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四

和韩权渡的相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夜里下过小雪,白霜扑了满地,一片寂静之中,韩权渡牵着狗出现在她家楼下,地上只有一人一狗两道脚印,体型高大的哈士奇在他手中乖巧的像个孩子,身着黑色风衣的韩权渡冲着她微微点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潋滟着若有若无的深情。

林小言见过很多好看的人,男女都有,但韩权渡无疑是最好看的那一个。

眉眼,鼻子,嘴唇,他的五官完全长在了林小言的审美上。

她呼吸一窒,很久才在那人的注视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请进。”

林小言迅速反应了过来,反复告诫自己,要淡定。

这人只不过是自己爸妈最喜欢的学生,是C大的学生会主席,是C市的高考状元……而已。

心情平复下来后,林小言对韩权渡也只有欣赏之情。

这人是很好看,但是人品性格一概不知,还是不要轻易招惹的好。

林小言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韩权渡,目光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滑到他微抿的嘴唇。

这个人真奇怪,来了这么久却没有笑过,跟她父母说话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像是个书呆子。

林卫跟他介绍林小言:“这是我女儿,在B市上学。”

韩权渡轻轻地点头,道了声‘你好’,便再没了下文。

奇奇怪怪,看来是个不喜欢理人的。

林小言回了自己的卧室,和那只站起来和自己等高的哈士奇面面相觑。

她拍了张照片给原娅发了过去:【看,傻狗。把它送过来的那个人长得可好看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个完全长在我审美上的人。】

【拍张照来看看?】

【算了吧,他在跟我爸聊天呢,不太好。】

【这么快就见家长了?不错嘛。】

【别胡说,是我爸的学生。】

傻狗嗷嗷叫了两声,林小言尝试着摸了摸它的背部,轻声喊着它的名字:“奈奈?”

奈奈又叫了两声,在她掌心蹭了蹭。

林小言眉眼带笑,同它亲昵了一些:“谢谢你这一段时间陪着我爸妈。”

“嗷嗷嗷!”

奈奈在原地转了两圈,像是在回应她。

看来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傻。

林小言正想着,奈奈却忽然冲了出去,拉开虚掩的卧室门,朝着客厅中的韩权渡扑了过去。

韩权渡手里端着林卫递给他的茶,为了不烫到奈奈,他战术性后仰,滚烫的茶水撒了自己一身,黑色的风衣上明显的水渍。

奈奈吐着舌头围着他,一脸天真。

林小言上前去把奈奈牵了过来:“不好意思,一时没看住。”

“没事。”淡淡地两个字。

知道自己闯了祸,奈奈乖巧地坐在了韩权渡的身边,林小言也跟着它一起待在了客厅。

屋内的温度不算太高,韩权渡的风衣上蒸出了腾腾热气,像个缭绕在雾气中的世外高人,他全然不知,一本正经地跟林卫谈着话。

林小言坐在两人旁边,心里憋着笑。

谈完话,韩权渡拒绝了林卫留他吃饭的邀请,林小言便代替林卫将韩权渡送到了楼下。

两人一路无言,韩权渡领先半步,林小言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快要出大门的时候,韩权渡忽然转过头来,林小言临时刹车,差点一头装进他的怀里。

林小言问他:“有什么事情吗?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韩权渡点点头:“我给林老师的资料忘在车里了。”

林小言:“我在这里等着你,你过去拿吧。”

默默地看她一眼,韩权渡转身出了门。

林小言在楼下大厅百无聊赖,转了一圈又一圈,漫不经心的看着墙上贴的告示。

韩权渡这一去就好像不回了一样,也不知道他把车停在了多远的地方。

大厅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响着,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开门声,林小言回过头,韩权渡提着一个文件袋,满头大汗。

“拿个文件怎么累成这样?”

