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证据确凿

因抱着匣子?来往书房之间太过显眼,徐鸿达索性叫人?抬了?一张书案放到西次间的窗下。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宁氏特意?吩咐了?丫鬟不?许往那屋去,说?是?老爷养病需要清静,一日三餐日常茶水都?由宁氏进去打理。

子?裕不?在家,青青闲着没事,跟着宁氏屁股后转了?一圈,就被徐泽然拽着指点了?幅画,总觉得心不?在焉。

正在琢磨给自?己找点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忽然下人?来报,说?自?流井王明恩的夫人?来了?。青青沉默了?下,道:“请她到前厅吃茶,我换了?衣裳就来。”

换好?见客的衣裳,青青带着丫鬟到了?前厅,只见王夫人?在里头转圈,似乎有些惶恐不?安。停下脚步,青青吩咐珍珠:“关上门,你们?在外面等我。”

珍珠、玛瑙行了?一礼,连并在前厅伺候的人?都?到耳房去烤火,只留了?两个小丫头在门外听吩咐。

青青一人?进了?前厅,门在身后关上,王夫人?猛然回过身来,脸上的不?安和期盼让她的神情有些狰狞。

青青走到主位坐下,微笑?着看着她:“怎么突然就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王夫人?快走两步,“噗通”一声在青青面前跪下,面带祈求地看着她:“郡主,求救救我的儿?孙。”

青青垂下眼帘:“夫人?可以说?的直白些。”

王夫人?也不?绕圈子?了?,直接说?道:“郡主昨日走后,我越想越害怕,便把薛姨娘的丫鬟都?捆了?,又亲自?带人?去抄了?薛姨娘的屋子?,从里面翻出这些东西,我不?敢隐瞒都?给郡主拿来了?。我们?老爷的书房我砸不?开锁,便砸了?窗子?进去,找到了?家里所有盐井、宅子?、庄子?、田地的地契,我一并带来了?。”

青青看了?眼王夫人?旁边的两个大?箱子?,问道:“哪些是?薛姨娘的东西?哪些是?地契?”

王夫人?道:“这个略大?些的箱子?是?地契。”

青青点了?点头,王夫人?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青青:“这些是?近几年来和我家走动频繁的盐商和官员,我口述让我女儿?写的。往日我们?老爷出去或是?薛姨娘出去应酬,虽有的瞒着我,但我在他们?也有一两个眼线,能想起来的,也都?记在里头了?。”见青青没言语,王夫人?连忙又说?:“年节和这些人?家来往的礼单我都?找出来了?,若是?郡主需要,我一并呈上。”

青青略微翻看了?一下册子?,说?:“你想拿这些东西换你和你儿?孙的性命?”

王夫人?叩了?个头:“正是?如此,我原本想着和王明恩和离,可是?纵使这样,我能逃脱一死,可我的儿?子?孙子?作为王明恩的子?孙难逃一劫。我想着若是?郡主能救我们?几个,我就带他们?改名换姓远走高飞,再不?回自?流井,也不?再让他们?姓王。”

青青叹了?口气:“此事我也做不?得主,只能帮你说?项说?项。”顿了?顿,青青又道:“但是?等王明恩事发,你的作为可能被千人?指万人?骂,你可想好?了?。”

王夫人?昂起脑袋:“王明恩不?仁也别怪我不?义,至于旁人?,他们?是?能替我死还是?能救我一家老小?嘴长他们?身上随他们?说?去,我只要保我儿?孙的性命就好?。”

青青将王夫人?扶了?起来,唤了?丫鬟进来伺候王夫人?洗脸。珍珠和玛瑙将厨房送来的糕点摆了?上去,又换了?新茶。

青青起身道:“夫人?一早过来只怕没用过早饭,不?妨在这先用些茶点,我回房换身衣裳,一会就过来。”

王夫人?忙站起来说?:“郡主只管去忙,我在这里等郡主。”

