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寒风凛凛,腊梅花早已凋落,虞怜坐在廊间,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静静地看着阴沉的天,心事重重。

这几日朝堂风云四起,虞怜看着父亲和大哥每日回来时,脸上的神情甚是严肃,她如今能做的便是不给他们添麻烦,只能暗中和臧凌霄联络。

“姑娘,天气冷,进去坐着罢。”水儿说着便给虞怜披上一件织锦镶毛斗篷,眼底露出几分担忧,自打姑娘山庄之行回来后,总喜欢一人发呆,有时候一坐便是一下午。

“无碍,左右穿得多。”虞怜冲着水儿笑了笑,她其实这几日是在想庄青慕的事情,自从上次见了庄青慕之后,她们已经有半月未见了。

庄青慕那处也并未递消息进来,她着实担心,唯恐被司家发现,且不说偷不偷得了书信,庄青慕性命难保也有可能。

就在此时,步兰匆匆走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水儿见状,忍不住笑道:“可是容家公子又让人送了东西来?”

虞怜闻言咳了咳,她这段时间一直躲着臧凌霄,两人已经很久未见了,原本以为他能消停,谁知每日总让人送一些小玩意过来。

有时候是布制的玩偶,有时则是玉簪子之类的小物件,虞怜让人送回去,第二天醒来时那些东西就会出现在自己院门口,实在恼人得很。

步兰闻言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姑娘,庄姑娘派人递了信来!”

虞怜闻言,眉眼一凝,她打开信封一看,里头只有一张白纸,上头写着寥寥几个字:天香酒楼,日正。庄留。

“你去备车,派人和老太太说一声,我现在出门。”虞怜朝着水儿吩咐道,然后裹紧斗篷,便打算带着步兰出府。

“姑娘,二少爷让人看着院门呢。”水儿有些为难地看着虞怜,自虞怜上次出门差点丢了性命,她一回来,就被严加看管,已经将近半月没出门了。

虞怜都快忘了这茬了,她顿了顿,然后和步兰换了男装,让水儿将马车牵去大门,将虞珩引过去,然后自己则从后门偷偷溜出去。

“姑娘,庄家小姐为何今日突然递了消息来,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步兰看着自家姑娘偷偷摸摸的样子,眉眼隐隐显出几分倦意,她遭遇前几次的刺杀,如今心里紧张得很。

“只能赌一把,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须紧张,大哥不是派人跟着我嘛。”虞怜沉吟半晌,她看着步兰面色凝重,然后往后头指了指。

左右有大哥的暗卫在,就算遭遇险境,也能夺得一线生机,她此次实在放心不下庄青慕那处,势必要亲自来看看方能安心。

虞怜拍了拍步兰的肩膀,示意步兰安心,谁知两人刚从巷子走出去,面前便停了一辆马车,刚好将巷子的出口堵的严严实实。

“这是谁家的马车,怎么停得如此随意,将出去的路都挡住了。”步兰极为诧异,这下若是要出去,只能让马车的主人驾走马车,或者是翻过马车了。

虞怜总觉得那马车有些眼熟,她走近一看,发现马车上头印着长公主府的标志,她愣了愣,暗道不好,连忙转身拉着步兰便跑。

“虞家小姐,我家公子有请。”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出现,挡在虞怜面前,恭敬说道。

虞怜叹了口气,这臧凌霄真是阴魂不散,他怎么会知道她今日从后门偷溜出来?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姑娘,我们怎么办?”步兰冷冷地瞪着眼前的暗卫,低声问向虞怜,她认出来了那暗卫,是容濂的下属。

“人家都堵到我们面前了,还能如何,我且去应付一番,你别担心。”虞怜笑着捏了捏步兰的脸,一转身,就看到臧凌霄掀开车帘子看着她。

步兰顺着虞怜的目光看去,当下就被男人的阴恻恻的眼神吓了一跳,好似要将千刀万剐了似的。

虞怜尴尬地朝着臧凌霄笑了笑,然后扶着步兰的手就上了马车。

她刚进马车,迎面扑来一阵暖意,此时背后吹来一阵冷风,冷热交替,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刚坐稳,一旁的男人便解下玄色镶毛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她正要拒绝,就听得臧凌霄冷声道:“出来为何不带斗篷?”