“车,停的有点远。”

两人的对话客气又疏离,林小言接过文件袋便要转身上楼,韩权渡却忽然叫住了她。

“林小言。”

这三个字仿佛在他的口中经历了多次的琢磨,才冲破那一分顾忌,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怎么?”林小言满眼的疑问。

“我听林老师说,你参加了谷清涵珠宝设计大赛。”韩权渡蜷起手指,眼神闪了闪,“我这里有谷清涵的画稿和她早期作品的设计理念,你要不要看?”

林小言有些许的惊讶,业内人士都说谷清涵的早期作品是非常有灵气的,谷清涵却觉得那时的自己不够成熟,设计出来的东西也不够完美,所以从未公开过她的早期作品。

只有少数人曾有幸见识过,林小言翻阅了许多书籍,也没找到她早期作品的影子。

可韩权渡却说他能找到这些作品,还有早期的设计理念?

她有点不太相信。

但既然对方提了,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林小言笑着点头吗,韩权渡便称有空会帮她带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林小言要了韩权渡手机号。

反正早晚还是要再见面的,留个手机号,方便联系。

原娅笑她:“我看你就是想要人家的手机号。”

“是他主动说要帮我带谷清涵早期作品的画稿的,不留个手机号,怎么联系?”林小言无辜地辩解,反正她是绝对没有贪图韩权渡美貌的意思。

在林卫的手机里找到了韩权渡的照片,原娅看过之后惊为天人:“长得太帅了吧,和韩以欢还长得有点像!”

林小言无语:“这两人哪里像了,你眼里不会只有韩以欢长得好看吧?”

“也不全是,你长得也好看。”有些时候女人的甜言蜜语也是很可怕的,原娅拍着林小言的肩膀,又说,“可我就是觉得他和韩以欢长得有点像,尤其是嘴唇。神似。”

林小言倒是看不出来两个人哪里像,但韩权渡长得好看是真的,她把那张照片保存在自己的手机中,命名‘黑森林’。

照片上的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闷、冷淡、神秘;但他的心中却包裹着生机勃勃,如同藏匿在黑森林深处悄然盛放的翠绿。

因为藏着很多的秘密,让人更想去了解他,探索他的内心,发掘出不一样的一面。

“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才见过一次哎。”

林小言矢口否认:“没有,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而已。我可是学画画的,对美的事物自然是充满了好奇。”

原娅‘切’了一声,满脸的不信任:“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这句话,别哪天忽然告诉我你俩在一起了。”

“怎么会。”林小言笑笑,“我和他才见过一次而已,他是不是单身还说不定呢。”

当晚,韩权渡加了林小言的微信,他的头像是梵高的《向日葵》,林小言最喜欢的画之一。

那副画所展现出来的蓬勃的生命力,烈火一般的华美艳丽,细品下却能感受到无限的苍凉,在困境中挣扎,仍然真挚又热烈的绽放着。

韩权渡的头像和原作有一丝的不一样,像是临摹的作品,笔触比较稚嫩,但却很温馨,纯净的铬黄,碎片拼成的画框如同哥特式教堂里的彩绘玻璃,小孩子的手工作品一般,稚嫩却真诚。

韩权渡发给她的验证消息也很简单‘我是韩权渡’,五个字,就没有了下文。

林小言点进他的朋友圈,也是干干净净的,唯一一条动态还是去年暑假发的风景图。

和他这个人一样,干净利落。

没什么好看的,林小言正打算放下手机,韩权渡又给她发来了消息【明天把东西给你。】

林小言:【嗯?你家不是在东区吗?这样来回的很麻烦吧?】

韩权渡:【没事,我要回学校,顺路。】

林小言:【对了,谷老师不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的早期作品吗?这样她会不会生气?】

韩权渡:【不会,我取得了她的同意。】

能和谷清涵联系上,看来韩权渡的家庭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林小言:【那就谢谢你了。】

那边又没了声,过了半晌才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看着那张在年轻一代中被曲解成其他意思的表情,林小言轻笑一声,放下手机去厨房做饭。

