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巢里有两种狼人,一种是狼首人身,一种是人首狼身,两种狼人,都充斥着一股诡异拼接的矛盾感,古怪至极。
先说狼首人身的狼人,他们头顶一颗野狼的脑袋,满口獠牙,涎水横流。
这些狼人脖子极其粗壮,全身都是古铜色的肌肉,胳膊比阿尔瓦的大腿还粗,下半身是一条简陋的兽皮裙,腿上全是灰黑色的腿毛。
其次,是人首狼身的狼人,外形上,就是一匹高达三米的巨狼,顶着一颗人类脑袋。
他们那颗脑袋和人类一模一样,头顶上也有头发,只是表情略显僵硬,除了脑袋之外,其余部位,全都布满黑灰色的浓密毛发。
这两种狼人在形象上,都有一个共同点:既扭曲,又怪异。
在阿尔瓦心里,狼人这种怪物,简直是在挑战人类的审美观。
面对这群兼具恐怖与诡异的狼人,不知为何,阿尔瓦忽然想起那个曾经在梦境里出现过的怪物——一个满身扎满铁钉的怪物。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除了镜中诡,阿尔瓦并没有碰到过其他诡异生物,他的生活,充满宁静、安逸与舒适。
然而,从搬离铁岭城的那一刻开始,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他陆续碰到过两次诡异生物。
第一次,那个满身插满铁钉的怪物强行闯入他的梦境,还一口一个“亲爱的”,让阿尔瓦恶心得不行,当然,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第二次,暮色狼人莫名其妙地袭击沙漠绿洲,他倒霉地被掳走。
阿尔瓦十分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一生的运气,在那过去的十几年里,全都败光了。
所以,现在彻底开始进入倒霉模式——喝口凉水都能呛到的那种。
这事儿不能多想,因为你会越想越难过,这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委屈。
他害怕。
他愤怒。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女声将阿尔瓦唤回现实。
呵,这该死的现实。
“该轮到你了。”
这个纯人类女性的脸上,满是麻木与僵硬,似乎,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
阿尔瓦心里咯噔一下,他抬眼望向那个纯人类女性。
阿尔瓦张了张嘴,语气十分艰难,吞吞吐吐的,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轮到我?”
“对。”
“我不是新来的吗?怎么这么快?”
阿尔瓦脸色苍白地笑着,眼底却闪过一丝惊恐。
他才到这里多久?
不到一天。
这么快就要开始跟那些狼人……
啊啊啊!
不能再想下去了。
阿尔瓦不自觉地咬着下唇,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愈发地苍白。
救命啊。
他还没做好准备呢。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再多给他一段时间,估摸着,他也不可能做好准备。
只提一点,这种事情,到底怎么准备?
那个女人貌似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冷冰冰地开口道:
“你是最新的战利品。”
听到这话,阿尔瓦扯了扯嘴角,凄惨一笑,活像得了绝症的癌症病人一样,很快就要去慷慨赴死,投入死神的怀抱。
毕竟,阿尔瓦可是听说过的,那些被掳走进入狼巢的纯人类,活着逃出来的,只有零星几个女人。
至于男人,那是一个也没有,估计,都死在狼巢了吧。
如果只是单纯跟狼人交·配,怎么可能会没命呢?
所有进入狼巢的纯人类男性,竟然没有一个能活着逃出来。
可想而知,所谓的交·配,是有多么的惨烈。
阿尔瓦已经在幻想,这些狼人肯定跟大灾变之前的小说里的精怪一样,都需要吸食男人的精血。
男的被吸干了,自然就不可能活着逃走。
阿尔瓦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动作迟缓地跟在女人背后,走向巢穴深处。
他多想现在就逃跑,但这个想法压根没有实现的可能。
跑,往哪跑?
狼巢里到处都是幽暗的通道,四通八达,没有什么光线,但墙壁上有很多莹莹发光的绿色小点点。
阿尔瓦猜测,这里很可能是在地底。
逃跑几率更低。
没过多久。
阿尔瓦听到,前面传来的喘·息声、呻·吟声越来越大,还有时不时的狼吼声。
似乎,快要到目的地了。
阿尔瓦神色有些恍惚,脑海里,不断回忆起自己唯一的亲人。
艾萨克现在肯定很担心他,别看他平时一副冰块脸,但一旦碰到跟阿尔瓦相关的事情,他经常维持不住自己那张冰块脸。
这世上,能让艾萨克表情管理失败的,大约也只有他的弟弟阿尔瓦吧。
再见了,哥哥。
少一个包袱也挺好的,不是吗?
心脏恢复到平常的跳动频率,但阿尔瓦却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沉下去,沉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深处。
“小可爱,怎么了?”
阿尔瓦感觉到有一只陌生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手不安分地往上,捏住阿尔瓦的下巴。
这时,阿尔瓦才清醒过来,他刚才沉浸在自我消亡的悲伤当中,正无法自拔呢。
往左侧看去,才发现,一个赤luo着上半身、下半身胡乱围着兽皮裙的健壮男人,微微倾身,正在近距离地盯着他看。
“别哭了。”男人声音沙哑地说道,他呼吸间带来的温热气息,拂过阿尔瓦的侧脸。
此时,阿尔瓦才感觉到,有几滴冰冷的泪水划过脸颊。
那人略微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阿尔瓦的侧脸的泪痕。
男人收回手指,张开嘴,含住那根食指。
对方吮吸手指的水渍声,清晰可闻。
他的脸在昏暗的巢穴中,看不太清,但肯定是一个人类。
从身高上看,比阿尔瓦高一个头,大约一米九。
“小可爱,这次,我替你去。”
晦暗不明的沙哑声线,让阿尔瓦永生难忘。
……
一间20平米的卧室,蓝色的窗帘掩盖住窗外的景色,一扇崭新的金属大门正紧紧地关着。
卧室里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豪华宽阔的双人床,一个款式复古的红木衣柜,以及,一面镶嵌着宝石的华丽全身镜。
窗边,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餐桌,配套有两张欧式高背椅。
两根白色的蜡烛,竖立在桌面上,静静地燃烧着。蜡烛并没有滴蜡,一直都保持完整的姿态,或许,它可以烧到天荒地老。
桌面上,除了蜡烛,还有两只高脚酒杯,里面盛满着猩红的液体。
奇怪的是,四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都泛着银白色的光辉,这使得整个房间都显得十分神圣。
在这银光闪耀的房间中心,站着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
他梳着神采奕奕的大背头,虽然没戴眼镜,但这股精英的气质,依旧无法掩盖。
看得出来,他穿的是一套崭新的西装,鼓鼓囊囊的肌肉,从西装简单利落的线条里显露出来。
最后还要提一点,那就是,这位白色西装男子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插满了银光闪闪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