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晚悠准备开始演唱,两边工作室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全都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都放到了姜晚悠身上。
几秒之后，由乐队老师演奏，《小时光》的前奏响了起来。
这首歌是她的成名曲,那年的她还算比较稚嫩，如今再演唱起这首歌来，早已驾轻就熟。
季无霜从前也是听过这首歌的，是在她发歌的半年后,这也是她们分开后季无霜第一次听到她唱歌。在那之后,她又将那半年内姜晚悠发的全部歌曲都听了一遍,每一首都觉得温暖。
姜晚悠唱的全都是情歌,且大部分都是甜甜蜜蜜的小情歌，苦情歌没有几首。但那两首珍惜的苦情歌，季无霜听的次数反而比其他甜情歌还要多上那么几遍。
不仅是因为旋律好听，也因为那是姜晚悠第一第二首自己作词作曲再加编曲的，是那张专辑里最独特的两首曲子。
而自那专辑之后,姜晚悠之后的歌大多也都是亲自操刀。这些都是季无霜去看她的访谈以及她曲子创作过程的录像得知的。
一首歌曲的整个制作过程,可以说有四分之三都由她自己完成,另外四分之一就交给了她的音乐公司。
她与音乐公司签了三年的合同,那三年里她很感兴趣那些帮助过她的工作人员,但她离开得却也毫不犹豫。
因为她早就想好了要自己成立工作室，这样也更自由一些。
在姜晚悠成名半年后成为她的粉丝，并且对她曾经的经历，但凡网上有迹可循她都十分清楚,于是季无霜才会告诉姜晚悠，自己是她的老粉。
默默在她身后陪伴了这么多年，这难道还不是老粉吗？
季无霜其实也不知道，但于乐乐说她是。
于乐乐曾是她的大学同学，如今则是她工作室的员工，也就是刚才那个说要跟她抢姜晚悠粉丝名额的人。
她和季无霜同属于南城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学生，也住在同一间宿舍。
在她眼中，季无霜在大学里就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除了上课的时候会与老师交流，偶尔与同学交流，其他时候旁人很难让她开口说话。
哦对，还有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也会开口多说两句话，告诉食堂叔叔阿姨自己想吃什么。
其余时候，于乐乐反正是不常见她开口，三年多来都是如此。
而不仅是于乐乐，她们寝室另外两个人也对季无霜十分感兴趣。她们三人还偷偷打了个赌，就赌季无霜话少的原因是不是慢热，于乐乐赌不是，其他人都赌是。
结果可想而知，于乐乐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季无霜不是所谓慢热，她根本就是不愿意跟人交流。她们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旁人所说的“社交恐惧症”，但季无霜跟每位专业课非专业课老师交流起来都十分流畅，这便让她们这几位同学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于乐乐一直都觉得季无霜这个人虽然很无聊，但也正是这无聊，反倒让她对她的好奇心越来越旺盛。
关于季无霜的一切，比如她的生日，比如她除了写歌唱歌之外的其他爱好，这些于乐乐全都不曾知晓。
但她知道季无霜比自己小整整两岁，因为她当时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进来的，于是她这个“17岁天才音乐少女”的称号便在学校里头传开了。
可以说当时学校里但凡不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绝对都知道她。
而于乐乐之所以会成为季无霜的员工，其实说来也巧。
她们大四实习的时候，于乐乐各种在网上投递简历。经过几次面试别人的音乐工作室失败后，这家“aiyou工作室”的人事给她打来了电话。
人事姓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但于乐乐也没怎么多想，和对方聊了会儿就约了时间去面试。
“aiyou工作室”是那个时候刚成立起来的工作室，其实她去的时候也心怀忐忑，既怕碰上骗子，又怕到时候自己真的进去实习了，对方反而会一直发不出工资来。
于是，怀着期待又紧张的心情，于乐乐去了指定地点，坐在休息间内等待人事季小姐。
