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晋江首发

外头才刚亮,酸菜就来敲门了。

“小姐,起来晒太阳了。”

沈郁本来准备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可?不知道?酸菜从哪里听的,说是多晒太阳有助于伤口恢复,太阳刚冒了一个头,硬是拖着?她起来,要带着?她一起等太阳出来。

清晨的薄雾都?还没散开,穿单件还有股子冷意,沈郁裹了毯子坐在院子里头等太阳,就连早膳都?是在院子里用的。

酸菜拿了一堆果子摆在石桌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唠叨着?沈郁:“小姐,你别不信,隔壁街卖糖醋粉子的王大姐跟我说了,她家二狗子屁股上划了老长一条口子,郎中就是让他多晒晒太阳,晒了几天,果然就晒好了。”

沈郁虽然不信,但?还是有些好奇,“他伤在屁股上,那怎么晒的太阳?”

“还能怎么晒啊,就是脱了裤子趴在凳子上晒呗。”酸菜吐了瓜子壳,又抓了一把在手?里,“他刚开始不晒,他娘把他绑在凳子上,脱了裤子晒,晒了两天就老实?了,每天吃完饭就乖乖趴凳子上去?晒。”

吴主事正好拿账本过来,听到酸菜说的那事,顿时乐了起来。

那事他也听说过,但?是跟酸菜说的不一样,“我听后院负责采买的婆子说过,王大姐是因为她儿子调皮,时常弄得一身伤,所以她是故意给了郎中钱,让郎中那样说的,就是想整治整治他,什么晒屁股治伤,压根就没那说法。”

“啊?”酸菜傻眼了,接过吴主事拿过来的账本,一脸茫然地看着?沈郁,“小姐,原来那事不是真的,那咱们还晒吗?”

“起都?起来了,晒呗。”沈郁换了个姿势,接过账本,随手?就放在了桌子上,“酸菜,你拿软垫垫一下我的脚,这样挂着?不舒服。”

酸菜把沈郁的脚抬起来,垫了垫子在下头,还细心地给她盖好了毯子。她想着?沈郁要看账本没空理她,就自己找些吃的,可?是桌子上都?没有她想吃的糕点?。

酸菜不敢说是自己想吃,就回头看着?沈郁,“小姐,你想吃糕吗?我去?让胖大叔做。”

沈郁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特意嘱咐她:“酸菜,让胖大叔蒸点?栗子糕。”

“小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酸菜起身,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小姐你等着?,我马上就去?,等会儿回来我打枣子给你吃!”

沈郁喝着?茶吃着?果子,一点?也不着?急,她拿起桌上的账本随意翻了翻,也没翻多仔细,也就大概看看这月的支出,心里好有个底,“吴叔,账本还是李叔在做吗?”

“是他在做。”吴主事迟疑了一下,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李叔做账本是细心,就是他总有赌博的习惯,老奴觉得不太好。”

“那他做的账目有问题吗?”

“那到没有。”

沈郁想了想,将账本合了起来,示意吴主事靠近些,小声道?:“吴叔你费费心,查查李叔喜欢在什么馆里赌,赌多大,有无欠债,家中情况如何,再如实?向我汇报。”

吴主事点?点?头,“老奴这就去?安排。”

沈郁放心地把账本交给吴主事,“我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什么精力管府里,这些年一直都?是吴主事帮我操持,也从无出过差错,我也是打心眼里信任你。”

吴主事接过账本,听到她这样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沈大人莫要这样说,这些都?是分内之事,不值一提。当?年郡主让老奴跟着?沈大人,也是信任老奴,老奴自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沈大人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又要管里子,又要管外面,自然是分身乏术,老奴能帮忙分担,也深感荣幸。”

他来府中三年,看着?沈郁一步步走到现在,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他平日里少?言寡语,除了正事也没跟沈郁说过别的事,今日也是说到这份上了,忍不住多嘴几句。

“有些话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沈大人若是放心不下沈家,又不愿意去?别处,不妨找皇太后求个上门女婿,帮您分担分担,总好过一个人硬撑着?……”

沈郁听得出他所说的皆是肺腑之言,他是从她搬出来林侯府就跟着?她的管家,看了她这么多年,自然也明白她心中所想。她当?年回到沈侯府,便是想要守住这里的荣耀,可?是靠她一个人谈何容易啊。

吴主事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害,老奴不该说这些,不合适不合适……”

沈郁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吴叔以后有什么想说的话,直接跟我说了便是。”

“老奴去?放账本了,大人您慢慢休息。”吴主事得到她的信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抱着?账本就下去?。

剩下沈郁一个人,撑在石桌上,望着?院子里那棵又高又大的枣子树,发起了呆。

她望着?树顶上最大的枣子,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暮玉放在她窗台上的小枣,那个时候的枣子还太小了,吃着?都?是涩口的,暮玉还说,等枣子熟了再摘给她,没想到竟是一句不会再实?现的妄言。

