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7

许茹雅生辰这日果真一大早便派了辆马车到宫门口接苏妧。

到了勋国公府,苏妧下了车,方才跟着小厮进了府门,迎面便撞上一个提着鸟笼子的锦衣公子。

那公子见了苏妧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眼,咧嘴笑了:“姑娘是我五妹妹的朋友?怎么之前我没见过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妧认得眼前这人,勋国公府的四公子,许成安。

勋国公膝下四子一女,前三个儿子各个允文允武,出类拔萃,偏偏最小的一个庶子,自小最得勋国公喜欢,却也最不成气候,成日里寻花问柳,斗鸡走犬,是京城有名的纨绔郎。

苏妧不喜徐成安打量她的眼神,并不想理他,可偏偏这人堵在半路,她躲不过,绕不开。

接苏妧来的小厮,冲许成安行了一礼:“这是苏姑娘……”

不等这小厮说完话,许成安一把把他推开,又往苏妧身边走了两步:“你怎么不理小爷?害羞了?”

苏妧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身体本能的厌恶,下意识缓缓向后退。

许成安笑得越发促狭,脚下的步子一步一顿的往苏妧走去。

“你干什么?”

随着一声娇呵声,许茹雅领着两个丫鬟往府门口走了过来。

许成安回过头,见识许茹雅,一笑:“呦,小寿星怎么出来了?”

许茹雅瞪了许成安一眼:“这是我朋友,你少欺负人。”

许成安笑:“妹妹这话说的,我哪里有欺负她,我不过想认识认识她,你这个朋友我怎么从前没见过啊!”

许茹雅没理会许成安,拉了苏妧便走。

许成安跟在两人身后追了几步,眼看着苏妧那抹娇俏的身影越来越远,不耐的舔了舔嘴唇。

许茹雅拉着苏妧一路往后院的花厅走,路上几次三番向她赔礼道歉:“我这个哥哥一向是这样的,别的姑娘到府上来,他也是这个样子,你别放在心上。”

苏妧自然不会把对许成安的不满迁怒到许茹雅身上,笑了笑:“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临到花厅前,许茹雅又道:“今日只邀请了几个相熟的朋友,人少才能玩的尽兴,苏姑娘莫要拘着,只当这儿是自己家就好了,”转眸瞧了一眼跟在苏妧身后的青竹,“西边耳房里今个也设了一席,跟着主子来的丫鬟们都在那边呢,你也过去吧,这边人手够,不用在这伺候了。”

苏妧冲青竹点点头,青竹随一旁的丫鬟离开了。

许茹雅拉着苏妧进了花厅,花厅的中央摆着一张梨花木长桌,七八个姑娘围坐在桌边,正叽叽喳喳的说话。

许茹雅一进门,姑娘们便把目光都投向了她,自然也都看见了一旁站着的苏妧。

“这位就是郡主说的苏姑娘?”其中有人开口问道。

许茹雅牵着苏妧入了座,还特意把她安排在自己手边的位置上。

“是啊,这就是安平侯府家的苏妧苏姑娘,前段时间才跟着太后来的京城。”

姑娘们闻言,七嘴八舌的和苏妧说起了话。

坐在许茹雅另一边的姑娘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女儿,平日和许茹雅走的极近,她笑眯眯的端起了酒杯:“今儿是郡主的生辰,咱们又认识了苏姑娘这么一个新朋友,是个好日子,大家举个杯吧。”

苏妧自小便不会喝酒,今日第一次来勋国公府,又是独自一个人,只怕万一醉了会生出什么事端,有些迟疑的端起酒杯。

许茹雅见状,忙问苏妧:“苏姑娘不会饮酒?”

苏妧点点头。

“无妨,府里有专供你这样不会饮酒的女客喝的酒,”许茹雅转头冲身边的丫鬟道,“去拿一瓶桑葚酒来。”

小丫鬟领了命,扭头出去了,不过多时,却是空手回来了。

“酒呢?”许茹雅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

那丫鬟唯唯诺诺的福福身,伸手一指门外:“四公子他……”

许茹雅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外,只见许成安拿着个红釉梅瓶,痞里痞气的靠在墙上,正冲她笑。

“把酒拿来。”许茹雅把手伸到许成安面前。

“五妹妹别急啊,”许成安笑了笑,“这酒是给那个苏姑娘喝的?她长得可真是俊,她到底是谁家的?啊?好妹妹,你同哥哥说说嘛。”

“安平侯的长女。”

“安平侯?”许成安这成日不务正业的人,照实想了好一会儿,才喏喏道,“我怎么不记得京城有个安平侯啊,什么时候封的?”

许茹雅饶是再有耐心的一个人,也有些受不了她这吊儿郎当的哥哥了,没好气的说道:“安平侯府在京口!”

“京口?那苏姑娘来京城是来投奔亲戚的,京城能替她当家做主的是谁啊?”

