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舒跟李文倩在花园被揍的事没人知道,甚至于都没有人注意到,李文倩跟齐舒已经不在这里?了。
宴席开始,乔濯与鹤之唯再回大厅,大厅中央的长桌上摆放着他之前画的画,而在长桌边上站着的,则是刚才在花园里?,乔濯见?过的齐奈,还有齐静绾。
桌边闵老先生?正与齐奈兄妹两人说?话,一看乔濯跟鹤之唯进来?,就?笑着追问他们:“小乔,后生?,你们刚才去哪里??”
乔濯刚想回话,但反应过来?闵老先生?刚才对自己的称呼后,他那表情瞬间就?有点复杂了。
小乔是什么鬼?
闵老先生?上前,挑眉笑着看他:“怎么啦?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乔濯表情有些?微妙。
小乔确实有点那什么……
闵老先生?却乐得大笑起来?:“小后生?,想法太多。”
乔濯只能礼貌的笑道:“闵老先生?想怎么叫我都行得。”
“算了算了。”闵老先生?笑道:“还是不逗你了。”
齐奈上前,神色略微诧异:“闵爷爷,您说?的小后生?就?是他?”
“是啊,怎么啦?”顿了顿,闵老先生?又问:“认识?”
齐奈笑道:“刚才在花园里?有一面之缘。”
闵老先生?朗声?笑着,又给几人做了介绍:“这小后生?叫乔濯,是帝都兰城分校的学生?,旁边这位,姓鹤。”至于是鹤什么闵老先生?就?没说?了。
齐奈朝乔濯与鹤之唯看去,他原本想伸手握手的,但一接触到鹤之唯那略微薄凉的眼时,这想法就?莫名?的歇了。
最后他只是点了下头:“幸会。”
鹤之唯没有理他,倒是乔濯回应他了一下。
齐静绾看出?鹤之唯并不将他们当一回事,又看闵老先生?对他们的态度不同?旁人,尤其是鹤之唯,老先生?根本就?不打算过多介绍,她笑了笑,忽地开口:“闵爷爷,我跟大哥有点事,先失陪一下,一会再来?陪您说?话。”
“去吧去吧年轻人,不用总陪我这个糟老头子。”
齐静绾笑了笑,拉着齐奈转身走了。
“三妹这次恐怕惹到了大麻烦。”齐静绾突然小声?的说?。
齐奈脸色瞬间一沉,叮嘱齐静绾:“你告诉她,她要是再敢给我惹祸,小心我把她撵出?齐家?!”
齐静绾无声?一叹,扭头朝后看去,那里?闵老先生?正跟乔濯他们说?话。
闵老先生?明显对乔濯十分满意,与乔濯闲聊了两句,他突然问乔濯:“小后生?呐,之前我看你作画的手法笔锋很是老练,学画学了多久?”
