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席梨芝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

全体高三年级组织进阶梯教室。

参与校长和年级主任的动员大会。

大会之后,冲刺高考的横幅也挂在校园主席台旁。

高考前的紧张气氛,忽然就在同学们这里更浓烈了。

薄原转性子的事,很快就在学校周围传开。

往日的校霸不打架浪荡,而是专攻学习,听在外校男生的耳朵里像个滑稽的笑话。

放学。

天边暮色黄晕,残云舒卷在夕阳周围。梧桐树随风枝叶晃动,一阵又一阵。

校门敞开,不断走出吵吵闹闹的同学们。

席梨芝和同桌笑笑,挥手告别。

司机早就等在经常停的位置,等她过来,打开后车门。

席梨芝却没上车。

她偏头,无意瞧见对峙的男生们,柒中的校服,也有外校的校服。

好像有薄原他们几个。

脚步滞住。

席梨芝在担忧的状态下,简单跟司机说了声:“请等一下。”

然后她抿唇,脚步很轻过去。

努力大着胆子。

迎面吹来的风不小,将她的马尾长发扬起凌乱,却没能阻挡脚步。

薄原在高中的这些年,打过很多架。

本校的打过,外校的也打过。

只要对方不是女孩,他向来眉头都不皱一下,更不会手软。

许是他最近太乖,埋头学习的事被当做笑话传到了外校。

以前被打怕但还不服气的几个外校生,滋生出挑衅,今天特意来堵薄原。

就是恶意且好奇的想瞧瞧。

柒中校霸,洗心革面从良后会是什么模样。

外校生中间有个大块头站的最靠前,像是大哥的模样:“哎哟卧槽,柒中的校霸今儿怎么了。不打架,装好学生啊”

薄原眉眼浅淡,有点懒散:“滚开,老子模拟试卷要写,没空搭理你。”

倘若这句话换个聆听的对象,换成段老师。

听到之后,必定欣慰感动想哭。

但对面却不一样。

“……”

“……”

“……”

外校的人面面相觑。

无语静默一时,这话要是出自别人的嘴里就很正常,但出自校霸口中,就像听到笑话般笑弯了腰。

旁边的同学磨牙:“操!让他们笑!薄哥我掰掉他们的牙!”

“不用。”

薄原寡淡,平静得诡异。

对方大块头笑了两声,嚣张走近几步,揪起他的衣领:“打我啊,以前不是贼厉害吗!”

语调和样子都欠扁十足。

这时候,薄原终于却有了动作。

很轻微。

他挠了挠眉尖。

“啧。真烦。”

似乎真是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于是直接反掰过对方手腕。

快,又狠厉。

校服领口的纽扣扯开几颗,他毫不在意,懒散的模样,不耐烦蹙眉,好似处理吵人的流浪狗。掰过之后,抬脚狠狠踹去,对面大块头就吸凉气捂着小腹蹲下去。

外校生瞬间又有点怂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前提是老虎没了爪子和牙齿。

但外校生没想到,薄原这只老虎,明显保留了一切。

懒得搭理而已,惹怒了跟原来没什么区别。

柒中的男生笑开了花:

“再找事,下次踹裆。”

“哈哈哈哈,不孕不育怕不怕。”

薄原站在原地,微微偏头,面无波澜看着蹲在下面的人。

没想到他还会动手。

外校生们扶着大哥纷纷怂了。

薄原神情漠然,校服衬衫扣子开了好几颗,露着锁骨和清瘦韧劲的线条。

他单手扣着,缓缓淡淡。

整个人显得恣意又不耐烦。

似是感应到纤弱的身影,他朝着席梨芝这边望过来。

原本微抿的唇线,在此刻扯出一个弧度,敛去不耐与桀骜。

徒剩爽朗的少年气。

她就是有这种本事。

安定他躁动的心,归于宁静。

旁边的男生们也了然于心,暧昧吁了几声。

席梨芝还背着书包,裙子和衬衫都很干净,柔弱又乖巧。

薄原没理对面狼狈逃窜的外校生们。

他过来,顽劣又诚恳:“嗯……我没打架,就刚才不小心脚滑,踹了一下。”

人不能跟别人比。

要和自己比较。

薄原做不到优等生那么守规矩,但相比之前,已经进步很多。

席梨芝没忍住,弯了弯唇角很温柔。

她说:“我知道,回家吧。”

薄原:“得嘞,二十分钟马上。”

