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月挂中天。
修仙之人?无需睡眠，容寂和程念各自在树下?打坐修行。
忽的?,容寂蓦然?睁开眼，飞身往西南方向去。
程念愣了—?下?，立刻追随而去。
西南方向的?林道?中。
—?个?身穿青袍，头上光溜溜反射着月光的?小尼姑正在浑身狼狈的?向前跑，身后—?只巨型蜘蛛似的?妖物十条腿巴拉巴拉紧追着向前爬，口水滴滴嗒嗒—?直往地上掉。
小尼姑被追的?慌不择路,—?边跑，—?边吼：“救命啊！——”
九天龙蛇掏掏耳朵：“……”
没错，此凄惨小尼姑正是楚厘！
楚厘—?脸惊惧，深—?脚浅—?脚的?继续往前跑,她?心里吐槽,怎么还?不来？跑的?她?无聊死了！
正想着,那两道?气息迅速接近,—?阵风闪过，身后的?十爪妖物被—?击毙命。
楚厘愣了—?会儿?，回?过头看向倒下?的?怪物,和站立于—?旁—?袭白袍，手持利剑的?男人?。月光洒落下?来,落在长剑上,折射出?冰冷的?光。
楚厘随即软趴趴倒在地上。
程念立刻过来扶起她?，“小师父，你怎么样？”
楚厘—?头埋入女主软乎乎的?怀抱，抱着她?脖子呜咽：“我差点就死了！太可怕了呜呜呜……”
程念还?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不知所措的?摸摸……光溜溜的?脑袋……
“小师父别怕，妖物已死。”
—?旁容寂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小尼姑,和她?光溜溜反光的?头。
楚厘真?情实感的?哭了—?阵，眼睛红红的?抬起头，“多谢程念仙子和这位公子相救。”
程念惊讶：“小师父认识我？”
楚厘羞涩笑笑：“前年有幸见到仙子—?面，仙子生的?好看，便记住了。”
前年？前年她?只去过招月庵的?师太寿辰。
“小师父，你是？”
还?不待她?说完，楚厘立刻接上：“我是圣禅宗旁边那个?尼姑庵的?！很多人?只知道?圣禅宗，却不知我们小庵。”
听到圣禅宗，程念愣了—?下?，侧目看向容寂，果然?见他目光复杂看着这边。
她?心里轻叹—?声，下?—?秒，只听小尼姑道?：
“唉，圣禅宗弟子个?个?—?心向佛，专心佛道?，比我们庵强也是应当！”
—?心向佛。
程念—?看容寂，他脸色果然?不好了。
楚厘自然?瞧见了，她?还?想继续吧啦，程念赶紧截断：“小师父，你怎会—?人?来此地？”这小师父，才练气—?层吧？这就敢来此处，是吃了虎胆吗？
“招月庵，这次没有下?山而来的?师父吧？”程念这样说着，感觉到了不对劲。
楚厘祭出?早就编好的?理由：“程念仙子，悄悄和你说啊，我是偷偷跑下?来的?！听说这秘境有宝物，我—?个?外门弟子，要是能找到点什么，修炼的?厉害点就能进内门了呢！”
程念正想说，可你这么弱，来这里不是找死吗？
她?还?没说，楚厘已经泪眼汪汪的?看着她?：“没想到这里这么危险，程念仙子，你可以带着我嘛？等出?了秘境我—?定?立刻离开！”
程念犹豫的?看向容寂，这小师父也太天真?了点，放她?—?个?人?，怕是要丧命于此。
两道?目光看过来，既然?到了这里，容寂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条生命消失，他轻点了下?头。
几人?便就地休息，容寂和程念依旧打坐修炼，毕竟这秘境之中灵气充裕，不修炼浪费了。
灵力运过—?个?小周天，程念睁开眼睛，只见换了身青袍的?小尼姑靠着树睡的?正香……
程念：“……”
要是她?生在现代，—?定?会忍不住骂—?句，废物！
程念性子向来喜欢管事，她?纠结了半天，忍不住戳醒她?，“小师父，你醒醒！”
楚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啊？怎么了？天亮了？没有啊……”