许茹雅眼眸微抬,眸里神色晦暗不明:“她没有亲戚在这儿,别再问了。”一把抢过许成安手里的酒。

“没亲戚?”

那岂不是没有给她撑腰的人?

许成安摸了摸下巴,笑了。

*

许茹雅拿着酒回到花厅,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这么点儿事也办不好!”

丫鬟忙告罪:“奴婢都是依着郡主的命令做的,是四公子他……”微微抬头,瞧了许茹雅一眼。

许茹雅与丫鬟对视一眼,没再说什么,走到苏妧身边,亲自替她斟了一备桑葚酒:“苏姑娘尝尝这个,这桑葚酒入口酸甜,也没什么后劲。”

苏妧从前在家也喝过桑葚酒,知道以她的酒量,只要不过于贪杯,便不会醉。

苏妧谢过许茹雅,端起酒杯和在座的一起饮下。

在场的几个姑娘年岁相当,又都出自名门世家,凑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

席间,苏妧只是小酌了几杯,可待到宴席过半时,头竟开始隐隐作痛。

坐在苏妧旁边的姑娘见苏妧以手扶额,面露痛苦之色,忙问了她一句,听苏妧说头疼,伸手摸了一把苏妧的额头,禁不住惊讶出声:“苏姑娘怕是发热了。”

许茹雅正在同人说话,闻言跟着摸了摸苏妧的额头:“烫的好厉害,我这就让人去给你请大夫。”

苏妧点点头,她现在身上燥热又无力,开口,语气轻棉:“帮我把我的丫鬟叫过吧。”

“好,”许茹雅应道,“我先让人扶你到厢房休息下,再去叫你的丫鬟过去伺候你。”

方才去拿酒的那个丫鬟上前搀扶起苏妧,将她带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内。

丫鬟扶苏妧躺到床上,替她盖好被:“苏姑娘且在这里休息一下,奴婢去叫您的丫鬟过来。”

苏妧无力的应了一声。

小丫鬟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苏妧一个人躺在床上,时间久了,越发难受,身上越来越热了不说,手脚还软绵的厉害。苏妧生过病发过热,也中过迷.情.药,此时她身上的感觉,并不像是生病发热,倒像是中了药一样。

苏妧不明白为何在勋国公府,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会又一次被人下.药,心里懊恼自责,也害怕不已,一心只盼着青竹能早点过来。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打开了,苏妧只以为是青竹来了,唤了声:“青竹?”

没有人应声。

苏妧渐渐生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用力抬了抬头,又唤道:“青竹?”

“美人,叫谁呢?”许成安咧着嘴,渐渐走向苏妧。

苏妧见许成安出现,一下子就慌了,硬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是你?谁让你进来的?”

许成安嬉皮笑脸:“我听说美人病了,过来看看,瞧瞧这小脸烧的,怪招人疼的。”

苏妧的五官生的本就偏娇媚,这会儿因为燥热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瞧着越发妩媚惑人,许成安不过瞧了苏妧几眼,便难耐的搓起手来。

“看着你这样,爷身上也烧的难受,要不,咱俩降降火?”许成安嘴上说着轻薄的话,人顺势坐到床边。

苏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拖着绵软的手脚,拼尽全力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往房门走去。

许成安站起身,笑嘻嘻的跟在苏妧身后,眼看着她脚步虚浮的往前走,直到苏妧马上要走到门前时,许成安方才伸手拉住的苏妧的胳膊,稍稍一用力,便把苏妧拉了回来。

“爷没说让你走呢,美人你要往哪去?”

“你放开我!”苏妧娇斥道。

许成安好不容易碰触到美人,哪里肯放手,苏妧呵斥他,他反而把苏妧抓的更紧了。

苏妧用力挣扎,可许成安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她挣脱不得,情急之下,伸脚踢了许成安一下。

许成安被苏妧猝不及防的一脚踢在膝盖,腿一软,一下子跪到了地上,抓着苏妧的手也下意识放开了。

苏妧突然被许成安松开,身子没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碰在了房门前的八仙桌上,一下摔到了地上。

“美人,摔了没?”

许成安顾不得自己被踢的生疼的膝盖,极快的跪行到苏妧面前。

“美人?”

许成安那张硕大的脸赫然就在眼前。

苏妧胃里一阵翻涌,虽是中了迷药,但身子本能的抗拒眼前这个男人的靠近。

苏妧很想伸手推开许成安,可她身上软绵的厉害,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又如何能推的动一个成年男子?

许成安见苏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嘴角勾起一丝猥.亵的笑:“美人,准备好了?”

苏妧绝望的闭上了眼,一片黑暗之中,前世和裴瑧痴缠在一起的画面涌到眼前。

她从没像这一刻这样深深切切的明白自己对裴瑧的感情,裴瑧对她而言从来都是绝无仅有的特别存在,她可以接受无名无分的失了清白给裴瑧,却不能容忍别的男人轻薄她一分一毫。

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他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护她周全。

可此时的他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