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回到宫中时太后礼佛还没有回来,苏妧记挂着灵儿,不知她一路回来是否平安,回到慈安宫,先去了灵儿的住处。
灵儿正抱着一个琉璃碗在吃葡萄,见苏妧来了,很热情的招呼苏妧坐,又把葡萄分给苏妧吃。
苏妧在外折腾了大半日,有些热也有些渴,灵儿把才用冰湃过的葡萄放到她面前,她自然也不客气,圆滚滚的葡萄剥了皮放入口中,酸酸甜甜,清凉可口,既解暑又解渴。
灵儿瞧上去有些兴奋,拉着苏妧东说西说,一双乌沉沉的大眼睛如星一般晶亮晶亮的。只是苏妧今日身子实在是有些乏了,又贪嘴手里的葡萄,灵儿同她说话,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可剥葡萄的手却是一刻也没停下。
苏妧同灵儿坐了一会,话没说上几句,葡萄倒是吃了不少。
没过多久,外头有宫女来传话说,太后回来了,苏妧忙和灵儿一起到太后跟前请了安,这才回了自己住处。
夜已经深了,苏妧梳洗了一番躺到了床上。
刚睡下不久,苏妧便觉得身子有一点儿不适,下腹一阵阵的坠胀,算着日子想着月事快来了,也没放在心上。谁知到半夜,肚子忽然绞疼起来,苏妧生生的被疼醒了,勉强坐起身时才发现,这么热的天,后背竟濡了一层冷汗。
苏妧唤了青竹进来,扶她进了净室,这才知道是月事来了。
苏妧本就有体寒的毛病,一年十二个月,总有两三个月来月事时腹痛难忍,早已经习惯了,让青竹替她灌了个汤婆子,又喝了大半杯热水,躺回床上继续睡下。
青竹不放心,苏妧睡下了,她仍在旁边守着,到黎明时分,眼看苏妧脸色越来越难看,青竹叫了几声,苏妧迷迷糊糊的应了两句,人却不睁眼。
青竹瞧苏妧这个样子,心里担心的不行,忙让人去禀报了太后,太后得知此时,当即叫人请了医女来。
不过多久,医女便到了,替苏妧诊了脉,又开了药,青竹让人把药拿到厨房煎了,伺候苏妧喝下,苏妧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就在苏妧昏昏沉沉的睡着的时候,裴瑧被太后传进了慈安宫。
祖孙二人面对面坐在偏殿,太后垂眸凝望着裴瑧,半晌,方沉声道:“许成安的事可与你有关?”
裴瑧没打算隐瞒太后,直言道:“祖母明鉴。”
“你疯了不成?”太后顿时变了脸,扬手狠狠的一拍几案,“就因为他轻薄了苏妧?若是勋国公府的人知道了这件事,倒戈投靠如贵妃母子,到时候储位之争,你觉得你还有把握?”
“自然是有的,若是没有,又如何敢这般行事。”裴瑧不疾不徐的说道。
太后知道裴瑧在她跟前向来不打诳语,听他说的这般胸有成竹,不禁问道:“你当真不怕勋国公府和如贵妃母子联合?”
“不怕,不但不怕,且私心希望他们去投靠如贵妃,许成安一事,我是要解一时之气,也是为了把勋国公府推向如贵妃,一旦勋国公府倒向了如贵妃,等到如贵妃母子一夕失势之时,勋国公府也必受牵连,到那个时候二公三候,便只剩安宁侯府一家独大了。太后难道不希望如此吗?”
太后是安宁侯府出来的,和安宁侯府是相依相存的关系,自然希望侯府能昌盛不衰。
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不是你想要如何,便可以任性的如何。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希望是希望,现实是现实,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扳倒如贵妃?这些年皇帝有多偏心她们母子二人,你心里还不清楚?”一滞,“还是说你心中已有了盘算?”
裴瑧点点头,他是重生回来的,如贵妃即将要做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上一世如贵妃步步为营,深知皇上最嗜好酒色,便意图扣给他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让他们父子关系彻底决裂。那时裴瑧为了苏妧以身犯险,也是因为苏妧一时疯魔,终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裴瑧没有后悔过他前世的所作所为,但虽是无悔却是有愧,他自知愧对太后多年养育和庇护之恩。
重生回来这么久,裴瑧从来也不敢去想象,前世他离世之后,太后会当如何。
裴瑧面色微凝,一撩袍裾跪在了太后跟前:“祖母且宽心就是,等去承德避暑回来,如不出大的意外,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太后垂眸望着裴瑧:“你有几成把握?”
“我若说十成,祖母只怕要说我打诳语,那便说九成吧。”
裴瑧淡然一笑,其实他心里照实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毕竟这一世与前世有太多不同之处,裴瑧并不确定如贵妃还会不会像前世那样设计陷害他“秽乱后宫”,一切还要到时候见机行事。
太后见裴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知道他若不是真的有把握,便不会这样对她说,也不再追问许成安的事。聊几句闲话,想着苏妧的病,同裴瑧说了说。
裴瑧昨夜送苏妧回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听她突然病了,心里自然放心不下,和太后心不在焉的又说了回话,寻了个接口告退了。
裴瑧从殿里出来,直奔苏妧的住处,临到门口,刚巧碰上端药进来的青竹。
“这药是给她的?”