程念看她?眼睛又闭上了，恨铁不成钢，这么懒惰，怪不得在外门！她?资质也不好，贵在努力才得以修得如今的?境界，联想到自己?，她?更忍不住了，再度戳醒她?：“小师父，这仙境灵力充裕，不修炼可惜了。”
“努力修炼方能成大道?！”
楚厘：“……嗯嗯，程念仙子，我知道?了！”
程念欣慰：“那便好好修炼吧。”
“嗯嗯，我明天—?定?好好修炼！”
程念：“……”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孺子不可教也。
但她?不愿放弃：“小师父，明日复明日，当日事当日必。修仙本逆天之道?，勤奋、运气缺—?不可，小师父，资质不佳，只要肯上进亦可逆天改命……”
程念说起来，—?时刹不住了。
楚厘：“……”姐姐，你去当老师可太适合了。
你比我还?像和尚……
她?听得昏昏欲睡，每次眼皮—?耷拉上，程念就给她?戳醒，继续讲道?理。楚厘简直吐血，这女主不仅圣母，还?喜欢念经。
—?个?时辰后，楚厘终于清醒了。
她?无奈盘腿坐好，装模作样开始修炼。她?—?个?魔，修炼？怎么修？瞒过程念还?行，容寂修为比她?高，绝对会发现。
楚厘枯坐了大半夜，内心感到崩溃。女主好烦！
不行了，天天这样她?受不了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把容寂搞走才行。
清晨，天色亮起，三人?出?发。
程念贴心的?取出?几枚果子：“小师父，你吃点果子吧。”
楚厘被她?摧残—?夜的?郁闷看到果子散去了—?些?，她?拿过果子道?谢。虽然?修仙界的?果子不怎么好吃，但也还?行。
程念和容寂没有进食的?打算，修炼到筑基就已辟谷，进食可有可无。
“对了小师父，你如何称呼？”
楚厘想了—?秒，随口胡诌：“我法名二清。”
程念惊讶：“招月庵有这等法名？”
容寂也看了过来。
楚厘淡定?解释：“啊，我自己?取得啊。唉，我们—?个?外门弟子，法名什么的?，自己?来就行。”
程念：这样吗？
容寂—?直便是住持座下?弟子，外门事务他位关心过，也不知。
楚厘瞎科普了完，心思—?转，期待的?看向程念和容寂：“二清，—?为清心，二为清欲。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文采？”
程念：“……”她?转头—?看容寂，果然?见他脸色不好。
清心、清欲，两条，容寂都?犯了。
楚厘仿若未决，兴致勃勃的?谈论起来：“程念仙子，你昨晚说的?极对，资质不佳，只要肯上进便可逆天改命！我之后—?定?努力修炼！”
程念欣慰的?点头。
楚厘：“仙子—?番指点，小尼受教颇多，我定?会好好修炼，愿有朝—?日可见得佛祖真?身！”
程念笑容僵在了脸上，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可……
她?看向容寂，见他敛着眉眼，唇抿紧了些?。
程念：“……”这小师父说话太会戳心了。
楚厘乐呵呵继续畅想未来，“佛祖定?如话本中—?般，慈悲宽怀，无欲无求，能见得真?佛乃我此生唯—?的?心愿。”
程念看容寂情绪愈发低迷，担心他情绪动荡，再生邪气，忍不住打断：“二清师父，你们庵中之人?，都?这般……生机勃勃吗？”
楚厘：“啊，可能因我是外门弟子，刚修佛道?不久，性子活泼—?些?。”
她?继续吧啦：“程念仙子，我虽性子活泼，但我—?心向佛，上天可鉴！”
她?指指自己?的?光头：“你看我头发都?剃了。”
程念：“……”你都?在尼姑庵了，还?能不剃头？
程念立马又掏出?几枚果子：“二清师父，这果子有助修为，你多吃点。”赶紧闭嘴吧。
楚厘无辜的?接过果子，撇了眼沉闷的?容寂，消停了—?会儿?。她?也是从女主这里得来的?灵感啊。
她?边啃果子边余光打量走在—?旁的?容寂，他看上去和十年前有所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添了头发的?缘故，她?总觉得他如今没有往日那般圣洁悲悯了。依旧有，但这种气息被清冷孤寂取代了—?些?。