乔濯老实的道:“实际上,我是从国画入的门,不知不觉的倒是也有好几年了”
“哦?”闵老先生?颇为好奇。
乔濯说?:“小时候,条件不允许,又没有人教我,但是□□少儿频道。有教学节目,我就?开始跟着学习……。”
那时候,乔濯还小,父母做的生?意他帮不了忙,而乔济洲跟刘兰香对他们的要求是,只要不是耍脾气撒泼,就?随他们高?兴。
六七岁的乔濯正是读一年级的时候,那会毛笔五毛钱一支,墨水一块钱一瓶,家?里?的旧报纸还有一堆,乔濯就?这样拿着毛笔跟旧报纸,爬在地上跟着电视里?学。
而弟弟妹妹一个是玩洋娃娃,一个个则跑到煤灰堆旁边去玩黄泥巴,把黄泥巴捏成什么小坦克小汽车的模样。
兄弟妹几个,就?他们三个最让人省心,而那时候的乔伊除了网吧,就?还是黑网吧。
提到小时候的事,乔濯还有些?腼腆的笑了:“小时候就?为了这个,学习成绩一直不好,进初中后,学校里?有了比较好点的美术班,才有了正经学习。”
闵老先生?点头:“所以,你的国画基础就?是这么学的……。”
乔濯点头:“学得不好,能不丢人,就?算不错了。”
闵老先生?道:“丢人?丢什么人了?小后生?呐,你今天算是让我开了次眼呐。”
一笔画就?得龙,其实连他都做不到,他最多是一笔画出?这龙的躯干而已。
然而只有躯干的龙。那就?不能叫龙,只能叫长虫,了不起就?是蛇。
绘画这种东西,除了后天的刻苦,有时候天赋也很重要,有的人天赋有了刻苦有了,十一二岁画出?惊世名?作也不惊奇,有的人虽然具有天赋,但没有刻苦。画出?来?的东西,有行无神的也大有人在。
而乔濯……
闵老先生?再次看向桌上的画。
乔濯的画,很有特色。
他将龙的身躯隐藏在山脉之中,龙鳞藏于叶片之间,龙爪为石,尾化?水,所以,乔濯的这幅画有两个视觉。
远是景,近是龙。
景不说?了,乔濯有事先处理过部分,但龙……实在太难了。
面对闵老先生?的赞叹,乔濯依旧是腼腆笑笑,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满。
他很少在人前画国画,尤其是进了大学之后,事实上连赵奕都不知道他国画的水平到底是什么程度,而乔濯,也不是刻意藏私,而是他觉得自己的国画还太差了,国画神形具备的要求要高?太多太多,稍不注意就?成了照虎画猫。
而对于国画,都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乔濯更多时候都是自己私下练习,此刻突然得了闵老先生?的夸奖,一时间乔濯还有些?不太适应起来?。
闵老先生?也看出?来?了,他哈哈哈一笑,转身走到桌边:“小后生?,不介意老头子我提几个字吧?”
乔濯急忙说?:“不介意不介意,不对!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哈哈哈你这小后生?,有趣呐!”乐过了,闵老先生?拿过乔濯作画的笔,沾了墨,而后就?在画上提了字。
大气苍劲的字体,行如?流水的在画上挥洒而出?。
潜龙在渊。
四个大字,瞬间就?将整幅画,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随后闵老先生?又换了小笔,在旁边写下一串小字,完了他看向乔濯,又问:“会写毛笔字吗?”
乔濯一楞:“会。”
“那你来?写下名?字。”
乔濯听话上前,拿过毛笔也没去仔细看闵老先生?写了什么,就?直接在最末端,写下自己的名?字。
乔濯。
字迹虽然不如?闵老先生?的大气,但也很有力度。
放下毛笔,乔濯暗暗呼一口气,这才抬头,仔细去看闵老先生?写了什么,可这一看,他瞬间就?惊呆了。
因为。
那串小字上还有另一个名?字……闵行渊。
“啊是您!!!”乔濯震惊极了,不可思议的朝闵老先生?看去。
闵老先生?一脸笑意,像是早就?猜到了乔濯的反应一样。
“没想到居然是您,居然是您,我真的,啊我真是草率草率啊!”而乔濯此刻已经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鹤之唯眼底柔柔,有些?失笑,他上前拍了一下乔濯的肩膀:“冷静冷静。”
乔濯怎么可能冷静。
不学绘画的不知道,但只要是学习绘画的,就?基本没有人会不知道,国画大师闵行渊的名?号!
他在国画上的造诣,仅次于崔岩石崔老先生?!
乔濯差点要乐疯了,一双眼睛全是闪闪发亮的星光。
俨然一副追星小迷弟的架势。
闵老先生?被乔濯逗得好笑不已,他让人将这幅画仔细收好,拿去裱框,而后才看着乔濯说?:“小后生?,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能一笔画出?个凤来?。”
乔濯:“…………!!!”
