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何廖星跟裴宿请吃饭,大家被打击了一整天,一个个都很振奋,何廖星提前打电话给烧烤摊,说包场,还依照众人口味点了些菜和肉。
这大概是一班分班以来最大型,人数最齐全的一次集会。
年轻人身上永远有股蓬勃的朝气,无论什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哪怕一整天都被各科老师打击得恨不能回炉重造,此刻聚在一起,很快勾肩搭背,嘻嘻哈哈起来。
何廖星跟裴宿落在人群最后面。
晚风微拂,人群闹嚷,各种小吃的香味揉散在空气里,经过流动小吃车时,老板操着口纯正方言问过路学生要不要来碗冷面。
俩人随意闲聊。
“听说你下午在办公室找老师打架?”裴宿袖子整齐叠过腕上,露出修长如玉的手,他眼皮半垂着,眼睫如蝶翅般垂下,有种冷淡的距离感。
何廖星看他这副模样已经习惯了,伸手搭着他肩膀,没个正形:“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裴宿挑了下眉,不置可否:“下次不要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裴宿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乍一看显得疏离,薄唇,下颔弧线紧绷流畅,清清冷冷,身上有股与同龄人年纪不相符的成熟和稳重。
何廖星第一次见他时就觉得他像台精密电脑仪器,仿佛永远理智,永远踏实可靠。
之前也好奇过裴宿谈恋爱时会不会也如此理智,像是智能机器人。
“裴老师,”何廖星笑着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吗?人不冲动枉少年。”
裴宿瞥来一眼,眼神像是夏日午后穿堂风,含着疏松懒意,不对他这话发表任何意见。
舌尖抵在下颚滚过一圈,何廖星被这种眼神看着,忽然就想咬点什么。
他们要去的烧烤店名字很亲切,叫小王烧烤店,何廖星选这家店不是毫无缘由,这家店是黄毛打工的地方,大苟邀请过他多回去做客。
何廖星没想过让黄毛请客,他只想借此机会看看黄毛过得怎么样,顺便照顾下生意。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所以桌子和菜全都备齐,众人一去,桌上摆着刚烤好的羊肉串,翅中,五花肉,火腿肠之类的,放眼望去,全都是肉类,蔬菜稍后上,老板知道青春期学生们就爱吃肉,所以提前烤好了。
啤酒上了五箱,不够再加,米饭最后上。
众人嚷嚷着一醉方休,一醉解千愁,纷纷打开啤酒就是干。
何廖星打量店内环境,只见店内整齐干净,地面铺着地板砖,墙角放着清洁用具,一楼二楼全都用来会客,厨房掩在一楼庭院后,一道布帘将厨房和客厅隔开。
小王烧烤的招牌挂在外面,上面淌了些油污,十分具有生活化气息。
老板是个中年胖子,戴着厨师帽,乐呵呵地将这群学生迎进去。
黄毛出来帮忙,正巧跟何廖星撞见,不自在地偏开头。
何廖星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黄毛不理他,只顾招呼别人,何廖星挑了下眉。
全班总共五十人,分了九张桌子,学生们爱聊天,自带叽叽喳喳气场,很快店内气氛便快活起来。
这顿饭是何廖星和裴宿请的,大家自然过来敬他俩,何廖星年轻气盛,来者不拒,十分豪迈。
最后还是裴宿把他摁住了。
大家于是纷纷取笑何廖星,说他被裴宿管住的样子像极了妻管严。
何廖星哪忍得了这种调笑,立刻喝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裴宿:……
裴宿伸手按着额角,不说话。
万石一边吃龙虾一边道:“星哥,听说你今天打了五班班主任陈夜?”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何廖星无奈纠正道:“不到打这个程度,只不过威胁了她一下。”
他打架打多了,下手知道控制分寸,什么打断陈夜一条胳膊,那是说出来吓唬她的,他又不是暴力狂。
但如果陈夜真拒不配合,还狡辩气人,欺负李春华,何廖星的威胁就不是只说说而已了。
何廖星身为校霸,本来身上标签就够多了,他怀疑就这么短短半天,可能全校人都知道他打了老师,大家更加觉得他可怕。
……不过也无所谓了。
见万石张了张嘴,似乎要长篇大论架势,何廖星立刻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不必说了,来的路上裴老师已经教育过我了,但下次还敢。”
裴宿刚喝完一口啤酒,闻言,沉默地放下啤酒杯,小幅度闷咳几声,拿纸巾捂住嘴,显然被呛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裴哥家庭教育没有做到位啊,星哥太叛逆了。”
“裴哥,瞧星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哈哈哈哈哈。”
“还不接受别人说教,看来星哥意思是以后只允许裴哥一个人说你?”