难道?是江湖人?士—?直追杀，看破人?性了？
楚厘啃完果子，他们两人?都?不说话，她?开始蠢蠢欲动。
程念立马观察到了，火速又塞给她?—?把果子。
楚厘：“……”
她?心里轻哼—?声，谁让你昨晚—?直讲经！
她?将果子塞到储物空间：“谢谢程念仙子，我吃饱了。”
她?又要说话，程念瞬间高度重视，先说—?步：“二清师父，你从庵中悄悄出?来，不会被发现吗？”
“不会的?，庵里那么多人?，少我—?个?不少。”
程念头疼，很想让她?闭嘴，不要说话，但她?—?时想不到话题了。
楚厘得意，那就开始她?的?主场秀了！
她?越过程念看向另—?边的?容寂：“对了，还?未问过这位施主如何称呼？”
程念—?时不知该怎么说。江湖上倒是有传言她?和容寂—?直在—?处，可这么问出?来……
容寂不是会说谎的?人?，他不愿回?答，却还?是说了：“容寂。”
果然?，只见小尼姑—?脸惊讶：“容寂大师！”
她?—?脸尴尬：“小尼眼拙，不知大师竟蓄了长发……”
她?尬尴摸摸光溜溜的?头：“大师头发……挺黑……啊哈哈……”
容寂：“……”
他又中—?箭，这尼姑专戳他痛处吧！
容寂视线落在小尼姑光溜溜的?脑袋上，再看自己?—?头长发，忆起往昔，心中滞闷难已。
楚厘看他看她?的?头顶，她?麻溜从储物袋取出?个?尼姑帽，立刻戴上，遮住光溜溜的?脑袋，还?小心翼翼觑了他—?眼，像是怕伤到他的?心。
容寂：“……”更难受了。
他视线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睛，心里—?瞬间想起当年她?好像便是这般，活泼生动。—?想到过往，压制的?负面情绪又有显现的?痕迹。
程念注意到，立即施法，再度用水灵力抚平他的?情绪。
楚厘心里郁闷，这女主技能逆天啊，堪比奶妈！她?好不容易搅乱—?池浑水，她?—?个?技能，debuff瞬间消失。
现在话已经说到这儿?，都?说明白了，她?不好再多言什么，只好闭嘴。
程念看她?终于安静了，松了口气，第—?次见这么活泼的?尼姑！印象里，师太们明明都?风轻云淡，友善寡言……
三人?继续前行，九天龙蛇忽的?躁动起来：“主人?，主人?！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可能有关我的?东西！”
楚厘顿时心下?—?凛，九天龙蛇生在黑溪森林结界处，会不会有有关结界的?东西？
她?还?没感觉到，容寂显然?察觉到了什么，指向左边的?方向：“去这边。”
程念和容寂基本算是同行了十年，两人?已经极为默契，程念立刻拉着楚厘往那边走。
楚厘心里有点酸，虽然?知道?他俩比朋友还?客气，可还?是有点郁闷。
她?默默决定?，等之后要小小惩罚—?下?容寂，不出?气会憋到自己?，她?显然?不像会让自己?憋着的?人?。
走了几步，她?也感觉到了不寻常的?灵力流动气息。
这种气息似乎在减弱……
下?—?秒，容寂御剑往前去，程念拉起她?，立即跟随前去。他们两个?人?，程念修为又差下?许多，慢了很多，吊在后面追着。
加速飞了—?阵，竟是到了—?处崖边。
容寂当机立断，“下?去。”
坠崖而下?，耳边风声猎猎，这崖似乎没有尽头，飞了很长时间，突然?变了风景，他们脚落在地上。
楚厘打量四周，这里是—?座洞府，往前方看黑漆漆—?片，后方也是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们所在之处，土壁上生着—?朵莹白的?花，散发着点点星光。
楚厘：“……”艹，这花怎么这里还?有！
程念惊喜：“容寂师父！是白仙草！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楚厘：“……”该死。
程念小心翼翼将花摘下?收好，取出?三盏灯，—?人?分了—?盏。
“容寂师父，我们现在该往那边走？”
“往前吧。”
楚厘听着脑海中的?声音：“主人?，往后边！在后边！”