离高考还有二十天时,席梨芝不免有些替薄原担心。

每当做完自己的那份试卷,就更会坐立难安。

不知道他会多少,遇到不会的有没有解决掉。

所以,她在微信跟薄原说了,要给他补习。

每天放学都补习一小时。

在学校的图书室。

因为要晚回家,爷爷那边需要交代。

席梨芝敛着不安的心神,说和女同学复习。

这是因为薄原。

她第二次撒的谎。

略有心虚,却很甜蜜。

放学后的图书室。

宽敞的长桌,屋顶的灯光亮着。

席梨芝拿出提前归纳好的英语讲解,薄原坐在她身边,他手搭在她椅背上,微微占有的姿势。

她声音很轻很软,逐一说着知识点和易错的地方。

时不时举例给他。

薄原偏头专心听讲,比课堂表现还温顺平和。

两人越靠越近,肩膀渐渐挨在一起。

但她完全没别的念头,低着眼睛,像个小老师,每句都想着怎么让他方便理解记忆。

她身上浅淡的香甜味道近在咫尺,舒缓每一分的烦躁。

偶尔讲到复杂的地方,她会很纠结的样子,咬下唇,想一想,再整理语言思路说出来。

薄原盯着她微垂的眼睫,小巧的鼻尖和嘴唇,清淡的眼神变得有点暗沉。

这种方式的讲题,如同甜蜜的折磨。

他总会心猿意马。

想象着吻住这双唇,将她按在桌面,然后她也许会像之前那样,手低在他胸前,脸红耳朵也红,低低弱弱……

满脑子都是吻她的演练场景。

薄原身体爬起几分燥热。

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站起来,脸看向另处,没有看她:“我们走吧。”

有些低哑的嗓音,隐约的不同。

高瘦身影,有冷和不羁的少年感。

席梨芝懵懂抬眸,再看看时间,他们已经来了半个多小时,也差不多。

于是,她整理书本资料,很乖顺:“嗯,好。”

高考前两天。

下午老师又再次给同学们说了遍注意事项,早早放学。

虽然席梨芝是美术生。

专业考试已经过了。

但老爷子要求高,她又乖巧听话,所以文化课成绩向来都不低。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

大家跑出考场,兴奋的样子似乎都觉得解放了。

席梨芝跟爷爷说考完试想跟同学们玩一会儿,晚点回家。

高考结束。

也满了十八岁,就意味着是成年人。

她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

老爷子很放心,自然应允。

席梨芝记得,同桌说。

——听说隔壁班的林念,在薄原生日的时候去了,穿着紧身又短的女人味裙子,好些个男生都喜欢林念。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便一直记着了。

最后一科的下午,她没穿以前的衣服。

而是件白底小熊图案的裙子,膝盖稍稍往上的位置。

是她所有衣服里,最短最可爱的一件。

席梨芝憧憬且期待。

她和薄原的恋爱,从高考结束的铃声那刻,就意味着正式开始。

约好见面的地方是距离她考点不远的KTV门口。

薄原跟几个男生站在那儿。

他头发剪短,更瘦削冷然,简单的黑半袖和长裤,神情懒散又勾人。

席梨芝暗暗深吸气,不自觉放缓了脚步。

这个不断接近的过程中,他并没有看到她。

黄昏的风拂过她的耳朵和长发,晃动枝叶,再到薄原的那里。

带着盛夏的热度,似乎可以捂热他的几分淡漠不羁。

最后,还是薄原临近的男生先看见的席梨芝,拍拍肩膀示意。

薄原偏头看到她。

不远的距离,他走过来,伸手自然的牵住她的手,笑:“走,先跟这帮崽子唱会儿,晚点带你去吃饭。”

她恍惚点头。

实际上,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牵着的手上了。

温热的触感,跟在他身边,不小心走得步子快了,撞在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和皂香味。

薄薄的衣料有他的体温。

他很轻的笑了下,微低眼看过来,有丝无奈的宠溺。

而后干脆单手顺势环住她的肩。

呵护的姿势,以免再撞到弄疼她。

包间里。

气氛热闹又嗨。

席梨芝安静吃果盘喝饮料。

男生们唱歌全是乱来,缠绵悱恻的情歌变成鬼哭狼嚎般,简直魔音灌耳。

薄原倒是没唱首完整的,全程被起哄互动,接过话筒唱两句,就又还回去。

她默默眨眼,觉得他唱歌倒还挺好听的。

半个多小时后。

薄原凑过来,在她耳边说想出去抽烟,问她要不要跟着。

这包间里除了席梨芝跟着他来的,其余全是大男生,又吵又闹的。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跟着他一起出去。

昏黄的走廊,关了包间的门,隔绝掉声音。

安寂平静。

席梨芝跟在他身边,不远不近的走着。

刚拐个角。

经过洗手台区域,就意外撞见一对正搂抱调笑又亲吻的男女。

附近有高校,这种现象再正常不过。

席梨芝愣了愣,赶忙挪开视线。

她初次见到真人接吻,不免有点害羞,主动加快脚步,甚至还拉着薄原往前走了走。

薄原瞧着她紧张的小模样,没忍住散漫笑了笑。

却也任凭拉着走快几步。

跳过那接吻声有些羞耻的地方,她才觉得平静下来。

走廊尽头有安全通道。

楼梯间的门半开着,凉飕飕的地下风微微涌出。

他挑了挑眉,原本打算抽烟的念头消散。

偏眸,有些别样的笑意朝着她说:“过来。”

席梨芝懵懂走到他跟前,还没站定,便被薄原一把拽进怀里。

与此同时,楼梯间的门被关住,发出闭合的声响。

他握着她的手腕和腰,轻而易举就圈在暧昧的距离。

楼梯间是应声灯。

相比走廊亮些,但短暂的光亮后,因为沉寂很快灭下。

席梨芝颤了颤眼睫,在黑暗中感受他的体温,鼻息间是他身上那种干净又好闻的味道。

她知道他想做什么。

刚刚看到亲吻的那对。

其实她也想了。

但仅是想想。

薄原比她果断大胆,他手很老实,凑过来的话却低笑诱着她:“现在是不是不算早恋了。”