林卫和江君雅在饭桌上聊起了韩权渡,夸赞之词不绝于耳,天资聪颖、尊师重道、谦逊有礼、成熟稳重,两人几乎把韩权渡夸上了天。

“有这么厉害嘛。”林小言满脸的不相信。

能被她父母这么看重的人,肯定在生物学上有一定的天赋,但是林卫硬生生把他给夸成了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的感觉,她也是纳了闷了,韩权渡到底做了些什么,能如此得她父母的欢心。

林卫抚着心口,追溯着自己曾经的青春岁月:“这个孩子让我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也是这样的成熟、稳重,深得导师的喜欢。为了给你妈妈一个幸福稳定的家,我在实验室里埋头苦学,一遍遍的做实验,记数据,翻著作,常常学到深夜,宿舍快关门了才回去……唉,当时啊……”

林小言打断他:“这跟韩权渡有什么关系?”

林卫:“没关系啊,我就是顺便回忆一下往昔的峥嵘岁月,顺便怀念一下我和你妈妈的曾经。不可以吗?”

林卫握住江君雅的手,江君雅羞涩一笑,餐桌上弥漫着狗粮的清香。

林小言:“……”

和韩权渡的第二次相遇,在小区的公园。

寒风呼啸,林小言脖子上的围巾缠了一层又一层,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

看着林小言通红的小脸,韩权渡指了指一旁的咖啡馆。

捧着温热的奶茶,林小言翻看着谷清涵的画稿,早期的作品确实没有后来的成熟,但是多了几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新颖且别具一格。

“谢谢你啊,你好厉害,居然能弄到谷老师的手稿。”

林小言由衷地感叹,韩权渡眼底荡开一圈笑意,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你喜欢就好。”

“这次设计大赛,据说是谷老师亲自做评委,有意向把优胜者收进自己的工作室里。”

林小言的本意是自己开一个工作室,但是她没有什么经验,能进入谷清涵的工作室先学习一段时间,会有不小的收获。

闻言,韩权渡点点头:“她确实有这个意思,她的工作室也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

林小言莞尔:“看来你和谷老师很熟嘛,连她的计划都知道。”

“不、不是。”韩权渡冷淡的表情中有了一丝裂痕,“我妈妈和她是朋友,所以,知道一些。”

“这样啊……”林小言嫣然一笑,“那令堂肯定也是位很厉害的人物吧。”

韩权渡没有否认,韩鸿振退休以后,宋令白和韩以安一起撑起了韩家,论起能力和决策,她不比韩以安逊色。

虽然他妈妈看起来有些恬静,但是从某些方面来看,也是位女强人。

林小言不太了解韩权渡的家庭,林卫江君雅看起来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从他的谈吐举止和人际交往来看,应该出身名门。

到底和她们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轻轻一笑,客气地同韩权渡寒暄了几句,韩权渡便把她送出了门。

“这个,什么时候还你?”林小言举起谷清涵的画稿,在韩权渡面前晃了晃。

韩权渡:“随时可以。”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小路上,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凉风一个劲的往脖子里钻,林小言打了个寒颤。

韩权渡望着瞥了一眼,手指微微蜷起又放下,似乎是在纠结着。

快要走到林小言住的那栋楼的时候,一条黑色的羊绒围巾落在她的肩膀上,带着温热的体温和那人身上特别的味道。

林小言抬头看向韩权渡,他撇过脸,耳尖是红的:“你好像很冷。”

“嗯,谢谢你,现在不冷了。”

林小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直到两人分开时也没有消散。

“围巾,洗好了再还给你。”

“不用的,我可以……”

“明天再见吧。”

趁着韩权渡还没发应过来,林小言快步上了楼。

从错愕中缓过神来,韩权渡唇角含笑,呼啸的寒风也温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韩权渡:围巾,给还是不给……这么贸然,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言言很冷,得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