所谓休息室，其实就是她们此刻正在看电视的这块地方。那个时候，季无霜就是在这片区域和对应聘者进行面试。
从门口进来的是季无霜，这是于乐乐怎么都不会料到的事情。
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位季小姐的嗓音那么眼熟了，因为那是和她一同学习了三年多的同学兼室友啊。
尽管季无霜的话真的少得可怜，但又不是从来没说过话。况且季无霜的低沉嗓音也算比较独特，在课上当着大家的面唱起歌来，总是她的歌声最有韵味。
于乐乐当然清楚记得她的声音。
在之后的面试中，于乐乐了解到，这是季无霜自己开的工作室，目前工作室中只她自己一人，除了于乐乐之外，应该还会招两三个人左右。
她们工作室主要负责给别的歌手写词写曲，之后她也会考虑自己自己写歌自己来唱。但这都是之后的事情，目前来说还是给别人写歌这块占比重更大。
其实于乐乐一直都不知道季无霜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直至她来到这块商区，进入这栋办公楼，看到了季无霜租下的设备齐全的工作室。
这得是多有钱才能租下这块地方，又买下这么多设备啊。
虽然好奇又羡慕，但于乐乐当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她仍旧装作没事人的模样，自此便开始在这里工作了。
她和后续招到的其他小伙伴是在一间大办公室里工作的，那里什么都有，有乐器有书桌，写歌录歌的设备样样齐全。
而季无霜自己则有间单独的工作间，她们这些员工很少会去她那里打扰她。
这样的模式，其实和姜晚悠的工作室模式多少有些相像，只不过她们开设工作室的地点很不相同罢了。
记得大学时，季无霜总是拿着手机戴上耳机在那听歌，似乎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待在自己的那个小世界当中了。
而每次宿舍里的人问她“无霜你在听什么呀”，她也都会回答，不会对她们置之不理。
而每次她所报出的歌名都是姜晚悠的，于乐乐她们也由此得出结论——季无霜绝对是姜晚悠的歌迷，倘若不是，她们就把手机吞下去。
事实证明，季无霜就是的。
从前她是自己戴着耳机听，如今她依然还是戴着耳机听。从前她在宿舍里听，如今她也再也回不去那个宿舍了，于是更多时间是在办公室里听。
以后次于乐乐敲她的门，给她拿去自己的词作，想要和她讨论一番。见季无霜戴着耳机在听歌，便不由好奇问了一句“老板你在听什么呀”。
一如当年，季无霜报出了一首歌曲的名字。
虽然于乐乐不是姜晚悠的歌迷，但姜晚悠每次出新歌她都会听，于是一当季无霜说出歌名的那一刻，她都立刻想起来这是姜晚悠的歌。
这时她便不由感叹一句，自己老板还真是姜晚悠的真爱粉啊，这四年过去，她除了姜晚悠的歌，还会听点别人的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不过季无霜播放最多的曲子，当然只会是姜晚悠的歌。
这是季无霜和于乐乐之间的一段往事，工作室其他三位员工都并不知道，只因于乐乐也并不是那种会愿意向别人透露八卦的人，即便她所知道的东西有很多。
因为一个是老板另一个是员工，起初于乐乐对待季无霜完全不像以前在学校里大家平等的模样，她对季无霜更多的是尊敬。
再加上季无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能干还要以后优秀，她对季无霜便又再多了一分敬佩之意。
所以刚加入工作室的那会儿，她对季无霜一直毕恭毕敬的，直至后来发现季无霜其实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人后，她也就彻底放下心来，跟着其他员工一起同季无霜愉快相处。
看现在她敢在群里大胆聊季无霜和姜晚悠的事情，就知道她胆子变得到底有多大了。完全是被其他几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员工带出来的。
由此她也明白了一句话，所谓“无知者无畏”，大抵讲的便是她们三个这样的人吧。
姜晚悠一曲终了，台下再次响起如雷掌声，纷纷有人为姜晚悠竖起大拇指。
因为光线问题，其实姜晚悠是看不太清台下人的表情和动作的，但在听到这阵掌声后，她也不由再次轻笑。
笑意干净纯粹，依旧还是那位如降凡尘的仙。
随即她转过身去，极有礼貌地向两侧的乐队老师鞠了一躬，又再转回头来，始终笑意不减。
这首《小时光》她唱得特别好，嗓音是自然不做作的甜美，甜蜜动听的歌词与旋律被她完整地表达出来，完全是由纯粹的内心所传递出来的美好。