她闭眼,小身子紧张着:“……不算了。”

“可以亲么。”薄原声音继续勾着她,微微的哑。

席梨芝心跳很快。

还好是黑暗的楼梯间,可以躲藏表情。

她害羞且又向往,踮脚,凭着气息的方向,唇准确的碰了碰他的。

蜻蜓点水的亲吻。

薄原静了片刻,胳膊环着她不肯放松,笑:“不觉得跟刚刚那对差了些意思么?”

“差不……”她打算糊弄过去,但没来得及说完。

薄原已经俯身,深深的吻过来。

唇和呼吸陌生的接触,汹涌又压抑。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更快,却也迷恋。

像是瞬间,身体开始发软,只能倚在薄原的臂弯里。

不同于她藤萝般的虚软,他的手臂胸膛和腰全部很热很硬。

这个吻青涩。

带着温存与占有欲。

她却喜欢上他亲过来的感觉。

这个亲吻结束,她虚软趴在他怀里喘着气,脸颊滚烫羞赧,

薄原则笑了笑,而后神色淡淡。

摸出根烟,叼在唇边点燃。

他左手揽着她的软腰,右手掸掸烟灰,薄唇轻吐烟雾之后,又落在她的额头。

百般怜爱的温柔。

等一支烟结束。

薄原带她重回了包间。

里面仍旧有些吵,情歌不是歌,调子跑的满天飞,却是青春的快乐。

晚上在附近找了家饭店。

二楼有包厢,大家七嘴八舌点着菜。

薄原没在意,他只把手里的菜单拿给席梨芝,问她想吃什么喝什么,而后划上交给身后的服务员。

男生居多,不知道是谁点了几瓶酒。

白的,啤的都有。

薄原这边被倒上,他无所谓。

拦了旁边让席梨芝喝酒的起哄,直接把橙汁拧开给她。

薄哥都开始护着了。

几个男生就没敢继续起哄。

直奔主题,开始放开了吃喝。

酒菜下去大半时,就开始闲聊胡诌,什么话题都说。

比如有关男生之间的糗事,有关隔壁班花的林念。

“林念追薄哥三年了,没结果,哥们儿本来还替她惋惜,但前几天,我发现她跟傅南同居,真的。”

“卧槽,真的假的,傅南那正儿八经的好学生,能跟她搞到一起?再说,林念不是老喜欢咱薄哥了吗,生日会那天还穿的特带劲。”

“管她呢,咱们班花不比林念强么。林念就跟个小妖精似的,天天花枝招展,咱们班花才是清水出芙蓉,才配得上薄哥。”

席梨芝抿了抿唇,继续安静吃菜。

其实,她倒是不太在意他们提起林念。

高中毕业。

高考也过了。

大多同年级的同学自此分别,就仅为回忆里的存在。

幸好。

薄原还在她身边。

吃过饭,几个男生看样子还有后续的安排,并没散场。

但席梨芝该回家了。

已经快十点。

再晚爷爷就要担心。

男生们跟她挥手告别,一口一个薄嫂,热情极了。

她不好意思笑笑,跟他们说了句再见。

薄原送她下来,前往上车的位置。

路灯璀璨,行人还不算少。

再过个拐角就是司机等着的地方,席梨芝怕被司机看到薄原,所以就停住脚。

她抬眸,手还在和他亲密交缠着:“送到这儿就好,再往前不方便了。你呢,不回家吗?”

夜色安寂,风过,带着路边的枝叶婆娑轻响。

薄原坦然,没松开她的手:“老爹带着老妈出去浪漫了,家里没人。我跟朋友晚点去山庄玩,晚上就睡那儿了。”

“……好。”

她站在那里,低眸,有些依依不舍。

他很快发觉,凑近嗓音有些坏:“怎么,要不然陪我一块去?”

“不,不了。”她心跳漏掉半拍,赶忙小声拒绝。

夜色中,像朵纯白无辜的小花儿。

“嗯,也好。”

薄原敛眸,低低笑着:“我也怕忍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跟大家交代下,妹妹和薄哥在《甜蜜纵火》的设计是个校园甜萌小番外,没想到大家还挺喜欢。

这本毕竟娱乐圈为主不会写太长,后面的沈明时已经等不及想出来了。

如果宝贝们喜欢,作者专栏有本校园相似类型的预收《放肆》,那本会专门攻略。么么。

(*●ω●)感谢:

“地缚灵”,灌溉营养液+20

“喜欢岐宝宝”,灌溉营养液+15

“柚宝”,灌溉营养液+3

“文荒”,灌溉营养液+2

“陌上花开”,灌溉营养液+2

“山P的老婆”,灌溉营养液+2

“我很喜欢他啊”,灌溉营养液+2

“不吃西红柿”,灌溉营养液+1

“未命名”,灌溉营养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