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心雁拢紧了肩上的外套,上面还有男人淡淡的香水味。
但她并没有感到丝毫放松,尤其在上车后，温昭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只沉默地开车。
她心乱如麻。
直到车子停在一家酒店面前，梁心雁睁大了眼睛。温昭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她身侧,替她打开了车门。
梁心雁久久没回过神。
“出来吧。”温昭轻轻叹了口气，微微侧身：“总得先去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谈那些事。”
梁心雁勉强笑了笑。
被拥着进入电梯时，门口的保安多瞥了她两眼，等电梯门缓缓合上后，他们不约而同捂住鼻子。
看着梁心雁进了浴室,温昭走向阳台，拨打了一个电话,让人准备女性的衣物,然后送到房间。
挂完电话后。
他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
他忽然想起了前女友，当时是她说的分手,分手理由他原本早就忘了，不知为何，现在突然全都想了起来，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
她说：“对不起，我想我们不合适。你应该听说过有一种男人被叫做中央空调,来形容你再合适不过，你对所有人都很好、很温和，我分不清你对我是怎样的感情。”
“我实在受不了了。”
“你对别的女生笑，甚至还体贴地给她们准备礼物，从来没想过我这个女朋友的感受。”
“再见吧。”
于是，那段感情就这样无疾而终，温昭也有过不知所措，他不明白对别人好为什么错了。
但现在他好像懂了。
警局里，听到那个男人细数梁心雁的罪行，她陷害了陆芩，不仅如此，还残忍地虐猫。
当时他是震惊的。
印象里，梁心雁修养极好，有些傲气，这些可能是跟她的家教有关，她在哥伦比亚大学受过教育，眼界更宽广，他曾经欣赏过她。
得知她虐猫。
他有些无法接受。
在他怔神的时候，衣服已经被送来了，温昭敲响浴室的门，里面半天没动静，他皱眉。
“心雁？”
门吱嘎一声慢慢开了，梁心雁站在门后，未着寸缕，就这么静静看着外面的男人。
温昭慌忙低下头。
他转过身体，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进去：“……这些都是我让人给你准备的衣服，干净的。”
“昭哥。”
“你不是讨厌我。”
温昭没有任何表情，梁心雁没接那些衣服，他的动作也没收回，这样维持了十几秒。
他转身，把衣服放在床上。
见温昭往门口走去，要离开，梁心雁慌了，她顾不上未着寸缕，想跑过去拉住他。
可她赤着脚，刚从浴室出来，地面又很滑，她刚跑了两步，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动静很大。
她半天都没爬起来。
温昭顿了下，却没有回头。
等梁心雁终于从疼痛中缓过来时，她抬头，只看到了冰冷的门板，还有空荡荡的房间。
她失魂落魄。
——
当天晚上，苏鱼鱼的砸臭鸡蛋直播引起了热议，这一次比上次的热度还要大，甚至引起了许多爱猫人士的注意，纷纷辱骂梁心雁。
到第二天中午。
事情已经引爆了网络。
有人自称是华商集团的员工，说梁心雁的父亲是他们公司的高管，网友们神通广大，还查到了梁心雁是光明漫画社的编辑。
——原来栽赃陷害伏芩宝宝的就是她啊，没看出来。
——恶心人也就算了，居然还虐猫，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动物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是啊是啊！
事态发展得越来越严重，网友们开始攻击华商公司，给公司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次日，华商公司发布了通告，称梁姓高管已主动辞职。
某别墅里已经鸡犬不宁。
梁父戴着一副眼睛，斯斯文文，他拿起花瓶，狠狠砸在墙上，把母女俩吓得抱在一起！
“我早就提醒过你！”梁父气得摘下眼镜，扔在地上，指着梁心雁：“我是不是早就提醒过你？我让你小心点，虐猫归虐猫，但注意分寸，别把事情闹大了。可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你留学把书都读狗肚子里了吗！”
“从小到大，我送你去学钢琴、大提琴、画画……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天，可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我让你毕业就进外企，你偏不进，非要待在那个没前途的漫画社当编辑，为了男人！”
“还有你。”梁父举起桌上的茶杯，里面的热水滚烫，他毫不犹豫砸向地上的梁母：“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把整个家都弄得乌烟瘴气！”
梁母被泼了热水，疼得直打哆嗦，但她不敢冲撞丈夫，只能抱着地上的女儿抹眼泪。
梁心雁并不像母亲这般软弱。
她站了起来，操起墙上的画框，愤怒地往梁父身上砸。
“你现在说我骂我有什么用，不都是你们的错吗！我说不喜欢钢琴，你们偏要我学，我说不想出国，你们偏偏说国外比国内好！”