“好，感谢晚悠的演唱。”
主持人站于台侧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全场再次响起热烈掌声。电视机屏幕外，姜晚悠工作室的员工也纷纷鼓起掌来。
即便她们知道自家老板看不到她们给她掌声，但她们仍旧要向她表达强烈的赞叹与赞美。
姜晚悠仍旧在笑着，神色自若。
等到掌声停下之后，她才终于朝台下观众轻点了点头——这是她在向他们表达自己的谢意。
而就在做完这件事后，她便撩起裙摆转身离去，长长的白色薄纱裙尾依旧委在地上，随主人的前行而被缓慢拖动着。
那圈光线依旧打在她身上，随她一直走到刚才那扇门后。
所有的人视线还是在她身上，他们看到她再度转过身来面朝自己，看到她站在那里温柔地笑着，看到两扇门缓缓合上。
季无霜很希望这两扇门可以慢一点，再慢一点合上，这样她就可以多欣赏一会儿今日的姜晚悠了。
但节目时长并不能遂了她的愿，那两扇门很快便被关上了，似乎比打开时的速度还要再快上一些。
最终，姜晚悠被阻挡在了合上的那扇门之后，所有人都再也无法看到她的身影。
“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呢……”于乐乐不禁感叹了一声，第一反应是偷偷瞥向季无霜。
此刻，季无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于乐乐分明记得她刚才还是在笑着的，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姜晚悠在她就笑，姜晚悠不在她就板着脸……这就是传说中的“变脸”吧？不是什么“川剧变脸”，而是她给季无霜取的“小季变脸”。
“是啊，这首《小时光》也太好听了吧，我整个过程中嘴角都下不来，可甜死我了！等看完节目，我一定要去单曲循环！”
“我也要！超级无敌巨巨巨好听！姜晚悠真的是仙女！乐乐，我决定向你学习，我也要成为姜晚悠的粉丝！”
“那你得先问问咱老板同不同意了。”于乐乐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季无霜。
吴幽随即也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却见她们老板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似乎并未听到她们的谈话。
随后吴幽又转回头向于乐乐投去求助的目光，于乐乐耸了耸肩，告诉她，“那你就当吧，我觉得我们老板绝对还是会同意的，毕竟，多一个人喜欢姜晚悠又有什么不好的吗，反正也不会抢了她在姜晚悠那里的地位。”
这最后一句话，于乐乐是附在吴幽耳畔压低了声音说的。
说到底，还是怕被季无霜听了去。毕竟在群里聊“霜悠cp”和当着老板面谈论这对cp，感觉其实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反正于乐乐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好嘞。”吴幽朝于乐乐做了个“wink”，又举起手做了个“ok”的手势，“那从今天开始我也和你们一样是结姜晚悠的粉丝了，请多多指教。”
“好的，姐会关照你的。”于乐乐被吴幽的可爱举动以及可爱言论成功逗笑，不由轻拍了拍她的腿，让她放心。
“好，现在请大家拿出手上的投票器，喜欢姜晚悠演唱的就按下机器上的红色按键。”
吴幽还想在说些什么，电视中再一次传来的主持人声音却打断了她。她与于乐乐当即又将视线投到了电视屏幕上。
“要注意，每位大众评委可以给一位选手投三票，如果你只想投一票，那么你可以按一下，愿意投三票的则可以按三下。”
“好，现在开始十秒倒计时，十秒后将关闭大家的投票权利。”
那两扇合上的门其实也是两个大屏幕，当它们合在一起后，它们俨然便成了一个更宽大的屏幕。
。，
此刻，这个大屏幕上正在倒数计时十个数，没倒数一个数便会响起“嘀”的一声，这也给台下评委带去紧迫感，喜欢姜晚悠演唱的人当即给她投下这极有可能成为关键票数的一票。
十至一的倒数很快就结束了，投票关闭的同时，大屏幕也随之暗了下来。
季无霜没有离开。
虽然接下来的六人比赛中都不会再出现姜晚悠的身影，得一直等到比赛最后公布票数才会出现，但季无霜并未离开。
“老板，你还要继续往下看吗？”于乐乐有些好奇地问道。
她老板明明是因为姜晚悠才看，但姜晚悠都表演完了，怎么她老板还不走呢。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还有一个关心的东西——那就是沙发正中央这个最棒的“宝座”。