青青点了?点头,又吩咐前厅的丫鬟:“今早有新包好?的抄手?,让厨房给夫人?下一碗,多加点辣子?油,夫人?口味略重些。”又吩咐咐珍珠、玛瑙:“你们?不?必跟着,就在这里伺候,若是?她们?有什么想不?到的,你们?帮衬些。”

王夫人?感叹青青的细心,忙摆手?说?不?敢劳烦这些姑娘,但珍珠和玛瑙知道青青的脾性,一左一右扶住了?王夫人?。

青青拿着册子?快步到正房,也顾不?上给宁氏请安,直奔西次间去。宁氏眼皮一跳,打发心腹丫鬟到廊下守着,必须人?挨着窗户,这才紧紧关上房门。

徐鸿达见青青风风火火地进来,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青青将册子?递给徐鸿达说?:“王明恩的夫人?来了?,带来了?王家所有家产的地契,和从薛姨娘房里搜捡的东西。”徐鸿达翻开册子?,看到上面崭新的笔迹问:“上面写的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青青忙说?:“这个册子?是?王夫人?回忆的近几年和王明恩来往密切的官员和盐商,有可能也是?和蜀王有牵扯的。”

见徐鸿达面色有些沉重,青青道:“其?他东西都?在前厅,我没敢抬过来,薛姨娘屋里搜捡的东西还好?,这王家的家产抬过来算怎么回事?”

徐鸿达沉吟道:“她这么积极揭发王明恩,可是?有所求?”

青青道:“她生了?三个儿?子?,又有孙子?,想求一条活路。”

徐鸿达摇头道:“这事我做不?得主,得让圣上断绝。”看了?看青青,徐鸿达问:“你对她心软了??”

青青叹了?口气:“总觉得祸不?及子?孙。”看了?眼徐鸿达,青青低声道:“若不?是?她,我们?可能至今都?不?知道蜀王有谋反的意?向。”

徐鸿达犹豫了?片刻,说?:“等上折子?的时候我倒可以帮她说?几句好?话,只是?我曾听说?蜀王曾在先皇殡天时对皇上颇有微词,说?了?很多难听话被皇上听了?个正着,因此皇上对蜀王可谓是?深恶痛绝,与其?有关的人?,皇上想必不?会留什么情面。”

青青道:“只希望皇上看在王夫人?揭发王明恩的份上,放她一回。”

徐鸿达说?:“她活命倒是?简单,她几个儿?子?孙子?可都?是?王明恩的骨血,这可就不?好?说?了?。”徐鸿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讨论这些未知的事情上,遂说?道:“让人?把箱子?抬进来吧,至于王家的那些地契,让她先拉回去保管好?了?,说?不?定以后这些能买她儿?子?的命。”

青青点了?点头,回到前厅,面对王夫人?期盼的目光,轻声问道:“若是?舍了?你这千万家资换你儿?孙性命,你可舍得。”

王夫人?笑?了?笑?:“既然拿来,我就没想抬回去。”

青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魄力。”

王夫人?摇了?摇头:“那么苦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日子?是?过不?了?的。”

青青嘱咐说?:“你既然如此信任我,我也尽力为你周旋,这些东西你抬回去,仔细保存好?了?,以后说?不?定用的到。”

王夫人?连连点头,跪下朝青青磕了?三个头,才叫了?自?己带来的婆子?进来,将装着王家各种地契房契的箱子?又抬到马车上。

待王夫人?走了?,青青叫了?两个粗壮的婆子?来,将另一个从薛姨娘房里查抄出来的大?箱子?抬进了?正房。

将人?打发出去,宁氏和青青帮着开了?箱子?,只见里面放了?许多匣子?。徐鸿达先把上头的匣子?拿了?出来,里头装了?满满的信件。徐鸿达先抱了?这个匣子?回西次间细看,其?余的让青青和宁氏俩人?先翻看着,若是?有重要的,及时给他送进去。