虞怜一抬眼,便对上了臧凌霄的目光,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因为出来得匆忙,将斗篷落在屋内了。

“我不冷。”虞怜硬邦邦应了一句,然后定定地看着臧凌霄,并不退让。

“孤心疼。”臧凌霄声音低沉,透着些许倦意,他这段时间忙着处理贡穆等人的事,已经将近半月没有好好休息,也将近半月没有见心上人了。

“太子爷好好照顾自己便是,何必替一个不想干的人忧心。”虞怜看着他臧凌霄下巴冒出了一圈胡茬,知道他这段时间应当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底是不忍心说得太过分。

“何为不相干?你方才捏那小丫鬟的脸,她是相干之人?”臧凌霄凤目幽深,一边说着,离得虞怜的脸更近了几分。

虞怜紧紧靠在车厢上,慌忙移开眼,随意应付道:“自然相干。”

“那孤wen过此处,这也算不相干么?”臧凌霄定定看着虞怜,伸出粗糙的之间摩挲着小姑娘的樱唇,然后喑哑着声音道。

虞怜看着眼前的无赖,气得脑袋发懵,她用力将人推到一旁,冷声道:“太子爷有事说事,我赶时间。”

“捏我。”臧凌霄看着虞怜气鼓鼓的模样,好似一只松鼠一般,他突然生了逗弄的心思。

“什么?”虞怜警惕地看着臧凌霄,眼底露出几分关爱智障之意。

“孤也想怜怜捏脸,你若是不应,那孤便一直在此处耗着。”臧凌霄取下面具,凤目带着宠溺之意,薄唇微勾,像是吃定了虞怜一般。

虞怜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孩子气十足的男人,她满脸不可置信道:“殿下是没睡醒么?还是被门夹了脑袋?”

此时坐在外头的暗卫将马车里的两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家主子不是没睡醒,是不正常。

自从回了京都,不仅日日夜夜想着虞家小姐,还莫名奇妙吃一些飞醋,上次在山庄看到虞家小姐和顾若愚笑着聊天,自家主子当日就差点提刀去寻顾若安公子。

这段时间虞家小姐躲着自家主子,他又被事务缠身,如今好不容易得了空,就马不停蹄地来堵人家小姐的路。

是什么东西让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的太子爷变成一个不正常的人?

暗卫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车厢内两人依旧僵持着,虞怜极为纳闷,她看着臧凌霄的脸,心里微微动了动。

男人剑眉直直飞斜去鬓,凤目狭长,暗含锐利,宛如黑夜中的鹰,薄唇微抿,五官朗正,冷傲寒冽却,贵气逼人。

“怜怜这般盯着孤,可是觉得赏心悦目?”臧凌霄看着小姑娘杏眼黑黝黝的,一副呆呆的模样,忍不住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赏心悦目倒没有,就是心里膈应。”虞怜这般说着,还是妥协地飞快伸手捏了捏臧凌霄的脸,还不待她收回手,就被臧凌霄一把握住,将她拉入怀里。

虞怜暗暗骂了一声,便挣扎着起身,此时臧凌霄将头抵在虞怜的肩膀处,低低说了一句“别动,让孤歇一歇。”

臧凌霄话音一落,就没了声音,虞怜心里一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才发现人已经睡过去了。

“主子已经连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此时传来了暗卫的声音。

虞怜听着臧凌霄平稳的呼吸声,想起他为了救她,舍身摔下悬崖,她缓缓放下了手,到底是叹了一口气,她总是容易心软。

她并未注意到,男人的唇角微微勾了勾,离她更近了几分,两人的呼吸交缠,难舍难分。

马车平稳行驶着,约摸过了两刻钟,便到提了天香酒楼门口,此时臧凌霄悠悠醒来,一抬头就看到虞怜似笑非笑的眼神。

“太子爷的手若是不想要提前说一声,我让爹爹亲自上门去取。”虞怜看着自己凌乱的衣襟,忍不住开口斥道。

臧凌霄有些心虚地咳了咳,然后移开了眼,他刚开始的确装睡,只不过后来是真的睡着了,虽然迷迷糊糊地吃了虞怜不少豆腐。

“怜怜,孤是成年男子。”臧凌霄说着,眼底露出炙热的情意,将虞怜杀得一个措手不及。

这登徒子话中有话,虞怜自然是听出来了,她瞪了臧凌霄一眼,然后狠狠踩了他一脚,正打算撩开帘子下马车。

“怜怜,司家将婚期定在下月初五,你让她先应下便可。”臧凌霄一路上之顾着逗心上人,这才记起来此行目的。

“为何?”