她也想坐在这个位置上，向后仰倒一副软绵绵绵懒洋洋的模样来看电视，这才应该被称之为“人生第一享受之事”。
“看。”
简短的一个字就这样从季无霜齿缝间钻了出来，于乐乐望着她线条优美的精致侧脸，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解释她还要继续往下看的原因。
时间一秒一秒从她的视线当中流逝，她等不到季无霜的下文，也就作了罢。
那就整个工作室五个人一起观看节目吧，大家整整齐齐的多好。
而就在另一处休息室内，看着归零的倒数计时，几个人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我现在开始对薇薇羡慕嫉妒恨了……”
这话是应岚说给蓝倩倩听的。她并不想和廖姝婕谈论有关于张末薇的任何话题，免得廖姝婕又话多。
蓝倩倩微微一笑，大致猜到了应岚的心思，因为她也是一样的，“是因为薇薇能一直待在晚晚姐身边，可以台上台下都看到今日的晚晚姐对吗？”
“是啊，倩倩你懂我，所以你是不是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应岚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娴静的女孩，笑得双眼成了弯弯月牙。
蓝倩倩是她们工作室中唯一一个头发短一些的姑娘，其他人都留着一头长发，只她一人将一头乌发留至肩膀处。
她带着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在应岚的印象中，她是她们工作室中最沉默寡言的员工，但也是业务能力最强的员工之一。
她总是觉得蓝倩倩是要比自己优秀很多的，这个女孩身上有着太多值得让她学习的地方，比方说“少说多做”，又比方说“认真与自律”。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也羡慕薇薇，可惜我们谁都不是晚晚姐的助理，没有那个福分了。”
蓝倩倩的语气自始至终十分平静，这让应岚产生了一种倩倩其实并不羡慕张末薇的错觉。
但其实蓝倩倩是真的打从心底羡慕张末薇的，只是她并未表现在脸上而已。
“倩倩你说得对，除了薇薇，我们谁都不是晚晚姐的助理。”应岚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算了，不想了，想也是白想，我们继续看吧。”
“好。”蓝倩倩只轻笑着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台上已来了第二位演唱选手。
是莫莉。
莫莉绝对是她们工作室中所有人都熟知的一位歌手。不仅因为她在乐坛知名度之高，也因为她曾来过她们工作室，和她们老板谈过业务。
其实就是她想让姜晚悠帮她写一首暖暖的小情歌，她也很想尝试一下这种风格。姜晚悠同意下来，就给她写了那首当时火遍全网的情歌《当我奔向你的时候》。
也正因为这首歌，网上便有营销号开始带节奏嘲讽姜晚悠，说她给自己写的歌都没有火成这样，但她给别人写的歌却能火遍全网，这说明了什么？
不正说明她不适合当歌手，而更适合当幕后吗？安心写词写曲不好吗，风格总是这么一成不变，听众的口味是会变的，很快她也就不会再受到她们的追捧了。
姜晚悠当时因为微博登得太少，只专心把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再加上她的员工都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她，所以她是在那个风波过去后第三天才知道的这件事。
她的反应其实并不大，因为这种东西并不能伤害到她，但她工作室员工的反应可真的要比她大上太多了。
尤其是张末薇和廖姝婕。
虽然她们这两个人平日里总是互不对付，但这个时候竟然站到了同一阵线上，都极有默契地认为这个黑热搜是莫莉搞出来的。
当然，不仅是她们，其实便连应岚和蓝倩倩她们，也都认为通稿出自莫莉。
但她们毕竟没有证据，也不好多说什么。
最后她们谁也没选择将这些事告诉姜晚悠，因为她们都很了解自己这个老板，她们知道当她们把这件事告诉姜晚悠，她绝对会回复一句：这种事就别去管它了，网友们都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因为一个营销号而被左右了想法。