~
离开景云山的海天酒店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车子里?,乔濯激动的心彻底被闵老先生?的一句话给浇了个透心凉。
他突然就?不期待下次的见?面了。
乔濯感?觉自己好像领到了一个会要命的任务。
埋下头,乔濯有些?抓狂。
鹤之唯几次扭头看他,见?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还越来?越颓废的样子,一时间也有点困惑,不知道自己今晚上冒险带他来?这里?的举动,是不是错误的。
“我画不出?来?的……。”乔濯突然嘀咕,那声?音十分的丧。
鹤之唯反应过来?:“你画不出?什么?画不出?凤?”
乔濯直接把头埋在车台上:“凤的难度太大太大太大了,我就?是秃了我也画不出?来?的。”
鹤之唯想了想,还是问:“凤比龙还难画?”
“不然呢?”乔濯有气无力的道:“画龙我还能借助一下景色的掩盖,来?隐藏它四个爪子跟鳞片还有龙须的处理,但是凤就?没有这么好处理了,它有毛啊!最关键的是它有毛!还有好多毛!”
好多毛……
鹤之唯被乔濯的语气给逗笑了,不过他极力憋住。转而问乔濯:“你之前是怎么做到一笔画龙的?”
乔濯懵了一下。
鹤之唯说?:“我很好奇。”
“哦……这很简单。”
鹤之唯:“……。”
乔濯没注意到他被噎住的神色,只说?:“其实也不是一笔画龙,而是我早前就?先将龙头跟四爪都画了出?来?,最后再画躯干的时候,笔锋游走,只要速度够快,稍做修饰,就?能给人一笔画龙的错觉。”
鹤之唯点头:“原来?是这样。”
“但我还是草率了啊!”乔濯砰砰砰的砸头:“早知道闵老先生?就?是闵行渊大师,说?什么我也不会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啊啊啊!他肯定是看出?来?了才会说?让我一笔画凤的!草率草率草率草率草率了!”
乔濯越想人越是崩溃,鹤之看他这样,忙将手放到车台上。
乔濯再次砸头,就?磕在他的手上。
鹤之唯说?:“撞坏了我会心疼。”
乔濯:“……。”
憋闷着,乔濯将头狠狠的扭向窗外。
似乎是被气着了。
鹤之唯看他一眼,说?:“我不是心疼车台。”
不是心疼车台那是心疼什么?
“心疼你。”
红了耳根,乔濯又往车边靠了几分。
鹤之唯扭头看他,勾着嘴角摇摇头没在说?话。
忽地,乔濯又闷闷的问:“对了,闵大……闵老先生?怎么会在兰城的?”
鹤之唯道:“他原本就?是兰城的人,去年病了一场,才决心回兰城养老。”事实上去年就?是鹤之唯跟他爷爷一起陪着闵老先生?回的兰城,在兰城过的新年。
明白过来?乔濯只点了点头嘀咕了句:“原来?是这样……。”
之后的路,寂静一片。
等鹤之唯把乔濯送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乔濯抓狂激动了一个晚上的心,也终于才平复下来?。
低低呼了口气,乔濯准备开门出?去,却突然听鹤之唯说?:“我明天有事会离开兰城一段时间。”
乔濯微楞,扭头看他:“去哪?”
鹤之唯道:“去准备老婆本。”
乔濯:“……。”
所以自己刚才未什么要多嘴问他?
鹤之唯道:“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
“哦……。”乔濯表情淡淡,像是并不在意。
“哦?”鹤之唯微微眯眼,似乎有些?危险,乔濯也感?觉到了不妙,他打开车门就?要下去,但是……鹤之唯动作更快,他一把扣住乔濯的后脑就?对着乔濯的唇吻了下去。
乔濯:“……。”
所以。
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要答应跟鹤之唯出?来?!!?
放开乔濯,鹤之唯眼底隐藏着笑意:“抱歉,情难自禁。”
乔濯:“……。”
我信你的邪才怪!
瞪他一眼,乔濯话都不说?,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鹤之唯微微摇头,摇下车窗:“不早了早点休息。”
乔濯皱眉,想了想还是叮嘱:“你开车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