坐在书案前,徐鸿达拿出第一封信,打开一瞧,恰好?是?蜀王妃写的,看了?眼下面的日期,正好?是?徐鸿达等人?来四川上任后不?久。信上蜀王妃提到了?杨四将军到了?成都?任提督一事,说?杨提督骁勇善战,蜀王大?事只怕要拖上几年,让薛姨娘务必时刻盯紧王明恩,若是?有动摇的念头,一定要及时给蜀王府送信。大?事成了?,以后定册封薛姨娘。

青青正好?抱了?一个匣子?过来,凑过来看了?信件的末尾几句,忍不?住冷笑?道:“这蜀王和蜀王妃一个套路,这就王明恩和薛姨娘这两个傻子?信,这样的话想必蜀王不?知和多少人?说?过。”

徐鸿达道:“蜀王这是?找到了?他们?的软肋。”将信收好?,徐鸿达看向青青手?里的册子?,问道:“这是?什么?”

青青递给徐鸿达:“这是?一本小账,里面详细记录了?每年盐商们?为蜀王献的银两和粮草。”徐鸿达连忙接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盛德XX年十月初八,盐商李信民献白银五万两,米面各一万担、猪肉二万斤、羊肉五千斤;盐商赵长斌献白银五万两、米面各一万担,粗布一万匹……”

看着上面娟秀的字,徐鸿达有些不?解:“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是?一个姨娘负责打理?”

青青说?:“不?是?说?薛姨娘是?蜀王送给王明恩的,许是?知道薛姨娘得蜀王信任,才叫她做这事。”

徐鸿达将疑问先丢到一边,说?:“你先帮我看信,如是?无用的,先丢到一边,把有用的挑出来。”

青青应了?一声,拿出一叠信坐到一边去看,半晌之后,青青一声惊呼:“我知道为什么蜀王如此信任薛姨娘了?。”

徐鸿达一头雾水地看着青青,只见青青一脸错愕连连说?道:“蜀王倒是?真舍得,为了?不?知道能不?能成的大?事,居然能把自?己的闺女送出去做妾,他还要不?要自?己的脸面?”

徐鸿达连忙过来看信,宁氏听见动静也过来了?,两口子?凑在一起将信从头看到尾,才明白了?薛姨娘的身世:原来薛姨娘的亲娘是?蜀王府的一个针线丫头。

当年薛姨娘的亲娘往蜀王的书房送新裁好?的衣裳,蜀王瞧他十指纤纤又十分白嫩,忽然觉得十分好?看,当即就关了?门拉到榻上恣意?快活了?一番。

蜀王觉得她的青涩十分有趣,连续几日都?叫那丫头来伺候,可不?过才半个月蜀王就对她失了?兴趣,觉得那丫头虽说?手?指上的好?,可姿容只是?中等,看久了?就腻歪了?,遂抛到脑后,不?再理睬。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针线丫头当月的葵水没有来,过了?四个月小腹也微微突起,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喜了?。纵然是?怀了?蜀王的孩子?,她也不?敢言语,在蜀王府她并没什么亲人?,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因此只能默默地将此事埋藏在心底。等到月份大?了?的时候,她早早换上厚厚的棉袄,针线房的人?都?笑?她最近饭量大?,吃得肚子?圆了?脸也胖了?,可谁也没往那边想,直到有一天,她坐着针线,忽然腹痛如绞,下身也湿了?一大?片,带她们?做活的嬷嬷才发现不?对,登时头都?大?了?。

将人?拽到一个火炕上,解开棉袄、拽下裤子?,圆圆的肚子?已说?明了?一切,此时也来不?及想别的,两个年纪大?的嬷嬷洗了?手?帮她又推又按的,帮她接生了?个闺女。

扯了?件旧棉袄将孩子?包起来,针线房的管事嬷嬷喝道:“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到底是?和谁私通生了?这个杂种?”