“初五趁东风。”

虞怜眼底浮现几分肃意,臧凌霄是打算下月初五,将他们一网打尽,她朝着男人点了点头,便下了马车。

此时庄青慕的丫鬟已经等在门口了,虞怜整了整衣衫,带着步兰走了进去,她上了楼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着臧凌霄的披风。

虞怜暗暗骂了臧凌霄一声,然后将披风解下来扔给了步兰,抬步便走进包间,此时庄青慕正坐在屋内等着她。

臧凌霄则是一直跟在虞怜身后,看着小姑娘穿着厚重宽长的披风,凤目染了几分笑意,为了不惹人起疑,他进了虞怜的隔壁房间。

“虞小姐,这段时间府内事情多,而且一直被父亲派人看守,压根无法给你递消息。”庄青慕叹了一声,眼底露出感伤之意。

虞怜闻言顿了顿,疑惑道:“庄大人为何如此?怕你逃跑么?”

“嗯,他不信我,这段时间我一直往司家走动,他以为我是为了博取信任,借机逃跑才如此。”庄青慕说罢,忍不住红了眼眶。

虞怜一直以为庄青慕父母双全,又有弟妹,过得很幸福,然而谁能想到,她看似安稳的生活,实则也是暗流涌动呢。

“如今你不能心软,你父亲既然如此,便是将你置于脑后,这个世间,最珍贵的人是自己,你要为你自己想。”虞怜伸手拍了拍庄青慕的肩膀,然后给她倒了杯热茶。

庄青慕看着虞怜恳切的眼神,心里一暖,然后点了点头道:“如今司家看重我,司任札对我也是信任有加,他们隐隐露出冲喜的念头,我打算……嫁给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既然想逃,那就要全力以赴,不然到时候事情败露,她便是死路一条。

虞怜静了半晌,想起臧凌霄的话“他们可是打算将婚期定在下月初五?”

“正是,我已经摸熟了司家路线,等初五那日,趁着婚期戒备不严,去找一找那东西。”庄青慕说罢,眼底露出坚定之意。

“万事小心,我将两个暗卫给你,保你周全。”虞怜看着庄青慕眉眼不复以往柔婉,心里叹了口气,心里感慨,这世间,不如意十之八九。

庄青慕还未说话,此时外头传来丫鬟的催促声,她看着虞怜,苦涩笑道:“此行我只能出来半个时辰,还要去买些布匹首饰,我先走了。”

虞怜点头,将庄青慕送了出去,两人刚下楼,就看到顾若愚匆匆走来,眼底带着期盼之意。

她放慢了脚步,看着庄青慕和顾若愚有意无意对上了目光,然后又飞快移开,她只能静静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庄青慕看了顾若愚一眼,将悸动的心思按下不表,只浅浅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离开了,只留顾若愚一人暗自神伤。

“顾兄,来日方长。”虞怜拍了拍顾若愚的肩膀,安慰道。

“多谢虞小…兄弟,我还是来迟了一步。”顾若愚看着庄青慕的倩影消失在门口,他方才收到消息,从宰相府赶来此处,谁曾想还是慢了。

“不曾来迟,一切刚好。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喝杯茶罢。”虞怜其实是想让顾若愚在初五那日,在司府外接应庄青慕,他若有意,还怕追不到心上人么。

顾若愚知道虞怜意有所指,便点了点头,两人刚上楼梯,就看到臧凌霄负手站立在包间门口,浑身散发出寒意,让人莫名心生怖意,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我是不是被绿了?(我的吻技一流,还帅得一批,为什么我的女人不看我?)

怜怜:你不配。

顾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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