“哟,四舍五入一下,这不就是求婚?”
“答应他答应他!裴哥,是真Alpha就答应他!”
这群人玩“妻管严”的梗玩上瘾了,越说越过火。
就连万石也闭嘴,边吃边笑,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何廖星简直服这群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也不是没被人开过和朋友凑cp的玩笑,但那时他可以坦荡,心无芥蒂地和别人一起笑,兴致上来,还会配合他们一起闹。
但这回不一样,他们说得他有点害臊,热意顺着脖颈漫上脸颊,似是后涌上的酒劲。
又有点慌,像是考试作弊被老师抓住。
何廖星揽着裴宿肩膀,澄清道:“你们思想简直太淫.秽了,我跟裴宿明明是好兄弟!”
听见兄弟二字,裴宿眼皮抽了下,伸手把他胳膊拂了下去:“喝多了吗你,别人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何廖星喝得不算多,但还是下意识看了看手边啤酒罐,他明明觉得自己很清醒,可听了裴宿的话,又有点晕。
如果不是喝醉了,他为什么听不出别人是在开玩笑?
“我可没想过说教你,”万石搁下筷著,适时插话道,“我是想跟你说,陈夜这个老师让人挺无语的,曾经做过很多奇葩事,没什么学生喜欢她,在老师里面人缘也很差,你对她动手,那是大快人心。”
她有多奇葩何廖星没听说过,但从她做的事情里大概能看得出来,没有哪个老师会当众对学生有这么大敌意,甚至上升到动手打人地步。
“不止陈夜很奇葩,她带的五班也很奇葩,那一个个学生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考得好就以为自己是佛,需要成绩差的人供着,考差了就给人摆脸色。”
“说起这个我就气,不知道是不是上回安淮和星哥打球使阴招开了先河,之后跟五班人打球,老是不规矩,动手动脚。”
“真是什么样的老师能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也不是所有五班同学都这样。”见再讨论下去有滔滔不绝的架势,何廖星转移话题道,“来,大家吃饭吧。”
这顿烧烤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吃得差不多时,女生那桌有人问道:“唉?为什么没看见思思,思思去哪儿了?”
“她说她不太舒服,不过来了,晚上不是要物理考试吗,她有点紧张。”
“噢,那要不要给她带点吃的?”
“带吧,她估计没心思吃晚饭。”
女生们拥到老板那儿,拿打包袋打包了些烧烤,何廖星去收银台付钱,看见她们,顺口问道:“没有吃饱吗?要不要再加?”
女生摇头:“不用啦,是给思思带的,她没来,在教室里复习物理呢,晚上要考试。”
何廖星想起裴宿也要参加这次物理竞赛,噢了声:“那她平时喜欢吃什么,多给她带点吧。”
女生吐了下舌头,说声谢谢星哥,然后便转移到烤架边等了。
收银台边只剩下何廖星。
收银台负责结账打小票的是黄毛,黄毛躲了何廖星一整晚上,此刻看见他,扭扭捏捏拿出一个透明杯子,递过去:“怕你醉死了,条子过来找麻烦,顺手泡了杯蜂蜜水。”
黄毛穿着一身黑色员工制服,略胖的身体将衣服撑得很满,露在外的膀子青一块白一块,全是刺青,他不像是个员工,倒像是个老板聘的打手。
性格还是跟之前一样,说一句好话不亚于要了他命。
何廖星在等打小票,闻言,抬眸看了他眼,视线落在透明玻璃杯上,忽然开口道:“听说农夫蜜源老板是个老头,贼凶。”
黄毛愣了下:“瞎说,人家不是个女的吗?”
