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孩子啊,怎么能说抓来就抓来,说杀就杀!”
“我们是大魏子民,我们不是畜生!”
于丞相狠狠揉了太阳穴,民意难违!
有其余几个阁老上前,小声商议。
“丞相,此事怕是压不下了。
还是往宫里送信儿,上朝吧。
这事儿怕是皇上也不知情,都是吴承恩那个阉人的主意!”
于丞相眼神一闪,立刻应了下来。
他转身面相百姓们,高声说道。
“各位稍安勿躁,此事太过蹊跷。
还需要仔细查证,我们这就进宫面圣。
很快,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百姓们不满,但谁也不能当真把这些官员怎么样啊。
这时候,大理寺的门总算打开了。
寺丞等人红着脸,打躬作揖,满脸苦笑上前。
于丞相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开始吩咐人手,押着吴勇,带着咏梅社众人,特别是孔将军,一起赶往皇宫…
皇宫里,皇上常住的日曜殿,这会儿也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
躺在软塌上小憩的魏文帝,恼怒的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冷的望向来人。
即便整个日曜殿都铺了地龙,每日烧的温暖如春。
但他的全身骨头,依旧每日都在叫嚣着疼。
好似整个人被浸在冰水里,寒气往骨头缝儿里钻。
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又有无数人如梦,让他恐惧不成眠。
这会儿好不容易睡了片刻,居然又被吵醒。
吴思恩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头上的帽子都掉了,他捧在手里,跪着爬到软塌前,小声禀报道。
“皇上,出大事了!那些抓回的孩童被发现了,京都百姓冲去了大理寺,要讨个说法。
文武百官也都进宫来,要上朝…”
魏文帝一把撑着软塌,直接坐了起来,锦被滑落,露出他突兀的锁骨,苍白的脖子。
“你说什么?血丹练不成了?”
吴思恩梗了一下,心里暗骂,这个时候,居然还关心什么血丹啊,怕是命都要没了。
但这话,他可是不敢说。
“皇上,肯定是练不成了。那些童男童女都被带去大理寺了,很多百姓在那里看着呢…”
“哗啦!”软塌边的茶几被魏文帝一把掀翻,茶水点心撒了吴思恩一身,他也不敢动。
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最清楚,外人眼里,皇帝也许只是有时候行事比较冲动偏激。
比如几次大考都是随心所欲的定日子,其实,皇帝早就变了。
本性就是一头不可控制的恶魔!
许是自小病弱,母族式微,常被先帝遗忘,被宫人欺辱的关系。
他的性情尤其敏感多疑,偶尔一句话不对,就会丧命。
只在他手上处理过的小太监,就抬出去二十多了。
这会儿,一个应对不好,说不定他就完了。
可惜,他再躲也躲不过。
眼见碗盘摔碎,魏文帝许是出了一口气,居然诡异的平静下来。
“什么血丹,什么童男童女,朕根本不知。
你出去同于丞相说一声,让他看着做主调查吧。
朕龙体不适,要静养,罢朝三日。”
吴思恩猛然抬头,眼睛瞪的牛一样。
他这是被抛弃了?
若是皇上不想办法,不承认此事,他就成了罪魁祸首,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老奴伺候您多年,忠心耿耿…”
吴思恩嘶声求肯,“皇上饶了老奴这条命吧,老奴一定更用心伺候皇上。”
魏文帝皱眉,摆摆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出去吧,留你全尸。”
全尸?
吴思恩脸色惨白一片,狠狠咬着牙,全身瘫软,再也没有一分力气。
他还想说什么,守在不远处的一个老太监,却是突然挥手喊了两个小太监上前,拖了他就往外走。
吴思恩被捂了嘴巴,眼睁睁看着那老太监笑的谦卑,同皇上说道。
“皇上,要不要准备汤泉?
您泡一泡,解了乏儿,还能再睡一会儿。”
“不了,却请为李道长过来。
没用的东西,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
总要从长计议!”
“是,皇上。”
老太监应声,退出日曜殿,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眼见吴思恩死狗一般,他冷冷一笑。
吴思恩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平日被他踩在脚下的对手,终于爬上去了。
在他被扔出去背锅丧命,这样的时刻…
那老太监喊了一个小太监吩咐一声,然后就要带着吴思恩去前朝,同百官交代一声。
结果,一队宫女端了茶水点心路过,许是被吴思恩吓到,其中一个踩了前边同伴的裙角。
茶壶里的茶水微微倾倒,湿了吴思恩的衣领。
老太监原本想呵斥,但眼见吴思恩被烫的呜呜惨叫,他也就罢了。
前边的朝堂上,文武百官已经等候多时了。
皇帝一直不出现,众人私下都是议论纷纷。
有胆子大的,就问道,“那吴勇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被问道的同伴是个谨慎的,小声应道。
“片面之词,总要调查清楚。”
于丞相几个阁老儿凑在一起,几句话就定了调子。
这事儿就算是皇帝做的,也不能承认,否则大魏恐怕真要亡国了。
夜家经过先前那次动乱,已经只剩了皇上一个,其余皇子尽皆死的一个不剩,就是后代也被斩杀干净,以免后患。
如今看来,这哪里是免后患,是让皇帝越发肆无忌惮,无后顾之忧了。
即便他再行事离奇,朝臣们也总要维护三分,因为除了他,再没旁人可以替换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后宫之中,还没有一个嫔妃剩生下皇子。
但凡有一个皇子,即便嗷嗷待哺,也会被朝臣们扶上皇位。
说实在,辅佐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时常抽疯的帝王,朝臣们都要少活十年。
就像这一次,抓一千孩童,残杀取血炼丹。
放到旁人身上,绝对不能相信。
但放在魏文帝身上,几位阁老心里都清楚,他肯定做的出来!
有阁老压低了声音,叹气道。
“这是第几次了?长此以往,大魏怕是…”
“是啊,”另一人也是愁容满面,“若是当初九皇子…”
“谨言!”
于丞相出口呵斥,及时拦下了话头儿。
“这话是咱们能说的吗?
如今求稳,京都乱了,大魏就乱了!”
几个阁老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有些事在心里憋久了,总会不自觉的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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