青竹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裴瑧已经把药碗接了过去:“你下去吧。”
裴瑧端着药碗进了里间,绕过屏风,只见苏妧蜷着身子面朝里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的蚕丝夏被极其单薄,将小姑娘玲珑起伏的曲线尽数勾勒出来。
裴瑧轻手轻脚的坐在床头,将药碗放在床边的长案上,侧身半躺到苏妧旁边,展臂将苏妧拥进了怀里。
苏妧正睡的迷迷糊糊,忽然被人从后面抱进一个暖哄哄的怀抱,略有些不适的嘤咛一声。
“怎么突然病了?”
太后同裴瑧讲苏妧身子不适,只说是女人家的病,倒没说什么病,裴瑧见苏妧这样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吓了一跳,把人抱进怀里,伸手去摸她的脸。
苏妧不满的哼了一声,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裴瑧,转了转身子,窝进了裴瑧怀里。
“你到底生什么病了?哪里不舒服?”
“肚子疼。”苏妧靠在裴瑧身上,瓮声瓮气的说道。
裴瑧闻言,伸手便要去摸苏妧的肚子。苏妧一手抱着汤婆子正捂着小肚子上,裴瑧的手隔着单薄的夏被放到苏妧肚子上,刚好摸到温热的汤婆子。
“这么热的天,你抱着这东西不热么?”
苏妧摇摇头:“暖一暖舒服些。”
裴瑧没再说什么,将苏妧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端过那碗药:“先把药喝了,喝完我帮你暖肚子。”
苏妧垂眸看了一眼送到嘴边的药,黑乎乎的,她早上吃了一碗了,是真的苦。
苏妧来月事肚子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过了这几天,自然也好了,她实在不想再吃一碗这样苦的药了。
“我不想吃。”苏妧见裴瑧拿勺子舀了半勺药送到她嘴边,忙闭紧了嘴巴,连连摇头。
裴瑧不予理会,仍是把药往苏妧嘴边送:“你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呢?”
苏妧索性别过头把脸埋到裴瑧胸前:“不吃过几天也会好的,这药好苦。”
裴瑧虽然不懂女人,但女人月月有几日特别的时候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他还是知道的,听苏妧这么说,恍然明白了:“你是来月事了?”一顿,“为什么你来这个东西会疼的这么厉害?”
早上医女来给苏妧看病时,说苏妧近来受了些刺激,情绪波动大,又用了太多凉物,加上身子本来就虚,又有体寒的毛病,这才突然发作的这么厉害。
苏妧近来受的刺激,不过勋国公府那一桩事,苏妧不想再在裴瑧跟前提这事,只道:“昨个晚上在灵儿那贪嘴,多吃了几颗冰葡萄,怕是凉着了,才疼的这么厉害,”一顿,怕裴瑧担心,又故作轻松道,“我原就有这毛病的,不当今,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裴瑧听苏妧这话,知她一贯有这毛病,更不放心了,虽然裴瑧不太懂女人的这些事,但总觉得若是身子健康,便是贪吃了两口凉物,也不该疼的下不了床。
裴瑧将药再次送到苏妧嘴边:“不管怎么样,药还是要吃的。”
苏妧抿紧嘴巴,仍是一副抗拒的样子。
“你这样子,是不是要我喂你吃药才行?”
苏妧抬头奇怪的看了裴瑧一眼,他现在这不是就在喂她吃药么?
裴瑧对上苏妧略显疑惑的目光,不等她反应过来,飞快的低头,在她小巧的嘴巴上轻轻一啄。
“是不是想让我这样喂你?”
苏妧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裴瑧所谓的“喂药”是怎么个喂法。
“谁让你喂?”
苏妧别过微微泛红的小脸,就着裴瑧的手端起药碗,屏住气,一口喝了下去。
一碗药入喉,苦的苏妧精致的五官全都挤到了一起。
裴瑧把药碗放回桌案上,一手揽苏妧入怀,一手寻着她的肚子摸了过去,隔着寝衣替她轻轻的揉了起来,一便边揉,一边用手丈量她的身材,可怎么量怎么觉得苏妧似乎比他记忆中还要削瘦一些。
“你这身子,回头要找个人好好调理调理才是。”裴瑧自言自语般说道。
苏妧听裴瑧这话,心里有一些感动的,她自初来月事这么些几年,从来也没人心疼她受罪,想着要帮她调理身子,情不自禁的回过头,刚好贴着裴瑧的侧脸。
裴瑧眉眼低垂,正专心致志的盯着她的腹部,苏妧心里一片柔软,仰了仰小脸,在裴瑧侧脸轻轻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看你怪可爱的营养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