话一说出口,他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诈了,顿时闭上嘴,瞪了何廖星眼。
农夫蜜源是离这儿最近卖蜂蜜的店。
何廖星笑起来,拿过蜂蜜水:“谢谢黄哥,我很感动。”
黄毛扭捏地哼了声,傲娇得不行。
小票终于打好,黄毛把小票撕下来,递给何廖星,又从围兜里拿出一个信封一并递过去:“这个是家教费,大苟很热爱学习,这段时间多亏你帮他。”
那个信封里装着薄薄一叠钱,那些是黄毛这段时间打工得来的,或许还提前预支了工资。
大苟和何廖星这段时间断断续续聊天,他知道大苟和黄毛为了开始新生活付出多大努力,其间俩人又争吵了多少回,最终黄毛才妥协。
“钱太少,我怕我忍不住花了。”何廖星没接,“还是按年结算吧。”
黄毛瞪他一眼,觉得他莫名奇妙,但又不想招惹他,既然他说按年那就按年吧。
收起钱时,他小声嘀咕了句真是麻烦。
何廖星原本离开两步,闻言,返回身非要欺负人:“你说什么?大点声?”
黄毛被吓一跳,鼓着腮帮子道:“说你长得帅。”
成功再次逗到人的何廖星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来时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回去时或许是酒足饭饱,大家步伐都很慢,三三两两聊着天。
回到教室后,裴宿简单收拾了下,去考物理,何廖星伸手拦住他,笑眯眯地将握成拳的手递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要去考试?”
裴宿垂眸看了眼那拳头,嗯了声。
何廖星把拳头翻过来,摊开在他面前,手指张开,唇边漾着两个很甜的小梨涡:“裴哥加油。”
白皙掌间,躺着一支黑色钢笔,烫金笔帽,瘦金体写的四字——长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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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思接到带的烧烤后,笑着说谢谢,说在教室吃味道大,她就拎着饭盒下楼了。
走出教学楼,往右拐是条浓荫小道,路边是自行车棚,这里位置比较偏,自行车棚走到最顶端,有个小旮旯,是监控死角,一般没人过来。
李思思提饭盒走到小旮旯里,拿手机发消息。
小旮旯左边是如盖绿树,右边是白色栅栏,顶端尖尖,为了防止学生翘课翻墙。
烧烤实在是太香了,学校外经常有流浪猫流浪狗流窜,闻到香味,忍不住在栅栏外流连。
李思思被猫猫狗狗声音吵得心烦意乱,不禁跺了下脚,那些流浪动物被吓一跳,慌乱逃开。
看着它们离开,李思思继续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但没过一会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手机收好。
她厌恶地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烧烤,走到栅栏前,径直解开包装袋,把烧烤拿出来,从栅栏缝隙塞了出去。
流浪猫狗本来就饿着肚子,此刻闻到诱人香味,一下子全都扑了过来,几个小脑袋埋在饭盒间,撕咬食物。
看着那些烧烤被拖到地上,与灰尘融为一体,又在丑陋狼狈的流浪狗齿中被嚼烂,李思思心中升腾起难以言喻的快感。
仿佛那些烤肉代表的是何廖星和裴宿。
这次考试李思思进了年级前十,本来在看见成绩那一刻她很开心,她觉得她也有可以和裴宿一战的实力。
可裴宿实在是太……惹人厌了。
他成绩太好,光芒太盛,拿第一也就算了,总分居然甩她一百多分,物理更是一骑绝尘,近乎满分。
她以为自己在爬楼,只要再努力一点,就可以看见顶点,可在爬到顶点后,她却发现她需要跨过去的不是一幢高楼——而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巍峨高峰。
凭什么?她明明熬了那么多夜,裴宿却轻轻松松,做什么都漫不经心。
他有她这么努力吗?
