一脸毫不?知情的模样,更是气煞了?太子爷,他拿出那块玉佩,手指用?力到泛白,指节都捏到突起,“沈郁,别?给我装疯卖傻,这块玉佩是不?是你给凤千瑜的?”
“这……”沈郁完全没?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顿时有些心虚,“玉佩怎么会?在?太子爷这儿?”
“那你就是认了??”祁夙凛怒极反笑,手里?拿着那块玉佩,力气大得都要把它给捏碎了?,冷着声音道:“沈郁,本太子送你的东西?,你竟然敢送给一个?太监?”
“太子爷,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沈郁急得想拿回玉佩,她越是这样遮掩,越是让太子爷觉得她心里?有鬼。
他抬高了?手不?让她去拿,面色冷冽,目光跟要吃人一样,咬牙切齿道:“你送诗给他,送画给他,连我的玉佩也要送给他。沈郁,你看不?起谁呢?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所以才?把我的玉佩送给一个?太监?”
沈郁知道他性子高傲,可?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感觉到了?难受,她急声道:“太子爷,我没?有想要报复你,这件事也与九千岁无关,太子不?必将旁人牵扯进来。”
祁夙凛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急切,每一个?字都似是在?维护那人,他心头顿觉郁堵,理智全无地跟她吵了?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却又?把我给你的玉佩送给别?人,沈郁,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觉得不?解气,所以报复我?”
沈郁虽然生气,但还是想好?好?跟他讲道理,“太子爷,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太子爷听到她说?这话,已经完全不?想跟她好?好?说?话了?,气得理智全无,“那你现在?喜欢谁?喜欢一个?太监吗?沈郁,你喜欢完我,转头又?去勾搭一个?太监,你这不?是在?恶心我吗!”
他说?完这句话,院子里?的人都吓得鸦雀无声,青露头都不?敢抬起来,酸菜更是吓得没?了?声音,就连岚三心里?都想着:要完要完!
沈郁被他的话给狠狠扎了?一刀,她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是积了?满肚子的火气,无处宣泄,“太子爷,既然你要这样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就当是我自甘堕落,我沈郁高攀不?起你,以后自当与你再无瓜葛!况且就算我曾经喜欢过你,难道我以后都不?能喜欢别?人了?吗?!”
太子爷声音急厉:“不?能!”
“你喜欢过我,就不?能喜欢别?人!”
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一点都体会?不?到人间疾苦,他从?来都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以为她也一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可?她也是人,她也有情绪!
当初她愿意为他放手一搏的时候,他怎么说?的?他说?这辈子都不?可?能是她。她等了?他这么多年,都换不?来他的喜欢,她不?可?能等他一辈子,她真的等不?起,等到如今已经是她给自己最后的期限,可?是太子爷永远都不?懂这些!
他总以为只要他需要,她就得在?原地一直一直等着他,哪怕是天崩地裂,哪怕是山呼海啸,也不?能挪动?半分,这怎么可?能?她不?仅仅只是沈郁,她还是沈家嫡女,还是大聂的沈大人,她不?光光只是她自己。
沈郁禁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他脸上熟悉的神色,如今竟是再也不?能冲着他笑了?。她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太子爷,你没?有这个?权利,你管不?了?我是喜欢一个?太监,还是喜欢一个?乞丐,你管不?了?。”
祁夙凛紧紧捏着那块玉佩,就像捏着他被狠狠欺骗过的感情一样。他曾经也以为她是真的喜欢着他,掏心掏肺地对他好?,不?管他如何?对她,她总是会?笑脸相迎。
可?这才?过了?多久?她立马就翻脸不?认人,说?她不?管是喜欢上一个?太监,还是喜欢上一个?乞丐,都与他无关!
口口声声骗了?他这么久的喜欢,竟如此廉价。廉价到他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
他怒极反笑,质问她:“这么廉价的喜欢,你怎么说?得出口?”他将手中的玉佩狠狠扔在?她面前,砸得四分五裂,愤然离开。
那块玉佩就像他口中廉价的喜欢一般,摔在?石桌上,“砰”地碎成了?好?几块,彻彻底底没?了?。飞起的碎片划过沈郁的手,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她微微闭上眼睛,握紧双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姐!”酸菜赶紧过去看她的手,受伤了?没?有,她今日也被吓得够呛,“小姐,你没?事吧?”
岚三又?是担心酸菜,又?是担心太子爷,最后一跺脚,追太子爷去了?。
酸菜看到沈郁手上有细小的伤口,心疼得破口大骂:“太子那个?王八蛋!臭瘪三!狗东西?!咱们再也不?要理他们了?!岚三也不?理!我以后再也不?吃他给的东西?!”