“我为什么虐猫，我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你们还不明白吗，还不都是因为你们！”
“我要是不虐猫，虐的就是人！”
“到时候，你们就会有一个杀人犯女儿，呵呵，高兴吗？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梁母哭哭啼啼抱住女儿的腿，又是伤心又是懊悔：“雁雁啊，都是妈妈的错，你别生气……”
梁心雁慢慢地跪下，捧起梁母的脸，无声落泪：“妈，你就不能硬气点吗，爸他打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你就不能反抗一下。”
梁母低下头啜泣着。
被女儿指着鼻子一顿骂，梁父感觉自己作为父亲、作为丈夫的尊严被冒犯了，他的怒火达到了顶峰，触手可及的瓷器和物件，他抓起就砸，有的砸在人身上，有的砸在地上。
这个夜晚，天气异常地暗沉，别墅里哭哭啼啼了一整夜，保姆阿姨们纷纷躲回房间。
梁心雁会为了她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她受到了网友们道德上的谴责，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而虐猫组织的名单也被某个黑客曝光，然后迅速删博。
这次打击虐猫的行动上升到了从前从未有的高度，那些人被同学、朋友看到后，纷纷发到微博，称没想到往日的同学竟是这种人。
热搜好久才慢慢降下去。
——
温昭最近的心情一直有些暗沉，周末，他回了一趟外婆家，顺口提起了陆芩的事情。
外婆诧异：“这么巧？”
温昭进了院子，轻笑：“可不是嘛，她舅妈跟妈是同学，之前还想撮合我们呢。”
外婆瞅他：“那你对人家有那个意思没？”
温昭眼神黯淡，勉强笑了笑，把水果篮放在桌上：“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人家不喜欢我。”
外婆进了门，给他端来两盘瓜子和水果，慢悠悠地问：“看来你很是忧愁啊，要不然，也不会来找我说话，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温昭沉默了片刻。
把最近的事都说了遍。
他垂下眸子，声音很轻：“外婆，你说，像我这样中央空调的人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外婆瞥他：“啥叫中央空调？”
温昭笑：“就是对谁都好，没有差别。女朋友可能会吃醋，追求者会以为你喜欢她。”
外婆沉思了阵。
慢慢放下手里的针线活。
“我不懂你们年轻人那些弯弯绕绕，但有一点你必须知道，对谁好是没有错的。”
“难不成等你变成了所谓的坏人，对他们大吼大叫，动不动就发怒，他们就满意了？”
“想那么多干啥呀。”
温昭若有所思，他犹豫了下，又说了对陆芩说的那句话，想问问外婆对此的想法。
“我听说，有虐猫倾向的人是因为有心理疾病，只要配合治疗……”
刚说完，温昭就被外婆一个暴栗重重地打在脑袋上，他懵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他震惊：“外婆你这是……”
要知道，他只有小时候不听话时才被外婆敲脑袋，而且，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那种。
所以被外婆敲了下。
他实在有点懵。
听完外孙的话，外婆忍不住数落他：“傻孩子，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女孩子听了肯定伤心啊。”
“你都说人家有精神病了，还不许别人生气？算了算了，你就别去祸害人小姑娘了。”
温昭失笑：“您是我亲外婆吗。”
外婆白了他一眼：“就是因为是亲的，才要打你。”
温昭笑完后，黯然失落。
他低眸：“我也不想去打扰她了，她有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也很喜欢她，挺好的。”
外婆没打扰他。
兀自低头做自己的针线活。
温昭：“我可能要错过她了。”
——
陆芩这几日都在忙着画稿子，每次狐狸都会来捣乱，她心软成了一滩水，为了注意力集中，她不得不把狐狸送到了隔壁邻居家。
《夜谈》不是少女漫，因此大多都是剧情类的情节，这样的题材最费脑细胞，容易灵感枯竭。
为了找灵感。
陆芩跟苏鱼鱼约好时间。
四月初，马上就到清明节了，想了想，陆芩约在了清明节之后，因为之前她都有事。
桌上手机叮铃响了一声。
陆芩拿起来，看了一眼，是莫森林发来的信息。
莫森林：狐狸想你了。
然后他发来一个表情包，图片是狐狸的照片，狐狸的眼睛下面加了两条水汪汪的眼泪。
还别说。
真有点可怜巴巴的。
陆芩忍俊不禁，她放下压感笔，拿起手机回复起来。
陆芩：过来让我吸吸。
这一次，莫森林迟迟没回，陆芩正觉得奇怪，难不成又跟狐狸玩得忘了看手机了？
过了一阵。
莫森林：吸什么？
陆芩愣了下，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她脸色绯红，恼羞成怒地按语音！
“我说的是吸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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