真是让人恨之入骨。
而何廖星也是个伪君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他只会装,做作极了,他除了空有皮囊还有什么?
今天一班所有话题全都围绕着天才裴宿和奇才何廖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同样成绩优异的李思思,她难熬极了。
这还不算完,晚上裴宿和何廖星还假模假样请大家出去吃饭,他们根本不是诚心请吃饭,他们就是想炫耀!想让大家都永远记住他们今天的成就!
李思思推掉了,可他们还不死心,非得打包带回来让她一起吃,强迫她陪他们一起开心,真是恶心至极!
李思思恨得发狂。
直到看见食物被嚼烂,她终于好受些。
这时,一个人从背后走近过来,嘴里含了颗棒棒糖,声音含糊不清:“思思?”
来人是七班吴潜,是个Alpha,素爱惹是生非,一直暗恋李思思,这次李思思把他叫出来,他讶异许久。
李思思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表情,慢慢转身,对他微笑:“听说你认识很多厉害兄弟?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吴潜把棒棒糖转到另外一边腮帮子:“嗯?”
一整个下午,李思思已经计划好了,裴宿这人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在意,但唯独和何廖星有关,他总会分神去关注。
她凑到他耳边低语。
十分钟后,李思思若无其事离开,来到阶梯教室参加物理竞赛资格考试。
这次考试高二所有要参加物理竞赛的人都要参加,总共四十余人,最终只选十个出来代表高二组去参赛。
考试前二十分钟,考生陆陆续续进场,差不多把位置坐满。
李思思一直盯着门口,她跟裴宿一起参加过月考,她知道每次考试他会提前十分钟到。
她一直盯着时钟,果然,在离七点只剩下十分钟时,裴宿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
他看了眼考号,在第一排找到位置坐下来。
还没到点,监考老师坐在讲台后,低头看手机。
几乎在裴宿刚坐下不久,一个人慌慌张张从教室外冲进来,视线在教室里逡巡一圈,走到裴宿身边,低声问:“你是裴宿是吧?”
裴宿抬了下眸,不知对方有何贵干,嗯了声。
“何廖星又跟陈夜杠上了,老师揪他要去找校长讨说法!”那人急切道,“何廖星不服,俩人快打起来了,没人敢去拉架!”
裴宿眼眸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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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本来是物理,但因为月考,所以暂时被班主任征用,做月考分析用。
这是考试必备环节,每个班主任都需要把每次考试情况进行汇总,还要跟上场考试进行对比,跟年级对比,除此之外,年级组还会根据考试难度进行划线,一本线和二本线,让大家清楚自己定位和差距。
李春华在上面讲,何廖星在下面听,听到重点就记下笔记,其余时间全都埋头做题。
裴宿应当用不着听这些数据分析,他那个分数,无论想进什么学校都易如反掌。
也不知道裴宿考得怎么样,这会儿是不是在做题。
何廖星看了眼教室里挂钟,估摸了会儿时间,觉着裴宿差不多应该开始写名字了。
语文课代表赵倩从图书馆回来,抱了一堆小册子,在李春华授意下,发给每组小组长,让依次往后传下去。
小册子是空白分数册,高二高三学生人人都有,用来腾写每回考试分数,而在小册子第一页,有个专门空白栏,用来写梦想大学录取分数线。
赵倩发完小册子后,瞅见何廖星,面色有些古怪,她在原地停了会儿,还是跑到何廖星桌前,小声问道:“你不是打架去了吗?”
何廖星正在聚精会神刷题,闻言,愣了下,纳闷地问道:“打什么架?谁跟你说我打架?”
“见了鬼了。”赵倩咕哝道,“刚才在阶梯教室附近,我看见俩人,太黑了没看清楚是谁,一个人喊着什么何廖星就在那边打架……合着他是在唬人?”