确实正如姜晚悠所说，网络上跟风的人虽多，但姜晚悠的实力摆在那里，再加上他们之所以喜欢那首《当我奔向你的时候》，主要还是因为旋律和歌词。
若演唱者换成姜晚悠自己，他们相信这首歌也同样会火遍全网，所以他们也就没有被带跑。
对于他们来讲，这首歌能火成这样，最大的功劳必须属于这首歌的词曲作者，也就是姜晚悠。
总之，反正张末薇她们对莫莉的印象一直不太好，就因为莫莉在宣传那首新歌时所配的文案，总给人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而这件事更是让她们对莫莉的印象又持续降低了很多。
所谓“好感度为负”，大抵便是如此了。
莫莉演唱的是当初姜晚悠给她写的那首《当我奔向你的时候》，虽然旋律和歌词她们晚晚姐写得真的很好，但应岚和蓝倩倩就是全程面无表情。
而廖姝婕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就是有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的人。
“晚晚姐，你真棒！”
张末薇知道她家老板很快就会回到她现在所在的这间休息室中来，于是便提早从沙发上站起来，站在门口隔着房门听外头的响动。
等她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当即打开门后，她朝迎面走进来的姜晚悠说了这么一句，同时竖起两只大拇指。
“嗯。”姜晚悠被张末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了一下，只是轻轻颔首，并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往沙发前走去。
“辛苦了晚晚姐，紧张吗刚才登台的时候？”张末薇热切地将装着瓜子的盘子往姜晚悠这边推了推，随后又给她倒了杯水。
“不紧张，放平心态才能唱好歌。”瞥了一眼电视机中已经上场的莫莉，姜晚悠提了一下裙子坐回到沙发上。
“有道理，我相信你一定能拿个好成绩的！”这是张末薇发自内心对姜晚悠的祝福，同时她对她家老板的实力也十分有信心。
反正她家老板绝对能把莫莉给pk下去。
“应岚她们看到我的演出了吗？”姜晚悠喝了口水，随口问了一句。
“诶？糟糕我忘了跟她们说了！我现在就去群里吼一声，问问她们看了没有！”张末薇边说着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要是没有的话，就等着接受我的大嗓门吧，哼哼！”
“什么大嗓门？”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视屏幕中正在演唱着自己所写的歌的莫莉身上，张末薇刚才说的那一连串话姜晚悠便只捕捉到了一个“大嗓门”。
边往群里发消息，张末薇便随意答了一句，“也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准备给她们发语音问问。”
她如此敷衍了事的一句，没想到姜晚悠还真的信了，轻应一声后，便只专心听其他歌手演唱了。
这是第二位，接下来又陆续有第三第四，一直到第七位歌手上场。
这和上一位选手一样，都是一位新人歌手，在此之前无论是姜晚悠还是其他什么人，全都未曾听过她俩的演唱。
不过排在第六位出场的那位歌手实力还是有的，否则也不可能被邀请来这个节目。但毕竟是新人歌手，如果要论问题，姜晚悠和其他几位参赛的专业歌手其实都能对她提出很多质疑。
而这最后一位选手，表现得要比她上一位选手好一些，却都犯了一同样的错误。
一味地追求技巧，那么她们的情感呢？为什么完全不能感受到她们的情感呢？
当然，虽然姜晚悠、莫莉她们都听出了这个问题，但她们的命运现在掌握在评委手中，如果大众评委对让人头皮发麻的高音十分喜欢的话，那也不是姜晚悠她们可以决定得了的事情。
所幸姜晚悠本身是个既有实力演唱感情又饱满充沛的歌手，所以张末薇并不关心票数被别人比过去这一点。
姜晚悠也是可以飙高音的，只是她自己选择唱舒缓优美的小情歌。
在七首歌曲先后演唱完之后，所有参赛选手也终于迎来最让人忐忑也最值得人期待的环节。
而紧张的不仅有那几位参赛选手，还有电视机前的那两组人。
但这其中，最紧张永远都是员工，两位老板都足够淡定，尤其是季无霜。
季无霜是因为相信姜晚悠的实力，对她充满了信心，所以也就十分平静，平静到让她身旁的于乐乐反而又愈发忐忑了。
因为她总觉得，她家老板这阵平静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