丫头也不?敢隐瞒,哭哭啼啼把蜀王拽她上炕的事说?了?,这下管事嬷嬷傻眼了?,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去回蜀王妃。蜀王妃虽恼怒蜀王不?尊重,但听说?蜀王早已把那针线丫头忘了?,又只生了?个女孩,便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说?:“就叫她养着吧!”便不?了?了?之了?。

因此薛姨娘虽是?蜀王的亲生女儿?,但一直在针线房养大?,直到她八岁那边,蜀王估摸有了?野心,这才将娘俩接到后院,虽薛姨娘的生母还是?丫鬟身份,但薛姨娘却被精心养育起来,还特意?请了?先生教导她诗词书画。

让青青惊呼的这封信是?蜀王妃写的,上面详细的写了?薛姨娘生母李氏的近况,又情真意?切地说?请了?名医诊治李氏的眼睛,还哀叹说?当年奴才们?蒙蔽了?她,她们?母女在后院白受苦了?八年,这才让李氏的眼睛都?累坏了?,自?己是?多么心痛。好?在如今有名医给调养着,天长日久的总能治好?。嘱咐薛姨娘一定要牢牢抓紧王明恩,利用王明恩在盐商中间的影响力,为王爷争取更多的人?力支持和银两的支撑,待兵强马壮之后,王爷定能成就大?业,到时候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承认她的身份,还可以册封她为公主,让她的儿?子?当国公爷。

宁氏看到最后,点了?点头:“这一家子?野心都?不?小。”

徐鸿达说?:“别人?不?知道,但王明恩一定知道薛姨娘的身世,因此才死心塌地地跟着蜀王,也放心让薛姨娘收着这样的账本。”

青青摇了?摇头,一脸怜悯地说?:“这薛姨娘就是?个傻子?,就是?蜀王真的成就了?大?事,也不?会认她的。除了?王明恩,谁知道薛姨娘是?蜀王的亲生女儿??蜀王夫妇两个明摆着拿她当棋子?罢了?,即便蜀王真能事成,这薛姨娘也只有死路一条。旁的不?说?,若让世人?知道蜀王的女儿?给盐商做妾,蜀王还有什么颜面、还有什么威信在四川立足?”

徐鸿达道:“不?过是?个痴人?罢了?,还抱着她生母能当贵妃自?己做公主的美梦呢,但凡是?个头脑清楚的,也该明白自?己的处境并不?像蜀王妃说?的那般美好?。”

青青问道:“这几日搜回来的东西足以证明蜀王谋反了?吧?”

徐鸿达点了?点头:“只等总督上任,就可以动手?了?。只是?还要摸清楚哪些人?牵扯了?进去,好?一网打尽,不?让一个余孽漏网。”

*******

徐鸿达一连在家整理了?几日的证物,在孟知府要前往成都?迎接新总督上任的时候,徐鸿达穿戴整齐出现在知府衙门外。

孟知府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地说?道:“徐大?人?身体养好?了??我看着你红光满脸病好?的倒是?快。”

徐鸿达淡定自?若地笑?道:“不?过是?起夜穿少了?犯了?咳嗽了?,吃了?我闺女配的药已经?大?好?了?。”

一听徐鸿达提起她的郡主女儿?,孟知府不?得不?把满肚子?的不?满给咽了?回去,面皮抽搐了?几下,努力将火气压下去,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徐大?人?这是?准备继续审案?”

徐鸿达一脸无辜:“不?是?去成都?迎接钱总督吗?”

孟知府差点被噎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四川这么多同知,若都?去迎接钱总督,只怕接官厅钱得排出去三里路去,你只管在家审你的刺杀案就好?,不?必往成都?去了?!”