青露蹲在?地上捡着地上的棋子,方才?他们的谈话她都听到了?,但她还是假装没?有听到,将散落的棋子都一一捡了?起来,勉强笑了?一笑,“沈大人,若无事,那青露就先回去了?……”
沈郁微微睁开眼睛,又?恢复了?往日模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回去吧,改日有空我会?来听音楼听你弹琴。”
青露俯身行礼,离开沈侯府之后心头都还一直想着方才?发生的事。她虽然知道沈郁与太子爷之间有牵扯,可?她没?想到的是,太子爷似乎比旁人想象中的更在?乎沈郁。
是喜欢她,还是自尊心在?作祟?
沈郁什么话也没?有说?,独自去了?书房,她的背影有些落寞,连步伐都不?似往日轻巧。
院子里?该散的人都散了?,这个?时候谁都不?方便说?话,包括酸菜都忍住不?说?话,害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惹了?小姐伤心。
来到书房,终于有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沈郁呆坐了?一会?儿,想了?很多很多,而?后又?忍不?住,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很久之前就放进去,一直都没?有动?过的盒子。
盒子已经起了?灰尘,她用?力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玉佩,那玉佩已经渐渐失去光泽,边上缺了?一个?角,七年前留在?它身上的痕迹,还是那么清晰可?见。
她轻轻拿起,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玉佩的正面刻着“凛”字,反面刻着四爪蟒,和太子爷方才?摔碎的那块出奇得相似。
这是太子爷的玉佩,七年前他救过她,落下了?这枚玉佩,可?是他不?记得了?。
沈郁起初也怀疑过,会?不?会?不?是太子爷,毕竟当年救她的时候,她没?有看到他的脸,所以她问他当年是否去过边境驿城,他当时那反应分明就是去过。
那天确认是他之后,沈郁不?知道有多高兴,她以前总是沉默寡言,默默地喜欢着他,从?那之后,她在?他面前总是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欢。
她在?棋盘上赢他的时候会?笑,朝堂上压他一头的时候会?笑,打赌赢了?的时候也会?笑,她是真真切切地喜欢着这个?人,所有的情绪都真得不?能再真,藏都藏不?住。
她曾经这么喜欢他,在?太后宫里?都忍不?住偷偷看他,即便是当着皇奶奶的面,她也从?不?掩饰,因为她存着私心,她知道她多看几眼的东西?,皇太后都会?帮她留意,果不?其然,皇太后去帮她求了?这门婚事。
所以她一直都知道,这门婚事是她求来的,与太子爷之间的缘分也是她强求的,并不?是老天给的。
皇奶奶那日还问她:“太子爷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你与他一起必然会?受委屈,你害怕吗?”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生怕皇奶奶不?信,还睁大了?眼睛,“我不?怕的。”
回去的那天夜里?,她蒙在?被窝里?都笑出了?声,一夜未眠,第二天忐忑不?安地等在?漆梧宫外,等着太子爷知道这件事的反应。
祁夙凛出来的时候,眉头都皱在?一起,他朝着她走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现在?就去找父皇退婚!”
沈郁从?未见过他如此疾声厉色。
他果真如他所言,圣旨都还没?捂热,就去求皇上收回成命。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直到成功为止。
太子爷从?来都是这样的性格,他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而?且还一定要看到结果。沈郁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婚事不?会?长久,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维护着、期待着,甚至是妥协着,可?终究还是勉强不?了?。
沈郁死心得也快,她本来也不?求回报,就算没?有结果,那也只当是还了?他的救命恩情,从?此两不?相欠。
可?是退婚之后,太子爷却又?一边撩拨着她,一边又?警告着她,让她云里?雾里?不?知该如何?抉择。等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彻底断绝,他又?拿着他的玉佩上门,质问她:这么廉价的喜欢,怎么说?得出口?
呵,廉价的喜欢?
廉价的喜欢,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她曾经那么喜欢他,喜欢了?他七年之久,整日跟在?他身边都不?敢轻易开口,若真是廉价的喜欢,她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她能说?出来的,就已经是喜欢到了?她的极限,不?可?能再更喜欢了?,就连这样的喜欢,在?太子爷的眼中都还是廉价吗?
沈郁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冰凉入骨。
她想起过往种种,冷清地笑了?笑。太子爷眼中不?曾有她,就算她把心剖出来给他,他也看不?上吧。
她将玉佩放回盒子里?,彻底封存。窗外有人扔了?一个?东西?进来,轻轻落在?她桌子上,是一颗枣儿。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爷后面倒追沈郁,蛮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