想想这副画面——沙发上排排坐了五个人，除了中间那位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两旁四人或是攥紧了拳头，或是攥紧衣摆不断摩挲，又或是屏住呼吸盯着屏幕不敢眨动双眼，全都紧张到将要窒息。
而应岚她们也是个个如此，后台的张末薇更是不用多说。
她本还在嗑着瓜子，这会儿瓜子仁已经含进了口中，一听要先公布第一名的票数，嘴巴立刻不动了，任那粒瓜子仁在舌上躺着，全身上下任何一处地方都不敢再乱动一分。
“好了，现在开始公布第一名的票数——”
起初，主持人在介绍参赛选手的时候大家都是很轻松的，但节目的最后，还是这个舞台，还是这位主持人，还是这个主持人熟悉的嗓音，但大家早已不那么轻松。
这个时候台上的灯光早已不似选手演唱时那样只洒下一个光圈，整个录制厅都早已灯火通明。
台上的七个人是按照上场顺序站着的，姜晚悠站在她们最左侧的位置上，依旧对着台下观众安静笑着。
这时候，镜头切到她身上，给了她个或许一秒都不到的特写，随即继续往旁边的人身上依次拍摄过去，最后再切了个全部人的远镜头。
季无霜的视线仍旧停留在最左侧姜晚悠的身上。
在她的眼中，姜晚悠好似一支遗世独立的白玫瑰，那么纯洁，与这世上的其他一切仿佛都格格不入。
不由的，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姜晚悠裙摆上看到的英文短句——
Whiteroseandlovesong.
“第一名共获得了来自评委的两百八十五票，让我们恭喜——莫莉！”
同一时间，镜头特写切到了站于姜晚悠左侧的莫莉身上，全场掌声雷动，姜晚悠也为自己身边的人送上由衷的恭喜。
“什么？！”
这一排名让张末薇直接惊得猛然站起身来，应岚和蓝倩倩同时皱起了眉头，而廖姝婕也更是极有默契地和张末薇在同一时间点站了起来。
“莫莉第一？怎么会这样？我不服这个结果！”廖姝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怎么可能啊，她唱得哪有晚晚姐好啊！这绝对有问题吧！”
应岚没有答话，反倒是眉头又再蹙得更深了。
她也不服这个结果，但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这不禁让她开始深入细想。
“姝婕你先坐下吧，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莫莉就是第一，这是我们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先坐下冷静一下。”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的应岚拉了拉廖姝婕的手，让她坐下。
在看到廖姝婕坐下后，应岚又凑到蓝倩倩耳边轻声问道：“倩倩，你是怎么想的？”
“大众投票更多是因为这首歌。”蓝倩倩的话十分简洁，但应岚听得明明白白。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拿肖菲的歌来举例，如果今天这里有人唱肖菲那首很经典的《生活》，并且唱得还算不错，我估计那人票数也不可能低，但谁让这首歌原唱就是莫莉呢，我们也只能认了。”
应岚叹了口气，和蓝倩倩一起继续听投票结果。
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姜晚悠这边的人，而欢喜的人则在季无霜那边。
不是季无霜，不是于乐乐，也不是吴幽，而是季无霜工作室中另一位莫莉的歌迷。
自己喜欢的歌手得了第一，谁能不高兴呢，反正她是高兴得不行，不由拍了拍手，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激动心情。
被她的欢呼声所惊的于乐乐和吴幽不约而同向她所在的那一侧望去。
虽说让她们印象最为深刻的姜晚悠并没有拿到第一，但她们也同样祝贺莫莉。
而在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屏幕上之前，于乐乐不忘偷偷瞥了季无霜一眼。
但让她失望的是，她没有在季无霜的脸上捕捉到任何，哪怕仅是一丝异样的表情，完全没有。
她依旧那么平静，就好似姜晚悠拿不拿第一与她无关一般。
好吧，于乐乐也只能拿“佛系”一次来形容季无霜了。
“现在公布第二名——”
就在她还兀自思考着的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她当即将视线从季无霜脸上移开。