徐鸿达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神情,道:“按理说?是?下官是?没资格去迎接总督大?人?的,可当初在山东治理水患时,钱总督京经?常来与下官秉烛夜谈。如今他到了?四川,我不?去迎接只怕辜负了?钱总督待我的情谊。”

孟知府顿时哑口无言,人?家徐鸿达明说?了?和前总督是?好?朋友是?知己,他有多大?脸面拦着?看着这个自?己从各个方?面都?压不?下去的下属,孟知府当真是?吃了?一肚子?气,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徐大?人?自?便吧。”

徐鸿达笑?的十分儒雅:“大?人?先请!”

孟知府一甩袖子?上了?自?己的马车,徐鸿达笑?着对衙门外的其?他官员拱了?拱手?,也上了?自?家的马车。

车轮滚动起来,徐鸿达收了?笑?容,打开自?己做的手?札,细细地从头检查,看哪里写的不?明确,哪里有遗漏。

马车行驶的极快,四日后两人?正好?在钱总督到的头一天到达了?成都?。此时成都?城内挤满了?成都?各地来的官员,城里的客栈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孟知府的心腹孟二茗在城里绕了?一圈,没定到合心意?的上房。孟二茗忐忑不?安地回来报信,孟知府转身看了?徐鸿达一眼,露出一个假笑?:“听说?这成都?府内的客栈都?满了?,不?知徐大?人?准备下榻何处啊?”

徐鸿达一脸忧愁地说?:“之前杨提督写了?信说?已收拾好?客房,下官倒是?不?愁去处,只是?不?知道知府大?人?要住在何处?若是?实在没住处,不?妨跟着我去杨提督府上,我厚着脸皮求一求,总不?能让大?人?在外面冻着。”

孟知府又一次被噎了?回来,打来成都?的那日起,徐鸿达先拿郡主压他、又拿钱总督堵他的嘴,现在到了?成都?又拿杨提督打他的脸,合着这四川就他徐鸿达交情广是?不?是??

孟知府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说?道:“我和蜀王是?至交好?友,我一会就去蜀王府借宿。”徐鸿达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拱手?道:“祝大?人?好?梦!”

孟知府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中的太阳,不?明白这个时辰说?什么“好?梦”,冷哼一声:“不?知所谓”便转身上了?马车。徐鸿达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好?好?珍惜现在吧,也没几日美梦做了?。”

徐鸿达到了?杨提督家,才洗了?脸换了?干净的衣裳,杨成德得了?信就匆匆地从兵营里赶了?回来。进了?门,也顾不?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怎么样?都?查出了?什么?”

徐鸿达将自?己带的东西呈给杨将军,又道:“这些年蜀王笼络了?不?少盐商,光川南一处,蜀王每年就能从那得不?下五十万两的银子?,更别提粮草、布匹等其?他东西了?。”

杨成德紧皱眉头,细看了?徐鸿达整理的手?札,不?禁勃然大?怒:“这个狗东西,居然想自?立为王?他还觉得委屈,也不?想除了?他,哪个亲王还有封地?这样狼子?野心的人?,早该割了?他的脑袋!”

看了?眼徐鸿达,杨成德缓和了?语气:“也就是?徐大?人?细心,才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到蜀王的不?轨之心,进而掌握蜀王谋反的证据。”

徐鸿达道:“幸好?皇上派杨提督到了?四川,蜀王摄于提督的战功,这才不?敢轻举妄动。”杨成德冷笑?:“只怪蜀王没那个气运。”

徐鸿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将写好?的折子?给杨成德看,杨成德大?体看了?一遍就将折子?还给了?他:“徐大?人?本就是?状元出身、又在翰林院呆了?多年,以徐大?人?之才写这折子?自?然也不?会有么什么问题,等明日钱总督来了?以后,让他瞧一遍就赶紧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当务之急是?等子?裕回来,摸清楚蜀王的兵马,我好?赶紧发兵,将蜀王一举拿下。”

徐鸿达皱了?皱眉头,说?:“刚到成都?时,见各府的知府都?来了?,再加上成都?本地的官员,只怕明日一时半会和总督说?不?上话。”