她想着?想着?,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抬头看去?,瞧见那袭白色的衣袍微微飘荡着?,他带着?白玉面具,迎着?微风和煦,低头看着?她。

他的长发从不用簪子束缚,就这样任由?它肆意于风中,那张白玉面具之下隐隐可?见他的轮廓,桃色的唇,挺拔的鼻梁骨,半露不露,引人遐想。

沈郁咽了口口水,想到昨天他揽着?自己的腰,面上顿时有些烧得慌,“九千岁,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凤千瑜负手?站在她面前,一身白衣无尘,长剑随身,“来吃栗子糕。”

“千岁来早了,栗子糕才刚开始做呢。”

他回她:“不急。”

人家都?说不急了,沈郁哪好意思说别的,只能给他倒上一杯茶,恭恭敬敬放在他面前,“来,九千岁坐着?说话。”

凤千瑜拂起衣袍,坐在她旁边,看了一眼她的脚,“伤怎么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郎中说再过两天就无大碍了。”沈郁说的都?是实?话,昨天请的郎中确实?是这样说的,只是他还说可?能要留疤,得忌口。

沈郁向来管得住嘴,这些都?是小事。

凤千瑜压根就不管那郎中说了什么,那伤是他处理的,他比谁都?清楚,“两天好不了,伤口深,至少?半月不能沾水。”

半个月?沈郁惊了,但?没反驳。

九千岁说的话谁敢反驳。

两人坐了一会儿,半天都?没人说话,九千岁当?真是来等栗子糕的,茶也不喝,东西也不吃,就坐在她身边话也不说。

沈郁一个姿势坐久了,累得慌,换了另一边靠着?,正好离九千岁更近。她撑着?石桌,看着?被他冷落的茶,不解地问:“九千岁不喜欢这茶吗?”

“还好。”凤千瑜没说不喜欢,只是从他的神?情和语气,都?能看出他的不喜。

“那千岁喜欢哪种??我让下人去?泡。”

凤千瑜看了她一眼,很认真地问她:“北冀进贡的四?月春茶,有吗?”

沈郁被茶呛到了,还真没有。

她有些震惊的是九千岁为什么能喝到这茶,这茶每年四?月只进贡五盒,不是都?在瑶皇后那里吗?

凤千瑜捏了捏手?里的茶杯,虽然有些不喜欢,但?还是轻轻喝了一口,确实?不怎么好喝,“明儿拿一盒给你。”

沈郁忍不住问:“北冀的春茶不是向来只进贡五盒吗?那五盒应当?都?是瑶皇后那里,千岁是怎么拿到的?”

凤千瑜简单说了五个字:“官员有私藏。”

那也难怪了,朝中想要巴结他的人那么多,便是私藏,想必也是第一时间就进献给他了。难以想象,九千岁竟然可?以每天都?喝到这独一无二的茶,这份殊荣,都?要赶上瑶皇后了。

酸菜从后院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上头还绑了一个布兜,“小姐!你看我拿了个什么!”

她欢欢喜喜地跑过来,把杆子举起来,有两三人高,都?要够到房顶了,“这是后院的小瓦给我做的,他说这样打枣,枣儿会掉进布兜里,就不会摔烂了!”

沈郁看她兴致勃勃,也不忍心打断她,“那你试试。”

酸菜拿着?杆子,忽然瞧见旁边坐着?的九千岁,愣了一下,“你是?”

沈郁抢先回答:“来吃糕的。”

能一起吃东西的,那就不是外人。

酸菜立马就忘了这茬,转头去?打那树上的枣,上头树叶又多又密,看都?看不到枣儿在哪。她晕头转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好求助沈郁,“小姐小姐,你快帮我看看对没对。”

“左边一点?点?。”

酸菜往左。

“右边一点?点?。”

酸菜往右。

“不对不对,你走过了,回来点?。”沈郁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太阳出来了有些热,还打开了自己的扇子,“对了,就那里。”

酸菜越绕越晕,好歹还是摘了几个下来,只是这想象中的神?器好像并?不是很好用,顿时有些泄气,“小姐,这枣打得我好累。”

“快过来歇歇。”沈郁招呼她过来,还给她扇了扇风,瞧见她捧过来些歪瓜裂枣,当?场就笑了,“给你指挥了半天,你是一个好枣都?没打下来。”

酸菜翻了个白眼,“小姐你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

凤千瑜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想吃枣?我爬上去?给你摘。”

沈郁还在发愣的当?场,九千岁已经撸起袖子起身了,她赶紧拉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别别别!九千岁,使不得!”

他这身衣服等会儿要是挂烂了,她岂不是又要再赔他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