何廖星莫名其妙得很:“谁那么无聊啊,怎么一天到晚有人造我遥。”
赵倩抓了抓头发,也不明白:“可能是我听错了?其中有人长得还挺高,身形看着很像裴宿。”
何廖星笔尖霎时在白纸上划拉过一条长线。
赵倩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了。
可仿佛湖面被投入一粒小石子似的,涟漪久久不散。
那个人会是裴宿吗?阶梯教室附近……他就在那儿考试。
也就是说,有可能有人造谣他打架,把裴宿骗出去?
……这是什么魔幻行为?
何廖星有点不放心,虽然不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裴宿,但在教室里是坐不下去了,总想过去看一眼才放心。
他站起来,跟李春华说了声,出教室后,直奔阶梯教室。
教学楼呈回字型,阶梯教室在最里侧,裴宿他们在阶梯教室一楼。
何廖星快步跑过去,装作路过,从窗外飞速瞥了眼教室里面,教室里第一排那个位置空着,没人,而其余人坐得整整齐齐,都在做卷子。
一颗心霎时沉入了冰湖,何廖星没忍住骂了声缺德,沿着阶梯教室外快步跑起来,没想到刚过转角,他没刹住,与一人狠狠撞在一起。
何廖星被撞得一个趔趄,身体重心不稳地一头冲向前栽倒,但被一只胳膊及时捞住了。
因为惯性,何廖星一头撞入那人怀里,闻到满鼻浅淡清香,深邃浩瀚海洋气息蔓延。
“裴宿?”何廖星抓住对方,顾不得被撞得酸疼的鼻子,仔细确认,“真是你!”
廊灯是声控灯,走廊转角这盏坏了,光线暗淡。
少年身体修长,一手揽着何廖星怕他摔倒,纤长眼睫垂下,嗯了声:“是我。”
“你是不是傻?别人说我打架你就信?”何廖星急忙拉住他手往阶梯教室方向走,“你不是下午才跟我说过让我不要冲动,在你眼里我有那么不听话吗?”
裴宿安静听他说着,把本来想说出口的解释咽了回去,转而顺水推舟道:“我以为你不喜欢听我说教。”
语气听着有点低沉。
这人怎么考试这么聪明,不考试的时候能傻成这样!
何廖星要被他气死了,但想一想,下午说下次还敢的人也是他,于是那股气闷又转而变成心虚。
可能裴宿是听了他这话,所以心生担忧,这才着了别人的套?
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损,净逮着单纯的人骗?差点害人家耽误一场考试!
裴宿不说话,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
何廖星看着他这模样,心下一软,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裴宿轻轻抬眸,瞥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你的话怎么能是说教呢?”何廖星被他看得更加心虚,宛如一个哄自己老婆的渣男,继续放柔声音道,“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以后你说什么话我都听。”
这话说出来何廖星自己先酸掉了牙。
裴宿似是不信,挑了下眉:“真的?”
何廖星斩钉截铁:“真的。”
俩人正好走到阶梯教室门口,何廖星松开他手,推了他一把:“快,去考试吧。”
裴宿回眸看他一眼,嘴角弯起,对他笑了下,他本来就长了副好面相,眉眼精致,肤白如玉,这么一笑,有种冰雪消融,云消雪霁的美感。
何廖星心大力跳动了下。
裴宿进去和监考老师说话,重新恢复到冷冷淡淡的模样,他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开始答卷。
后排在做卷子的李思思看裴宿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露出浓浓惊骇。
见裴宿状态稳定,何廖星终于放了心,旋即走开,往裴宿刚才来的地方找过去。
一边走一边回想裴宿那个笑容。
想一次,又想一次。
这好像是裴宿第一次正儿八经对他笑,还笑得这么好看。
裴宿果然受委屈了!
这么单纯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聪明会做题目外,与世无争,怎么会有人会这么害他!他出去那会儿肯定被别人欺负了!
他要去给裴宿找场子!
——直到何廖星走到停车棚边小道,看见大树上那整整齐齐被绑了一圈的几个人之前,他都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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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