杨成德笑?了?笑?,道:“你放心,我早打发人?到龙泉驿站去等着钱总督,待钱总督一到就把密信给他,明日我们?不?去接官厅,直接去总督府等钱大?人?就是?。”

翌日一早,成都?的大?小官员外加各地的知府都?到接官厅侯着总督,只见长长的队伍排了?半里多地去。孟知府探头往前瞅瞅往后看看,也没瞧见徐鸿达的身影,心里不?禁冷笑?:“你也就在川南吓唬吓唬我,到外头来,真正按品级排序,看谁还鸟你。”

日头渐渐升起,等候的官员们?不?复一早精神饱满的状态,一个个缩着脖子?抱着从马车里拿的手?炉冻得直跺脚,龙泉驿站离成都?不?过四五十里路,算计着怎么也该到了?,怎么就不?见人?影呢。直到下午,太阳快落山了?,众官员在期盼中,才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入眼帘,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车队。

众人?喜不?自?禁,纷纷迎了?上去,正要在马车前行礼,忽然从里面跳出一个靓丽的丫鬟来,声音清脆地说?道:“总督大?人?天一亮就坐着一辆马车进城了?,估摸着巳时左右(早9点)就能到这,怎么你们?没瞧见总督大?人??”

众人?目目相?觑,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早上是?有一辆朴素的马车经?过此地,当时谁也没理会,还嫌马车跑的太快扬起了?灰尘而咒骂了?几句。

听说?错过了?总督大?人?的马车,大?小官员都?出了?一身的汗,你推我赶的纷纷上了?马车往城里跑,那丫头看着众人?慌乱的样子?不?禁嫣然一笑?,转身撩起帘子?回了?车上。

总督家的车队缓缓通过,众官员坐上自?己的马车紧随其?后,到了?总督府天已经?黑了?,一官吏出来拱了?拱手?道:“今日天色已晚,请诸位大?人?明日来见。”

众人?等了?一天,结果错过了?正主,一个个都?懊恼不?已,此时都?又冷又饿。听那小吏说?明日再见时,众官员反而都?松了?口气,成都?的都?往家跑、外地的都?抓紧回住处,想着赶紧烤烤火,再吃上顿热汤热饭暖和暖和身子?。

此时钱万里、杨成德、徐鸿达三人?正在总督府的书房里商议攻打蜀王的事。钱万里看了?徐鸿达整理的手?札,又看了?他带来的重要证物,心里敬佩他的办事能力,又因他没越过自?己上报,而是?等自?己上任后将这份天大?的功劳留给自?己一份更多了?十分的好?感。

将证物放下,又看徐鸿达的折子?,前面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最后徐鸿达为王明恩的夫人?求情那一段让钱万里十分不?解。他指了?指折子?道:“徐大?人?,你可不?是?这样心软的人?。”

徐鸿达露出一抹苦笑?:“是?我家郡主的意?思,说?起来,我怀疑蜀王谋反也是?从郡主口中得知的。郡主从王夫人?的口中得知王明恩这几年出了?二十万两银子?给蜀王在川西建了?马场,立马觉得不?对,连忙送信给我,我这才心中生疑。第二天,郡主和子?裕两个又到王家,王夫人?虽没明着将证据送上来,但也大?开了?方?便之门,之后又是?送了?满满一箱子?罪证,我实在不?好?不?为她说?话。”

钱万里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是?郡主的意?思,最好?在奏折上提一句,若不?然只怕皇上不?会当回事。”作为曾经?的山东总督,钱万里深知山东每年的赋税是?多少,这样一个富省大?地能给郡主做封地,自?然而然知道郡主在皇上心中的分量。钱万里深深地觉得,这屋子?里的几个人?谁替王夫人?求情都?不?如青青说?话好?使,干脆直接写明白比较好?,省的皇上杀了?王夫人?让郡主不?自?在。