“第二名共获得了来自评委两百八十三票，与第一名票数非常相近，只差了两票。”
当听到主持人这句话后，台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显然她们也都已经想到了这个第二名是谁。
“看来大家都已经知道是谁了对吗？”台下骚动台上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主持人当即往下接了一句话，台下反倒是安静了下来。
“好的，让我们恭喜第一期第二名的获得者——姜晚悠！”
镜头又从远景切到了姜晚悠脸上。
当听到自己拿了第二名，并且与第一名仅仅只相差两票后，姜晚悠只是依旧淡淡地笑着，朝镜头轻点一下脑袋，优雅且礼貌。
这次的掌声明显比上一次还要响亮很多，这就说明，大家是真的认可姜晚悠的演唱。
“果然……”张末薇不禁摇了摇脑袋，如同气球泄了气似的坐回到沙发上。
她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和众人一样，当她听到第二名的票数与第一名只相差两票时，她的第一次想法也是姜晚悠。
两票啊，只有两票。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就是评委投出来的结果，她们只能认。
但没有关系，这才只是第一期节目的录制，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期，而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几期，她相信她的晚晚姐绝对能拿下最终的冠军。
绝对可以。
比赛过后，姜晚悠去后台卸下一身厚重，换回了来时的白色简易及踝长裙。
这套裙子是她为节目而特意定制的，她让张末薇帮自己带回去，以后肯定还能穿到。
张末薇乖乖将它收好，一切动作都是如此小心翼翼。但因为这裙子太大，重量也就不轻，一直提着多少有些吃力。
所以姜晚悠便不可能一直让张末薇帮自己一直提着，而会是她二人轮流。
当她们准备乘着节目组准备的商务车去机场时，莫莉出现在了她二人身前。
“恭喜啊小悠，恭喜拿到第二。”
莫莉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倒是真诚，但这话听得张末薇实在很不舒服。她本就为自家老板和莫莉的两分之差而感到愤懑，结果这个莫莉还好死不死地出现在她面前。
“也恭喜你了莫莉，第一期就是第一，这说明大家都很认可你的实力。”旁边的人都快气死了，姜晚悠却仍旧心平气和地望着莫莉，笑着说道。
“对的啊，真是感谢大家对我的抬爱了，但愿下一期我能继续保持这第一的宝座吧。小悠你要加油哦，努力追上我的脚步，我会在前面等你的。”
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莫莉勾唇一笑，也不等姜晚悠回应，直接转身缓步离开。
望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身影，张末薇气得牙痒痒。
“晚晚姐，你看莫莉那副嘴脸啊，不就两票嘛，说得好像她有多牛掰似的，真是笑死人了。”她终是没忍住当着姜晚悠的面小声吐槽了一句。
“好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再不走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姜晚悠提醒张末薇一句，但也还是微微蹙着眉头又往前方看了一眼。
她总觉得，这次的莫莉跟之前来工作室找自己约歌的莫莉有所不同了。变得有些锋锐，话里隐隐带着刺，不再如那日那般谦虚礼貌，连眼中原本的真诚都已消失不见了。
“是是是，晚晚姐，我都听你的！你让我不说我就不说！”
张末薇看似乖乖闭嘴，实则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又腹诽了一句：我不在你面前说，但我回去一定要跟应岚好好吐槽一下莫莉这张让人作呕的恶心嘴脸。
随后她便跟上姜晚悠的步伐，同她一起往大门口走去。
门口停靠着一辆银色商务别克，司机是个年轻小伙。他见姜晚悠过来，便探出头去，笑着喊她们上车。
去机场的路上司机和姜晚悠她们闲聊起来，他说自己刚才也拿手机看了姜晚悠的演出，他很喜欢姜晚悠的歌声，认为她才应该拿这个第一名。
姜晚悠全程只是静静听他讲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