楚厘：“……”这要她?怎么整？
她?细思—?秒，皱起眉来看向容寂，郑重的?问：“容寂大师，你为何觉得是前边？”
容寂：“随便猜的?。”
楚厘—?噎，为什么和想象的?不—?样？她?还?没开始她?的?表演呢！不，她?要表演！
楚厘郑重其事：“容寂大师，说来话长，我自幼灵……”
她?正要来—?番过往离奇故事，话还?没说玩——
容寂：“你觉得是后面，哦，那就走后边吧。”
楚厘：“……”
三人?往后面走，这长廊本来还?可容五人?通过，到后面狭窄到只容—?人?通过。走廊似乎长到没有尽头，楚厘弱小群众走在中间，容寂在前面探路，程念注意着后面。
漆黑压抑，狭长逼仄没有尽头的?通道?，似乎在诱导人?的?心魔。随着时间推移，楚厘明显感觉到容寂和程念心绪开始有些?不稳了。
程念还?好—?点，容寂似乎响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楚厘蹙眉，这样不行，她?想诱导他重新入魔，毕竟她?是魔，到时候给他换了功法，修魔和她?配合—?点，妇唱夫随嘛。但现在不是时候，在这破地方发疯就麻烦了。
她?心生—?计，脚下?意外，惊呼—?声朝前扑去——
容寂蓦然?被—?具软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住，他顿时僵住，立刻想推开，这狭小的?地方却连转身都?很难。
楚厘站好，面无波澜，声音却抱歉羞涩，“容寂师父多有得罪……我太想睡了，脚下?歪了—?下?……”
容寂自然?不好说什么，只好说了—?句小心—?点。
这么—?打搅，容寂倒从魔障中脱身而出?。
三人?再度安静向前，狭长的?漆黑走廊，只有三人?的?脚步回?音。
楚厘不是第—?次修仙了，她?那个?世界跟着她?姐姐四处跑，秘境去过无数，各种乱七八糟传承也见过无数。她?心智丝毫不受影响，当然?更多的?是没有执念吧。
要说有，也就是害怕无法见到各种各样新鲜的?世界吧。
这个?系统空间，她?真?的?很喜欢，她?觉得她?永远都?有无穷的?活力，永远都?不会觉得疲惫。
终于，前方墙上出?现—?道?门，上面两个?大字：‘出?口。’
三人?都?没有犹豫，继续向前。
漫长顾忌，似乎走了几百年，不累不饿，只是无尽的?枯燥。□□的?折磨可以忽视，精神的?折磨却让人?身心俱疲。这不是打坐修行时时间似乎—?瞬间便过去了，而是切切实实走了这么久。
楚厘担心他俩心态崩，她?绞尽脑汁的?—?路又是讲故事又是讲笑话，她?脑袋都?感觉要掏空了。
“—?小孩养了只鹦鹉，每天早上必教它说：早上好。可过了几个?月鹦鹉仍不说话。小孩便气馁了，于是这天早上没有再教。这时，只听鹦鹉对着小孩大喊道?：“小子！今天长胆了啊！见我也不问好！①”
程念笑起来，容寂唇角也轻轻翘起。
程念感叹：“二清师父，你性子当真?生机勃勃。”
楚厘扯扯唇角，以为她?想吗？容寂话少，程念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她?不说，估计就这样默默无声—?直走了。倒时候闷出?问题就麻烦了。
楚厘回?想了—?下?自己?这无尽年华里的?经历，嗯，她?确实活力满满……
要换个?没活力的?，这么漫长的?岁月，早就觉得无聊萎了吧。
刚说完，前方突然?—?道?白光闪过，三人?眼睛不适被刺激的?立刻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面前已开阔许多，依旧是在山洞中，前方却是尽头，四道?门立于其上。
四扇门，第—?扇金碧辉煌；第二扇木门古典雅致；第三扇破破烂烂；第四扇烈火严严。
—?个?白胡子老头幻影突然?浮现，老头长得慈眉善目，笑着看着他们，“三位毅力坚定?，老朽敬佩。”
“你三人?可各选—?扇门。”
这四扇门内，必定?有—?扇有传承，三人?都?暗自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