徐鸿达有意?让钱总督写奏折,钱万里捋了?捋胡须笑?道:“还是?徐大?人?亲自?写吧。”徐鸿达让了?几回,见钱万里执意?不?动笔,便不?再推辞。磨了?墨把前面誊抄了?一遍,到王夫人?这处,又细细润色了?一回。等写好?了?奏折,天已经?大?黑了?,钱总督和徐鸿达说?:“不?如你就歇在这里,省的明天还要跑来,正好?晚上有空你和我细细说?说?这事。”

徐鸿达闻言点了?点头,杨成德笑?道:“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等子?裕回来了?,我再带他过来。”

钱总督道:“今日我刚到成都?,杨提督怎能不?喝一杯便走。”说?着下令摆上酒席。杨成德素来是?豪爽之人?,也没推辞,随着钱总督一起去了?花厅。

总督府的厨子?们?早就备好?了?各色佳肴,待钱总督一下令,一个个食盒送到了?花厅,转眼摆满了?整张桌子?。虽说?总督府的菜色丰盛、美酒甘冽,但因蜀王的事还未解决,谁也不?敢贪杯,徐鸿达和杨成德敬了?酒、钱总督又回敬了?,如此三回便不?敢再喝了?。钱总督和徐鸿达将杨成德送到门外,这才一同去了?书房。

钱总督一边泡脚一边打发人?去内院和夫人?说?有要事和徐鸿达相?商,晚上不?回内院去睡了?。不?多时钱夫人?亲自?带了?人?来,拿着厚厚的褥子?和棉被,把书房里间的床又重铺了?一遍,笑?着嘱咐:“晚上政事别忙的太晚,明日还有的乱呢。”

钱总督道:“这几日不?管什么官的夫人?递帖子?来,你都?一概别见,就说?是?水土不?服病倒了?。”顿了?顿,又加重了?语气:“尤其?是?蜀王府的人?,叫你的丫鬟应付应付她们?就得了?。”

钱夫人?跟着丈夫到各地做官,如今五十多岁了?见过的听过的不?知有多少事。想到老爷接到杨提督的密信后独自?一人?进城,想到他刚到成都?就弃所有官员不?顾,反而同杨提督、徐鸿达在书房里呆了?一日,再联系刚才暂时先不?许见外人?的话,便知道这成都?怕是?要出大?事了?。

钱夫人?正色道:“老爷放心,明日一早我就叫人?出去抓药。”看钱万里翻找了?好?些蜡烛出来,一幅秉烛夜读的架势,不?禁问道:“晚上要不?要叫人?送夜宵?”

钱万里道:“叫灶下留着火,若是?饿了?再说?。”

钱夫人?答应着出去了?,钱万里和徐鸿达在榻桌上一左一右坐下了?,在纸上圈圈画画商议着行动计划。

俩人?捋出大?概头绪,已到了?三更天,胡乱洗漱了?一番,就一颠一倒的躺在床上睡着了?。待醒来时天已大?亮,伺候的小厮回道:“大?人?,诸位大?人?都?在花厅里等候老爷呢。”

钱总督叫人?打了?热水来,和徐鸿达分别洗漱了?又吃了?早饭,这才往花厅去了?。此时花厅里的大?小官员都?摸不?出钱总督的脾气,一个个都?有些坐立不?安。钱万里终于出现在花厅上,众官员可算是?松了?口气,纷纷上前行礼。

钱总督坐在主位上,本想瞧瞧这里头的人?有没有在名录上的,便让他们?挨个介绍一番。可这些官员可算见到了?总督,一个个都?想博个好?印象,因此溢美之词说?起来都?没有重样的。钱总督正听的不?耐烦,就见一个小厮过来在他耳边道:“杨提督带着朱大?人?来了?。”

钱总督眼睛一亮:“朱子?裕?”小厮点了?点头。

“好?!”钱总督喜不?自?禁,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好?在刚迈出去一步看到满屋子?官员错愕的神情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道:“诸位辛苦了?,都?散了?吧,有事改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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